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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可是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来过了,平常这里只有你们和我,其他的房间都空着,只有到了节假日我外孙女才回来陪我。"阿婆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温和而慈祥,仿佛苏蓝是她的孙女似的。 "那昨天晚上……"苏蓝想问昨天晚上是她敲门吗,在视线低垂的瞬间发现阿婆的双脚在颤抖,"阿婆,您的脚怎么了?" "老毛病了,我的腿中风寒了,每当到了冬天我的腿就这样,行动不方便,上楼梯都上不了。" 苏蓝望了望一楼到二楼之间的楼梯,把疑问又藏在了心里。 出了院子,仿佛身后几双眼睛都在背后望着她,指指点点,恍惚中,一些声音飘进了她耳朵里:梦婆的房子也有人租?是啊,就是前面的那个女孩租的。唉,那房子邪啊,知道的人都宁愿花更多的钱租更破的房子。苏蓝转过身见到两个妇女在窃窃私语,她们见到苏蓝在看她们便缄口不语了。 3 第三天晚上,楼下古式的大钟敲了十二下不久。 "嘭 嘭 嘭!"苏蓝听到有人在敲门,毛孔都竖了起来,而且余可也听到了。 "谁?"余可大喝一声,那人仿佛没听到似的仍然在敲,屋内突然笼罩了一片恐怖的气氛,苏蓝用手去按开关,这该死的开关又坏了,窗外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她们的身上,透出一片阴森森的光芒,风一刻也不停地在蹂躏树叶,呼呼的响声仿佛是厉鬼的呜咽。 "月冷杀人夜",苏蓝突然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心突然发寒,抱着身体,绻缩在墙角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说话,余可在月光下像中了邪一样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她从房间的这个角落走到那个角落也没摸到,又从那个角落爬到床铺底下,再从床铺底下爬到厨房,她从厨房抄起一把菜刀,菜刀在月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拿着菜刀缓缓地逼向苏蓝,一步一步地…… "不要,不要……"苏蓝不敢相信地摇着头,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塞住喊不出来。 灯突然亮了,敲门声也停了。余可放下菜刀,拉起苏蓝说:"真没出息,不就是敲门声吗,看把你吓成这样。" 苏蓝像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她眼睛死死地盯着菜刀,仿佛害怕余可在她一不小心的时候就会向她当头砍来似的。说话啊你,余可又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我不是怕敲门声,我是怕你。余可,你知道吗?你刚才拿着菜刀要杀我。"苏蓝惊魂未定地说。 "你被吓傻了吧,我怎么会杀你呢?" "真的,你拿着菜刀一步一步地逼向我,是这灯救了我,灯亮了,你就醒了,门外那个敲门鬼也走了,听说鬼怕灯火。"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刚才的景象,恐怕这样的话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 "亏你还是大学生,疑神疑鬼的,刚才你是产生幻觉了,抓紧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天已经蒙蒙亮了,太阳就快出来了,就算有鬼也不会来了。" 4 第四天晚上,苏蓝准备了高亮度的充电手电筒,充好了电放在床头,心里才有一丝踏实感,她知道灯一亮就什么事也没了。 第3节:第一章 夜半敲门声(2) "嘭 嘭 嘭!" 苏蓝被惊醒,顺着记忆抓向床头的手电筒,却抓到了一片虚空,她又带着一丝侥幸去按床头的开关,果然,灯也坏了,四周是沉闷的一片漆黑,连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黑暗中她在床上搜寻着手电筒,几乎摸遍了床的每个角落,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门撞开,一股绝望的阴影涌上心头,逐渐弥漫心的每个角落,眼前是地狱一般的漆黑。 余可!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扑向了余可床的方向,被窝还是热的,余可已经不见了。真正的悲凉让她全身发抖,她清醒地意识到,和上次一样,她的挚友已经去厨房拿菜刀了,菜刀会顺着敲门声的节奏,时轻时重地一刀一刀砍在她的脸上,肩膀上,身体上……她感到耳朵痒痒的,一股温热的血液已经从她双眼涌出,左手的动脉破裂,脸上的皮一点一点地撕去,一点一点地疼,深入骨髓,她痉挛地抽搐,晕了过去。 "苏蓝,醒醒,醒醒,苏蓝。"是余可在叫她,手按她的人中穴,四周亮得如同白昼,屋子的灯亮着,她买的手电筒也亮着。 "余可,你没有受魔鬼的驱使来杀我啊,我刚才分明感到左手的血管破裂与滚烫的鲜血从双眼流出。"苏蓝虚弱地说。 "我的小丫头,你怕鬼都怕到走火入魔了,我怎么会……"余可突然停了下来,她看到苏蓝左手皮肤下的血管旁有一条红色的蚯蚓在蜿蜒跳动,"你的手……" "我的手好疼啊!"苏蓝揉了揉手腕,余可看到那条红色的蚯蚓钻进她血管不见了,她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余可打了个哈欠,拍了一下张大的嘴巴,说:"有些困了,睡吧,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明天去医院检查下。" "我还睡得着吗我!我还没明白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刚才明明看到你不在床上,连我的手电筒也不在了。"苏蓝疑惑地望着余可,提起的心也落了一半,还好大家都活着。 "刚才屋子里的电又坏了,我拿你床头的手电筒上了趟厕所。" "那你有没有听到敲门声。" "没有,我上完厕所回来就发现你晕在地上,灯也亮着。" "哦,怪不得没有敲门声了,这敲门鬼怕光。"苏蓝更加肯定了敲门鬼怕光这一推断,"这灯还真奇怪,仿佛是受神的鼎助似的在关键的时候亮了起来。" "亲爱的,别鬼呀神呀的胡乱猜测,也许是电路问题,开关接触不良。睡吧,过来,姐姐抱着你睡。"苏蓝听话来到余可的身边,把头埋到她的怀里沉沉睡去,那么安全。 5 第五天,余可给自己与苏蓝各买了一个护身符,虽然她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为了苏蓝能够心安,她宁愿去相信,相信护身符可以保护她们。 晚上。苏蓝和余可一起睡。 戴了护身符又睡在余可身旁,苏蓝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就算有鬼她也不那么怕了,何况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鬼,她还是相信唯物主义多点,只相信看到的,肯定的。 "你说今天敲门鬼还会来吗?"苏蓝问余可,语气淡然,没有惊慌。 "不会了,敲门鬼知道我们带了护身符,还没有来到门旁边就会被吓跑了,你没听卖护身符的道士说方圆十里的小鬼绕道而大鬼也不能近身。"余可笑着安慰苏蓝。 "是啊,就算他来我也不怕他了。"苏蓝给自己壮胆说。 余可看苏蓝也不怕了,就故意逗她:"我听人说这护身符,戴得好可以去妖除鬼,戴得不好却极有可能引来恶鬼。你想啊,我们戴上符小鬼都要绕道而行,我们挡了他们的路,这不是和他们过不去吗?还有他们本来派敲门的小鬼完成不了任务,不就要大鬼亲自来吗?" 余可的一席话顿时说得苏蓝毛孔耸立,她想起了第一天出门时门口两个妇女在她背后的指指点点,脑袋突出涌出很多疑惑与后怕。 "你知道这房子的过去吗?还有我们怎么没有见到阿婆的其他亲人,而且我有一次无意中听人说,这房子邪,非常便宜却没人敢租,似乎过去发生过什么事?"苏蓝说出后自己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听我同学说起过,这阿婆的儿子买下这个公寓不久就出车祸死了,和他一起死的还有他四岁的儿子,他从幼儿园接他儿子在回家的途中与一辆载满货物的大卡车相撞,车毁人亡,他的妻子悲痛欲绝,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最终选择了自尽,去陪她的丈夫与孩子。" "怎么死的?"苏蓝颤颤地问。 "上吊。"余可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好像就死在这个屋子里,因为这个屋子是二楼最大的屋子,生前可能是他们夫妻住的。" 空气在黑暗中凝固,苏蓝打开灯,冲破这凝固的黑暗,谢天谢地,今天灯没坏,看来符还是有用的,苏蓝深深舒了一口气。 电闪雷鸣,屋子一震,伴随着豆大的雨滴声,四周重新陷入黑暗,越陷越深,连窗外高楼大厦的星星点点也彻底熄灭了,整个城市笼罩在阴沉的夜幕中。 余可抱着苏蓝说:"睡吧,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嘭!嘭!嘭! "余可,敲门声!"苏蓝颤栗栗地说。 "是雨打门壁的声音。"余可自欺欺人地说,在黑暗中紧紧抓住苏蓝的手。 嘭!嘭!嘭!嘭!嘭!嘭! 一声又一声,那么强烈且真实是从门那里传来的,余可与苏蓝耳语了一阵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她去厨房拿菜刀,苏蓝手里握着手电筒走在旁边。 "谁!"随着余可的一声怒喝,她一把拉开门。 手电筒光线下一张沟壑沧桑的脸,手里捧着一堆凌乱湿透的衣服。 "是我。"是阿婆的声音,"你们院子里的衣服忘记收了,风把它们吹到地上到处跑,我把它们拣起来,我看你们房间还有灯,知道你们还没睡着就送来给你们了。" 苏蓝和余可终于松了口气。 阿婆走后,苏蓝蓦然想起阿婆的脚是得了严重的风湿病,这么黑这么滑的一段路,这么高的楼梯,她没有带手电筒却能摸索上来,这就算是她们也办不到…… "阿婆,她……"识破真相的愤怒让她如哽在喉,说不出话来。 这阿婆真有点怪,好好的,半夜常常敲人家门做什么,但是人敲门好过"不是人"敲门,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想起以前的疑神疑鬼,苏蓝自嘲地笑笑。 从这以后,苏蓝不自觉地会去注意阿婆的一举一动。 阿婆虽然有点怪,但是苏蓝一直认为她是个非常和善的老人,直到一天她看到阿婆杀鸡时的简单利索,她就再也不相信她是个善良温和的老人了。阿婆一手抓着鸡脚,一脚踩着鸡头,然后用磨得锋利见光的菜刀在鸡脖子抹了一下,接着迅速放下拿刀的那只手抓住鸡头,把鸡倒着身子,让鸡的鲜血好顺着鸡脖子流进盛了半碗水的碗里。看出鸡汩汩流出带着腥味的鲜血,她笑了好久,如果不去看那只流血的鸡,那么她的笑看起来还是那样慈祥,但整体的画面看起来总是有点不太和谐,而且她越笑越兴奋,笑得苏蓝身上冒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阿婆自从上次敲她们门后,几天来,再也没有敲过她们的门,房间也没断过电,连天气都风和日丽,星星朗朗。 6 余可的姐姐结婚,她要回去当伴娘,请假了一个星期,明天早上五点半的火车,她问苏蓝你一个人住害怕吗?苏蓝摇了摇头说,"有什么好怕的,这世界又没鬼。"余可微笑说,"好好保重自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凌晨四点,余可的闹钟响了,天已经蒙蒙亮了,苏蓝想起来送送她。余可说你继续睡吧,我自己去车站就得了。 在余可走后的第四天夜晚,苏蓝被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吵醒,她拉上被子蒙着头继续睡,敲门声越来越大,苏蓝对门大声嚷道:"阿婆!搞什么鬼,还让不让人睡了!" 敲门声依旧不屈不挠,苏蓝按灯的开关,该死的,开关又坏了,她学着余可往日的样子,拿着手电筒,蹑手蹑脚去厨房拿菜刀,然后从侧面一把拉开门,她想这样就算阿婆一刀挥来也会挥空。 门外除了一阵清冷的风什么也没有,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不是阿婆?久违的恐惧又涌上心头。她关上门,敲门声又响起,反反复复地敲在她心坎的抵抗防线上,她又一"呼"地一把拉开门,用菜刀歇斯底里向门外砍去,砍了个空,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更大的恐惧使她牙齿打颤,咯咯地响,重新关上门,敲门声又响起。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时快时慢,时而有节奏,时而没节奏,伴随着晚风呜咽,似群鬼哭泣。苏蓝瘫坐在地上,菜刀掉在一边,真正的绝望,是心底已经不知该如何去恐惧。 第二天,心惊胆颤的苏蓝就给余可打电话,想和她说说昨天遇到的怪事。 "你好,找余可吗?我是她妈妈,她还在学校吗?有没有回来……" 她们这才知道余可失踪了,去报了案,警察马上立案调查。 警察在院子做了简单的检查,发现夜里的敲门声只不过是门窗上串着红色绳子为了辟邪的一个大铜钱,每当起大风时铜钱就会随着风的大小节奏有规律地打在门上。苏蓝这才放了心,不然她是怎么也不敢再往下住了。 警察离去,苏蓝想现在就算门外再响起敲门声她也不怕了,恐惧来源于未知。 7 晚上,苏蓝仍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为余可的事担心,余可怎么好好的会失踪呢?一直到了夜里十二点有了点睡意,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了"-嘭-嘭-嘭-"的响声,听着听着,她渐渐又害怕了起来,因为她发现这次的响声和风的大小规律完全没有逻辑的关系,往日是风声大,响声大,风声快,响声也快,这次,风都停了很久,还不依不挠的响着。 她准备起来看看,该死的灯又坏了。她来到门旁,响声一点一滴地击在她的心上,这次她没有马上开门,她先透过门缝往外看,她看到一个白影站在门外,她想可能自己看花眼了,于是又看了一眼,确确实实有个白影,顺着裙裾的摆动,那声音一声声地往里传。她不敢开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这时候她贴着玻璃看到有两道幽幽的绿光正怔怔地看着她,看得她背脊发凉,后来敲门声渐渐熄了,门外的白影也不见了,她大大地舒了口气。用书桌顶着房间门,双层保险才敢睡去。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她发现门被打开了。外面传来阿婆和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声越来越近了,渐渐到了她的房门口。苏蓝看那陌生男人的时候,那男人也在看着她,但是只看一眼他就把目光移开了。苏蓝在低下头的时候才发现了自己的尴尬,她睡衣胸前的一颗纽扣掉了,露出了个大窟窿,透过窟窿往里看,可以发现里面什么也没穿。 苏蓝关上门,靠在门上,脸瞬间就红了,她想刚才那男人一定是看见了她的胸才把目光移开的。她透过衣服看了看自己发育良好的乳房,它们骄傲地挺立着,有着动人的曲线,她去澡堂洗澡甚至常常引来同性的目光。那人把目光移开,证明那人还不坏吧? 隔壁传来了那人和阿婆的对话声。 阿婆:"你回来了啊,你下个月还住吗?" 男人:"住的。" 阿婆:"那这个月的水电费加下个月的房租一共是687元。" 男人:"好的……" 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苏蓝知道是隔壁的那个房客回来了,总算又有个伴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敢不敢在这房间里继续往下住!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停水了,苏蓝拿着毛巾去院子里的水井打水洗脸,走的时候还特别检查了下衣服的扣子有没有扣好,在楼梯口他们又相遇了。 "你好,我叫洛非,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你好,我叫苏蓝。"苏蓝的脸有些红了。 苏蓝说完下楼打水去了,她的眼睛有点肿,洗洗冷水就好多了。 洗好脸,出去吃过早餐回来,见那房客洛非还在,他在擦窗户玻璃,他那间屋子久没人住了,到处都沾满了灰尘。 洛非屋子的水龙头还没修好,他要下楼梯去院子里提水。苏蓝把门打开说:"我这边有水,你就不用跑上跑下了。" 洛非说太谢谢了,苏蓝说大家是邻居不用客气。苏蓝换了鞋子,来到他房间,和他一起大扫除。阿婆看到了问:"你们以前认识?"苏蓝摇了摇头说不认识。阿婆没说什么,www奇q i sh u 9 9书com网看了看洛非,再看了看苏蓝,然后笑了,苏蓝不禁打了个寒颤。自从那次苏蓝见她杀鸡时慈祥的笑,她就觉得阿婆的笑不是一般的吓人,皱纹会像一条条蚯蚓一样瞬间爬上她的脸。 房间打扫好后,洛非要请苏蓝吃饭,苏蓝答应了,一起吃了顿饭,有了简单的聊天,算彼此认识了。 第二章 鬼眼阿婆 1 晚上,苏蓝还是睡不着,她觉得她原有的作息时间规律完全被破坏了,成了另一种规律。这时,她又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搬出去,她觉得今天晚上和往常不太一样,路上没见一个人影,那条大狼狗却叫个不停。阿婆,一个人在夜里自言自语。苏蓝觉得害怕,见隔壁洛非房间的灯还亮着,于是敲开了洛非的门。 苏蓝说:"我睡不着,看你房间灯还开着,知道你还没睡,想和你说说话。"苏蓝说话的时候像个乖巧的妹妹。 洛非说:"进来吧,饮料在冰箱里,自己拿。" 苏蓝拿了瓶旺仔牛奶说:"谢谢,我就喜欢喝这个。" 苏蓝给洛非说她昨天晚上的新发现。他们聊了一会儿,苏蓝饮料喝多了,上洗手间,见洛非这的厕所像"喷泉"一样往上喷水,马上就关上了门。关上门她说:"你这的洗手间真可爱,还会往上吐泡泡。" 洛非说:"地下化粪池的氢等化学气体含量多了,所以带着水往上冒,我以前读大学时住的宿舍的洗手间也这样。" 没办法,苏蓝只好回自己房间的厕所了。 她拿了手电筒出去,打开门,一阵冷气扑了上来。 她用手电筒在院子里扫了扫,院子里站着个人,是房东阿婆。苏蓝的手电筒先是照到她的脚,再把光线往上移,看到了她的身子又看到了脸,她的皱纹堆在一起,对着她笑,她平常笑都是眼睛眯着一条线,今天不知怎么了,一只眼睛怎么也闭不上,所以她笑起来一只眼睛睁着,目光诡异地望着苏蓝,看得苏蓝直起鸡皮疙瘩。她准备把手电筒收起来,却发现阿婆手上明晃晃的菜刀。苏蓝飞快溜进了洛非的房间,洛非见她急匆匆的样子说:"怎么了?" "阿婆……阿婆……你去看看。"苏蓝有点语无伦次。 洛非出了房间门,只见阿婆拿着菜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刀锋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白色的光,她来到鸡栏前,从鸡栏中拖出一只鸡,她一只手抓着鸡头,一只脚踩着鸡脚,另一手拿着菜刀在鸡脖子上一抹,鸡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脖子就垂下了。她放下菜刀,把鸡脖子藏在鸡翅膀下,像做迷信似的拿着无头的鸡在转圈圈,看得苏蓝头晕。有洛非在身边她壮着胆子问:"阿婆,你在干什么呢?" 阿婆说:"我儿子今天生日,我给他做夜宵。" 苏蓝脑子里突然一激灵,啊,阿婆的儿子不是遇车祸死了吗? 回到屋里,苏蓝听到风中夹杂着一丝沧桑的声音,细细一听,阿婆又在自言自语。苏蓝说:"阿婆又在自言自语了。" 洛非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阿婆有可能和别人说话吗?或者不是人,应该这样说,你说阿婆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吗?" 苏蓝战战兢兢地问:"什么意思?" "我在书上看到一种说法,有的人天生'鬼眼',就是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鬼呀神的,这种人在乡村通常当了神婆,冲当人间与地狱的对话桥梁。"洛非神秘地又说,"想不想知道阿婆在说什么,我有办法!" 苏蓝点了点头,洛非拉着她走了出去,他们蹑手蹑脚下了楼,来到了阿婆的窗口,阿婆的窗户关着。他们从窗口的缝隙往里看,阿婆坐在饭桌前,桌子上放着鸡肉、兔肉等都是肉的菜,阿婆一个人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面唠叨,像对着一个人说话。洛非按下手机的录音功能。 过了一会儿,阿婆突然停口了,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她拿起旁边还带着血迹的菜刀,缓缓朝窗口走来,苏蓝大气也不敢出,她感觉阿婆已经发现他们了,她快坚持不住了,想跑,洛非对她摆了摆手,意思是叫她别出声。 果然,阿婆在快到窗口又改变了方向,她并没有发现他们,她只是把菜刀放在窗台上。阿婆回到桌子前,洛非才拉着苏蓝上了楼,回到房间说:"明天我找个懂得本地方言的人,就知道阿婆在说什么了!" 2 回到楼上,苏蓝的电话响了,一看电话号码是阿婆的。阿婆在电话里说:"你们刚才找我有什么事,我儿子说看到你们在窗口又不进来。" 苏蓝愣在那儿,她想阿婆的儿子不是死了吗?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没事,我们只是路过。"阿婆挂了电话。 洛非见她神色慌张,问她怎么了?苏蓝说:"是阿婆的电话。"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儿子刚才看到我们了!她儿子都已经死了。" 洛非说:"这阿婆神经有点问题,不用管她说什么!" "嗯,天快亮了,我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吧。"走了几步苏蓝又自嘲地说:"自从我住进来起,几乎天天都是惊魂夜啊,真不知道今天还会发生什么!" 洛非安慰她说:"什么也不会发生,好好睡吧,我就在你的旁边。" 一进房间,她就把房间里的一百瓦的电灯泡拉亮,这是她今天让洛非帮她安上的,灯泡亮点,她也就更有安全感了,在苏蓝的印象里一百瓦灯泡下的房间与二十五瓦灯泡下的房间是有区别的,二十五瓦灯泡下的房间里有许多房间物品投下的怪影,有的影子根本分辨不出是哪件物品投下的,一百瓦的灯泡能使影子少了许多,地上亮堂堂的,甚至可以看到地上的一根头发。 一百瓦的灯泡照得她眼睛刺痛,这怎么睡啊?关了灯她又害怕。 每次睡前,苏蓝都要把房间的每个角落看上一遍,确定什么都没有她才睡得安心,她总担心有某种东西藏在某个角落里等她睡着后现身,如今一百瓦的灯泡,她只要用眼睛扫一圈就可以看清楚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就是这临睡前的一扫,一片红色映入了她的眼帘,是一只红色的绣花鞋。这鞋子以前是谁穿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另一只哪去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里的一切并不了解,这床是阿婆家的,看起来很古旧,以前是谁睡的?到底有没有在上面死过人?还有余可,她到底怎么了? 她走近鞋子一看,发现这鞋子的颜色红得不匀称,有的是鲜红有的是黯红,远点看有点斑斑点点的。对着黯红色她充满恐惧,因为有一次她去登山,穿着浅红色的裙子,在登山的过程,脚踩到个圆溜溜的石头,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摔破皮了,出了血,裙子贴在上面,沾上了血迹,也是呈现出鞋子上的那种黯红。 这只来历不明的鞋子,苏蓝想把它丢出屋外去,但是她不敢直接用手去拿,她准备去拿衣架把它挑出去,待她拿了衣架回过身来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只红色的绣花鞋向她冲了过来,她惊叫一声转身就跑,脚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跌倒在地上,发出了声响。洛非还在隔壁上网,听到叫声响声,飞快地跑了过来,见苏蓝还趴在地上,扶起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绣花鞋……" "什么绣花鞋?" 顺着苏蓝指的方向望去,洛非看到了在床沿下有只绣花鞋,鞋子里面圆鼓鼓的,好像有东西在里面动,渐渐从鞋子里探出了一只老鼠的尾巴。洛非笑了,说:"别怕,里面是一只老鼠。" "哦。"苏蓝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险些站不住,她的脚崴了。 苏蓝把鞋子脱了,把脚收到床上,用手轻轻地抚摸,那里已经有些微肿了。 洛非说:"阿婆现在大概还没睡着,我去问问她有没有红花油。" "她大概也没红花油吧,别麻烦了,就算她有,我也不敢用她的红花油,她神经兮兮的,要是给了我毒药,我的脚就全烂了……" "那只好等明天了。" "嗯,没事的。" 3 四周很安静,能听到树叶在风下相互摩擦的沙沙声,还有淅淅沥沥的雨水声。 洛非说:"外面下雨了。" 苏蓝说:"是啊,还挺大的。" 洛非说:"我过去关下窗户,不然水会溅到我房间里。" 苏蓝带着征询的口气小声说:"你关好窗还过来好吗?我害怕!" "怕什么……" "就是怕……很多东西我都怕……我脚崴了,要是晚上再遇到什么我跑都跑不了。" 苏蓝突然觉得委屈,要是她一个人绝不敢在外面租房子住的,本来和余可一起住的,可是没几天余可就失踪了,还有那个阿婆,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总时常看她拿着个明晃晃的菜刀,每次从她身边路过都毛毛的,视线总离不开那把刀,没有直看,也要用余光看着,她怕等她一不注意,阿婆就会快速挥刀,往她的身体某个部位砍来。她脑子灵光一闪,真害怕有一天阿婆把她养的鸡、兔、鸭等小动物都杀完的时候会来杀她。苏蓝又恐惧又委屈,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见她流泪,洛非说:"你别哭啊,明天我给你找别的房子。" 苏蓝不哭了,摇了摇头说:"不用,不过今天晚上我还要去你那睡沙发。" 洛非说:"你脚崴了,我就住这边吧,你看你这还有张床挺方便的。"他说的是余可的床。 洛非把两张床合并好,脱了外衣睡在上面。苏蓝把灯关了,灯太刺眼了,现在,洛非在她旁边,她也就不怕了。 第一次和一个男子离这么近的距离过夜,苏蓝瞬间把刚才的所有担心与恐惧都忘记了,但是心却仍然跳个不停,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五千只。"越是数下去她的头脑反而越来越清晰了,先是她听到自己洗手间发出汩汩的声响,起来去洗手间看了下,是化粪池的水往上喷,苏蓝把洗手间的门关上,洗手间的汩汩声停了,自来水漏水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声音传入了耳际。 她的眼皮越合越紧了,渐渐睡着了,她睡着了仿佛还能听到水的声音,她隐隐觉得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从卫生间里走出一个人。她动弹不得,看不到她的脸,只见那人穿着白色的裙子,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她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 那人走到了她的床前,朝下俯视着她,她仍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她可以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原来是和猫一样幽绿色的,她知道这是梦,她在逼自己醒来,她知道这个女人来过,前几天她还看到她贴着玻璃注视着她…… 那人看了看她就向大门的方向走去了,她仍然像中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似的,动弹不得。 终于醒来了,四周一片黑暗,她打开灯,发现自己被冷汗浸透。奇怪,她才想到,她睡的时候并没有关灯啊,灯什么时候关了呢?一阵穿堂风过来,她打了个喷嚏,发现洗手间的门与房间门都被打开,门外是深不可测的黑。她打开灯却发现绣花鞋不见了,她想起刚才做的梦,难道那不是梦?那人是来拿鞋子的? 看了看旁边的洛非,她舒了一口气,还好洛非没事,睡得像个孩子,均匀地呼吸,她不忍心吵醒他,准备把门关上。这时,她发现对面窗户上隐隐有两束幽绿的光,她看着心寒,是自己看错了吗?于是她打开了门,想确定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如果那只是某建筑物投射上面的反光,那样她就可以安心睡了。 她来到走廊上,两束幽绿的光不见了,她想那一定是反射的光吧。回到自己的房里,她脚踢到了个东西,低头一看,顿时一阵惊叫,地板上有一只耳朵,心突然抽搐地疼了-耳朵上还带着个耳环,她太熟悉了,那是她去年送给余可的生日礼物。 苏蓝觉得事态非常严重,她再也不敢想下去,赶紧摇醒了洛非,把事情的原委过程仔细说了一遍,最后他们给警察打了电话。 半小时后,外面的警车来了,苏蓝去给他们开门,来了两个警察,一胖一瘦,一老一少,年轻的大概二十多岁,看起来警校毕业不久,叫张明。老的大概四十多岁了,叫陈枯朽,是城村派出所的副所长。他们用钳子嵌起耳朵,放入密缝袋里,还拿着数码相机拍了几张照,对房子的四周、地板、洗手间,各个角落都拍了照,还测量,也不知道他们在量什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走。 老的警察先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张明给他们留了个手机号码,说:"如果发现什么新情况,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苏蓝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情况,绿眼人,神秘的阿婆。洛非把那个晚上偷录阿婆的方言对话也转发给了张明。 张明查了那间房屋与老阿婆的资料,那间古楼叫婉香楼,距今大概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历代翻修。解放前一直是红楼妓院,国民党时期这楼被一个叫苏大维的商人买下,成为个人寓所,商人之前一直默默资助解放事业,后来加入了共产党,但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被打成右派,婉香楼也被红卫兵没收了,他还被关进了牛棚,三天两头被抓起来批斗,半夜吊起来打,最后被活活折磨死了,又过了十多年,文革间的事得到了平反,政府把婉香楼归还给他们家。他儿子的事业也小有成就,又把旁边的婉香公寓也买下了,买下后不久一次遭遇意外被车撞死了。 那个阿婆名叫黄芬,是苏大维的妻子,苏大维死后,她曾有一段时间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一看到戴类似当时红卫兵帽子的人,就急忙躲起来,语言失常,[奇+書网-QISuu.cOm]但是并没有大毛病,生活可以自理,而且还把女儿与儿子拉扯大。据她以前的邻居反应,她平时不太说话,但是却是个非常热心的人,邻里乡亲谁有困难她都会主动伸出手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帮忙,对人也特别宽容,有时候受了怨气也不说什么,独自承受,比如有一次一个刚刚搬来的邻居经常把垃圾倒在她家的门口,他儿子要找那人理论去。阿婆却说,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反正我们家门口已经有垃圾了,等下一起倒下就是了。那个阿婆说的方言也被翻译出来了,是越南西贡话,听语气不像是自言自语而是对话,后来她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明偷偷监视了阿婆几天,几天来,阿婆还是像往常一样不正常,一样自言自语,每天杀个小动物,有时半夜睡醒,还拿着菜刀在房间里转上几圈,像是表演独创的菜刀舞…… 阿婆仿佛是疯了,苏蓝再也不敢在这住下去了,洛非也不想与一个整天拿着血淋淋的菜刀的疯老太婆住在一起,于是也搬了出去,临走前给苏蓝找了新的房子,一次性交完了她住到放假的房租。 苏蓝问洛非:"我们认识才没几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洛非说:"你就把我当你哥吧。"苏蓝说:"哦,哥……保持联系啊!" 在离开城村时,他去了趟城村派出所,找到陈枯朽副局长说,如果方便的话,案子有什么进展请及时通知我好吗?我是《江城日报》的记者,还有遇害的蒋维薇是我的好朋友。张明说,好的,没问题! 第三章 自拍死亡录像 1 警察和外婆的孙女子萱商量要不要送阿婆去精神病医院,子宣不同意,那地方就是没有精神病的也能被关出精神病。外婆只是因为妈妈与舅舅意外死去,曾经过度悲伤才有点精神失常,吃点药就没事了,几年过来她都已经习惯了,只是最近好像有点变本加厉。 子萱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叫子薇,爸爸妈妈离婚后,姐姐跟爸爸到了美国,而她跟妈妈却仍然住在原来的家,妈妈在她二十岁那年因为遭遇一场意外车祸,永远离开了她,家里就只剩下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她和姐姐已经有十二年不见了,外婆精神不正常,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告诉姐姐的,姐姐打电话说过明天就回来看外婆。说是来看外婆,其实还不是来分家产的,要不怎么十二年了却一直不回来呢? 姐姐明天就要来了,今天她得把客房收拾好,因为她不想和姐姐睡在同一张床上,其实早在七岁那年,她就不愿意和姐姐一起睡了。这还得从一件事说起,那时候,邻居有位老奶奶死了,大厅里放着一口大棺材,她和姐姐都还小,不太懂事,也不懂害怕,她们就在老奶奶家玩捉迷藏的游戏,姐姐藏起来,她去找,姐姐一会儿就不见了,她和妈妈找了一个下午,怎么找也找不到,妈妈都急得哭起来了。后来还是晚上,死者要入棺的时候,把灯都关了,只剩下摇曳的蜡烛,打开棺材盖的时候,姐姐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死者埋葬后,一天晚上,奇怪的事发生了,姐姐悄悄下了床,黑灯瞎火,开了门跑了出去,妈妈叫她也不理不应,于是妈妈跟了出去,渐渐的,姐姐来到了野外,在田埂地突然疾步飞奔起来,妈妈追不上,因为那时天阴黑得只能看到一些物体的轮廓,妈妈看不准田埂,时时踩到田里,妈妈追上她的时候发现她梦游的地方正是那个院子老人的坟墓方向……那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但是姐姐梦游的事还是被街坊邻居暗地里传开了,妈妈也把她们分开睡了,直到爸妈离婚,姐姐跟爸爸去了美国。姐姐走的时候她没有难过,她想以后在家里就算不关房间门也可以放心睡了。 见到姐姐那一瞬,她有看见自己的感觉,她们还是长得那么相像,她对她微笑,叫她姐姐。吃过饭,她们在房间聊着这十多年来的生活,她们讲了很多,但是她们好像都在刻意的回避一个问题,她们共同的童年,那有姐姐心理的阴霾-梦游。 晚上十二点,子萱去客房睡,她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姐姐,在说晚安时,她们眼神相撞,有那么一点不自然,子萱觉得姐姐的眼神里藏着诡秘。 回到房间,夜显得很静,只有大厅里那大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夜在钟声下显得异常的空旷。 子萱突然隐约地想到,这么多年了,姐姐还梦游吗?她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新闻,一个梦游者在她睡着后没多久突然爬了起来,眼神呆滞,来到厨房,拿起菜刀,把同一室的两个人杀了,自己却不知道,接着去睡……想到这,她爬起来把厨房的菜刀也偷偷收了起来,藏在枕头底下,把门反锁上才敢入睡。 她睡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了,姐姐房间的灯也灭了。半夜突然下起了雨,还刮起了很大的风,子萱在半睡半醒间恍惚中好像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一会儿又好像有人在敲门,她听不到有人叫她开门的声音,自然不敢起来看。 2 第二天早早子萱就起来了,姐姐还在睡,因为她房间前的鞋子还在。外婆房间的门关上了,门外没有她的鞋子,大概出去买早餐了吧。 子萱洗了脸,准备趁着早上空气好出去散散步。当她打开大厅门的时候,她愣住了,门外掉的是她和外婆的衣服,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敲外婆的房间门,大声叫外婆开门,里面没有人应,她找出外婆房间门的钥匙开了进去,里面没有人,被子也没有叠。外婆的习惯她是知道的,如果外婆是早上起床出去一定都会把被子叠好再出去的,这时她想到昨天夜里敲门声,她想可能是因为下雨,外婆准备去把院子里的衣服收回来,结果门被风关上了,她进不来了……她在家里上下里外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外婆的那串钥匙,原来外婆是带着钥匙出去的。外婆如果只去院子里收衣服是不会带钥匙出去的,她不像子萱,钥匙总是带在身上。外婆一夜没有回来,那外婆现在在哪里呢,她已经快七十岁了,她能在哪呢?难道精神病又发作了? 子萱敲开姐姐的门,这时候她看到姐姐的衣服湿漉漉的,于是她问子薇:"你起来的时候,看到大厅门外的衣服了吗?"子薇说:"我一个晚上都在睡,根本就没起来过。" 子萱看到姐姐房间门外的鞋子东一个西一个的离得很远,而且鞋子上还沾着湿润新鲜的黄泥,如果不是下雨根本沾不到这样的黄泥的,而她身上也湿润润的,一定是昨天晚上出去被雨淋的。她想姐姐昨天晚上一定是梦游了,但是她不能说,梦游一定是姐姐心理的禁区,如果她说了,可能姐妹都没得当。于是她问子薇:"你的衣服怎么湿了?"子薇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们一起出去找外婆,问了院子附近的各邻居,都没有看见,她们找遍了附近所有的角落还是没有找到外婆,于是她们报了警。过一会儿就来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是张明,他们给姐妹俩做了笔录。 3 晚上子萱把门关好,姐姐也回到了她的房间。靠在门上,她静静地待着,在伴随着滴答滴答的钟声下,她听到了隔壁房间反锁的声音。那是她的房间,反锁的按扭不太灵活,一定要反锁就会弄出喀嚓喀嚓的声音。她把房间门也反锁好,来到床前,她看到床头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她昨天藏在枕头下的菜刀不见了,这时她突然回想到,她白天和男朋友出去买东西,回来时见姐姐匆匆忙忙从她房间出来,当时也没注意,现在想到她突然有点害怕起来,那菜刀一定是被姐姐拿走了,姐姐要菜刀做什么呢? 她和外婆一直住得好好的,姐姐住进来外婆就出事了,她真想去问问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现在这屋子里只有她和姐姐两个人,如果菜刀在姐姐那,姐姐会不会对她下手?她开始猜想是不是姐姐梦游把外婆杀了而她自己不知道,可是如果是把外婆杀了,为什么不见鲜血,不见尸体,而且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以前看到一个电视,说是两个玩得很好的伙伴,两个人常常在一起玩,后来一个不见了,警察怎么找也找不到,就在一天,一个小伙伴的妈妈,见他偷偷下了床,然后来到了河边的一块沙地上挖呀挖,终于挖出了失踪已久的那个伙伴……她决定今天晚上一夜不睡,看姐姐还会不会梦游?会梦游去哪?可菜刀在姐姐那,她不敢跟在她后面,她看过有关梦游研究的书上说,梦游中的人,是潜意识中的另一个自己,她不认识你也不认识自己。于是她想了另一个办法,见姐姐房间门的灯灭了,她把上次买来的面粉偷偷地撒在大厅门口,如果明天早上起来有脚印就可以确切地证明,姐姐真的是梦游。她把闹钟定时在早上的五点半,于是去床上躺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闹钟一响,她急忙爬起来,去门口一看,果然门口有脚印,而且脚印是厅里往外走的。 姐姐起来的时候,她问姐姐昨天晚上出去了吗?姐姐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说:"没有,怎么了。" 子萱含糊地说:"没怎么。" 4 第三天她叫上了张明,告诉她姐姐梦游的事,他们准备一夜不睡,一定要看看姐姐每次梦游到底都去哪了? 晚上,张明睡外婆原来的房间,他们一直用短信联系,可是一个晚上,他们也没见姐姐出过门。第二天起来,她看了看姐姐的眼圈有点黑,想她昨天晚上肯定没睡。 张明在她们家一住就是一个星期,他们也一个星期没怎么睡,困了白天再睡,而姐姐每天都是夜里睡,也没见姐姐梦游一次,难道姐姐真的发现了他们在监视她?她还是觉得姐姐可疑,姐姐可能发现他们监视她,每天夜里都不敢睡,她看到姐姐的眼圈越来越黑了。 张明想了个办法,偷偷地告诉子萱,买一个监视器偷偷安在她家大厅的门上,安得很隐蔽,在灯笼里,只是微微露出个摄影机的镜头口,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只要姐姐梦游出去就可以看到。 今天晚上张明可以回家好好睡了,明天来看摄影机录像。 第二天早上,子萱把卫生间洗衣机搬出来准备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在靠墙壁里有一截没有血色的手指,她马上打了张明的电话。张明看了,确实是手指,他用钳子夹起手奇书-整理-提供下载指,放进密封袋里带到警察局进行鉴定,还拿着数码相机拍了几张照。 趁姐姐不在的时候他们把微型摄影机拆下来连接子萱书房的电脑来看,证明一个晚上姐姐都没有出去过,那这截没有血色的手指一定是几天前留下的。是怎么留下的呢?这屋子从来没有人来过,屋子里只有子萱和姐姐。子萱觉得姐姐变得更加可疑了,于是张明又买了个摄影机偷偷藏到姐姐的房里,原来他前几天就想这样做的,但是子萱不同意,她姐姐有裸睡的习惯,这样不好,可是现在事情到这份上也没有办法了。 第二天起来子萱去洗脸的时候又在姐姐的房间门口踢到个耳朵,耳朵上还挂着个耳环,子萱一眼就认出那是外婆的耳环,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有人杀了外婆而且还把她肢解了,一天一点地送到屋子来。 张明把微型摄影机拆下来看,结果出乎他们的想像。他们看到等他们睡去后,姐姐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有时候把耳朵贴在门上像是在听子萱房间的动静,大厅里的摄影机有姐姐出去屋子的背影。很显然姐姐在梦游。子萱想明天她该去买个菜刀防身了。 张明说如果这时候把姐姐抓起来,那么外婆的尸体他们很可能找不到了,他们一定要看看姐姐晚上到底去哪了,也许就能找到外婆的尸体了。他们又偷偷监视了几天姐姐,可是姐姐又像是知道他们在监视她一样也没有梦游一次。有一个晚上她实在太困了,于是就在房间里躺下就睡着了。 5 第二天子萱醒来时,推开房间门,张明躺在血泊中,他的脑袋被砍了一刀,大厅的门被关着。子萱马上报了案,警察把她们共同带到了警察局,把张明生前安的摄影机拆下来带到警局去看,这个摄影机录像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也就是张明自己给自己拍的死亡录像。 子萱告诉警察,姐姐不是故意杀害张明的,姐姐在十多年前就得了梦游,院子里的邻里乡亲都知道。 子薇被警察带走的第二天早上,子萱又在卫生间发现一只没有了手指的血掌,过几天又在大厅里发现外婆出走时穿的鞋子,上面还沾着腐烂肉腥臭味。她突然感到害怕起来,原来她一直以为是姐姐杀了外婆把尸体弄回来,可是姐姐这两天在警局里被拘留,不可能是姐姐,可又是谁呢?她想她可能遇到变态杀手了,可能是和杀死余可的是同一个人,他现在杀了外婆而且拥有了外婆身上的钥匙,还把她的肢解了一天一点地送到屋子来。 为了安全起见,她叫人把大门的锁换了,每天临睡前把各个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心里也更有安全感了,果然家里再也没有出现人的肢体。 一个月后,警察在白骨山的一个小山沟里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大部分腐烂,而且少了一只右臂与一只耳朵,警察证实那正是一个多月前失踪的子萱外婆。在外婆的身上还搜出了她们家的钥匙,已经锈迹斑斑。死亡方式是和张明一样的,头上挨了凶手致命的一刀。 子萱见到外婆五肢不全的尸体,还是伤心地哭了,她说原来外婆也是姐姐杀的,因为听妈妈说过,姐姐小时候梦游的地方,正是白骨山,而且外婆失踪那天姐姐确实梦游了,她的鞋子上还沾有黄泥,可是她想不通的是姐姐被关起来的几天,外婆的钥匙又在身上,她肢体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家里?但是奇怪的是没几天警察却把姐姐放了出来。 警察带着医生要给子萱做个心理测试,子萱说,我没有病,我不要测试,干嘛把我带在这里来。医师让她冷静点,说我带你去看一段录像,在医生的陪护下,她来到了警察局,在录像里她看到了自己在夜里穿着鞋子出去了。 这时候子萱什么都明白了,心马上就沉了,她想那天一定是自己穿了姐姐的鞋子出去了,所以姐姐的鞋子上才会有黄泥。她乖乖地跟着医生她又来到了精神治疗中心,不吵也不闹了。医生说她的梦游除了遗传外,主要还源于她内心一直紧绷的脆弱与恐惧,她最害怕的事就是梦游,那是她从小就一直就植在心里的阴霾,姐姐的到来加深了她心理的恐惧,所以那天她把菜刀放在床头进行防身,偏偏最怕什么,心里想的就是什么,最怕什么地方去的就是那个地方,这是梦游这类精神病人心理学上一种玄妙的现象。 原来小时候梦游的是她,妈妈外婆为了怕给她造成心理负担,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都告诉她那是姐姐,其实姐姐是知道她梦游的,所以姐姐从一来的时候就像她防姐姐一样防着她。 "那外婆是不是我杀的?"子萱痛苦地对警察说到。 警察安慰她说:"你别太紧张,我们经过仔细分辨了录像,姐姐那一个晚上都在房间里,录像上确实有个女人,那女人穿着绣花鞋,头发遮着半边脸,但是看身形那不是姐姐也不是你。最重要那个人眼里发出像狼一样的绿色光芒。所以杀人案与你和你姐姐都无关。" 这已经是今年在"婉香苑"发生的第三起案件了,死者似乎都和古怪的"狼眼人"有关。 关于变眼人,有人想起多年前发生在婉香楼院子里的盗墓。盗墓者盗墓后,在院子里留下了一具干尸,面相看起来凶恶狰狞,全身蜡黄,只有牙齿是白的,两眼空洞洞的,可以看到头的内部,里面是空的,像被掏空的标本。由于那时院子没有人住,干尸在被挖出多日后才被发现,都说入土为安,可是死后多年还有人把他的尸体骨头抛在外面,风吃雨打,日晒雨淋,那样死者的幽魂还会得到安宁吗?所以有人认为这个狼眼人就是那个死者的冤魂,变成恶鬼,索命来了…… 第四章 又见死亡脸孔 1 洛非一直在调查"鬼屋噬人"的事,疏忽了报社的工作,领导对他不满意,他只好辞职,辞职后洛非成了自由撰稿人,写写杂志的专栏,偶尔接接商业剧本撰写,每月稿费不多不少,够生活没存款,日子过的浑浑噩噩。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一天,洛非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五彩街,六号巷子,一直往前走,你将遇到你想见的那个人。 最想见的人?洛非一时还想不出他最想见的人是谁。为蒋维薇的事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睡好了,如果真的有最想见的人那就是蒋维薇,可是蒋维薇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她的尸体…… 洛非按来电显示回拨了个过去,手机上的语音系统传来: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强烈的好奇心使洛非决定去看看。 洛非拐进那条平时基本没人走的巷子里,阴湿黑暗,感觉到一阵阵凉意,穿堂风时不时从身上迎面吹来,在耳边呼呼的响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走一步他的思想都在剧烈挣扎着,是不是还要往前走?因为这条路他从来没来过,也看不到尽头。 他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接着黑暗中响起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我的脚骨可能断了,你送我去医院吧,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洛非从口袋里掏出火机,借着微弱的火苗,眼前一片黯红,一个男人脸上衣服上都沾满凝固的血液。 在那一瞬间,男人也看到他了:"麻烦兄弟送我去医院吧。"他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似的。 洛非的心里突然有种震撼,这男人都这样了,说话的语气还这么平静。不由分说,洛非背起他快步往附近的医院跑。当时他并没有指望他的报答,只是背他到医院后,打电话帮他联系到他的朋友就自己回家了。 可是一个星期后,他日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一天,有个西装笔挺的人开着豪华轿车在一桌球厅找到了他,要请他吃饭,洛非懵懵懂懂就上了车,直到看到那个他曾经救过的人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洛非在用餐的时候有些拘谨,那位他救过的人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兄弟别紧张,我叫林浩,你就当我是你大哥好了,以后我会把你当亲兄弟一样看待的。" 那天洛非走时,林浩还给了他一万元并且留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说:"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洛非回去一个星期,就拨了林浩的电话说:"你如果真想帮我,就给我找个工作吧。"林浩说:"没有问题,过段时间通知你。" 过了一段时间,洛非总算接到了林浩的电话,林浩在电话里说:"我新开了家娱乐城,明天就开张了,员工也招齐了,在里面安排个副总让你当当。" "这怎么行,我可没有经验。"洛非实事求是地说。 "没事的,一边工作一边学,每个人都有第一次。" 挂了电话,洛非感到有些兴奋,兴奋过后又有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他读书时连组长都没当过。 2 第二天,洛非接到了个电话,电话是个女人打来的,声音很好听,女人在电话里说:"你好,娱乐城明天就要开张了,今天有个聚会,浩哥让我过去接你,你在哪呢?" 洛非告诉了她地址,匆匆洗了个澡,洗好澡才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衣服,找来找去都不满意,顺便套了件,照了照镜子,觉得还好,人长得不错,穿什么都好看。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洛非碰到了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 "蒋维薇,你是蒋维薇吗?"洛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想起了那条奇怪的短信。 "蒋维薇?蒋维薇是谁?"女人不明所以地说。 洛非这才发现眼前这女人不是蒋维薇,蒋维薇的普通话有着南方女孩的温润,而这女孩的普通话清晰透亮。整体的气质也不同,她显得成熟而韵味十足,蒋维薇看起来简单而清秀,像个小女生。随后越看越有差异,发型,眼神都不像,她只是长得像蒋维薇。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蒋维薇是我的一个朋友,你长得像她。" "哦,呵呵。你是洛非吧?" "是的。" "我是叶子,浩哥让我来接你,可以走了吗?" "可以,我们走吧。" 洛非下了楼,想这也是浩哥的女人吧,有钱人的女人都挺漂亮的。 叶子开着车,洛非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洛非见叶子时不时从倒镜上看他,嘴角扬起玩味的笑。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车子在一大商场门口停了下来。 洛非问叶子:"娱乐城在这里?" 叶子说:"没有,给你买件衣服。" 洛非有点尴尬,他身上的全部衣服鞋子加起来还不到五百元。洛非想买衣服就买衣服吧,大不了等下买单的时候自己把单给买了吧,上次老大给他的一万元还有两千元呢,他可是全带在身上了。 叶子给他挑了几件衣服,试了一下,果然人靠衣装,气质全变了,叶子叫售货员包起来。等买单的时候洛非以最快的速度掏出了钱。 "你好,一共是五千八百六十八。" 叶子说:"我来吧,老板交代的,回去可以报销。" 3 到了娱乐城,叶子把车停好,就带着洛非上了大堂,来的人并不多,都是老板合作伙伴和朋友,老板也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家聊天,喝酒,投其所好,各怀鬼胎。 过了一会儿刘副市长也来了,他开始讲话,公安局郝局长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鼓掌,他先肯定了老板这些年为本市做出的一些成绩,在多喝几杯酒后就说在座都是国家的栋梁,以后这个城市就是属于你们的了,他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极了希特勒的煽情演讲。 刘副市长的讲话完毕,老板林浩就给大家介绍娱乐城的重要骨干。 "这是叶子,你看她一副东方美女的模样,很适合当我们娱乐城的形象代言人,娱乐城外的海报贴的就是她的照片。还有这位洛非小兄弟,二十岁就提前读完了NBA自考的全部课程,原是我们房地产的一个业务主管,一上任就把公司的业务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如今把他调回来,还希望各位多多帮忙,多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林浩不愧是老板,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在气势上总让人觉得真有那么回事,虽然他常常能把MBA理直气壮地说成NBA。 一位叫小丽的女孩不服气地说:"叶子大多时候特粗鲁,什么脏的糙的话都说得出来……"小丽是林浩的亲妹妹,她以女人特有的细腻发觉叶子与她哥哥关系暧昧,小丽的爸爸妈妈早早去世了,是哥哥与嫂嫂把她当小公主一样宠着长大的,她容不得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家庭。 "小丽。"林浩看了小丽一眼,"我这个妹妹平时被我宠坏了,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小丫头,直性子挺可爱的。"叶子一点也没显示出生气。 小丽不说话了,叶子站起来逐渐向各位敬酒,一边说着客套的话。大家最先已经喝了不少了,也喝不下多少,但是美女敬酒岂有不喝之理。不一会儿大家都酒醉七分,刘副市长走后,老板也到楼上的大厅给娱乐城未来的高级管理人员谈些工作上的事宜。只剩下叶子陪郝局长。  大家都走后,喝了酒后的郝局长,露出本性,两眼发光,色眯眯地盯着叶子说:"叶子小姐,见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来,我敬你一杯。"www奇q i sh u 9 9书com网他的一只手已在她的大腿上摩挲,探询着。 "郝局长夸奖了,以后还望您能多多关照呢。"叶子笑媚横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子小姐你千万别跟我见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叶子站起来把郝局长的酒杯加满:"郝局长我再敬你一杯。" 郝局长喝下这杯酒后就有点站不住了。叶子说:"郝局长,您倒是爽快人,一高兴酒就喝多了。我扶您去房间休息吧。" "那……那当然好,谁叫我认识了你……" 就在这时,郝局长的电话响了:"好……好……我快忙完了……就回去。" 接过电话的郝局长酒醒了不少,上楼对陈浩说:"我得回去了,家里来客人了。刚才喝醉了,差一点犯错误。"说完郝局长坐上警车,扬长而去。 郝局长走后小丽起哄说:"叶子姐姐可真有本事,媚眼一抛就让堂堂的局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小丽你可别笑话我,他对哪个漂亮女人都是这样。" "他干嘛不对我这样,我看我自己也挺漂亮的,看来我们应该多向叶子姐姐学学。" 叶子的眉头皱了下。 "别胡闹。"林浩严肃地说,吩咐司机先把他的宝贝妹妹送回家,又与娱乐城的高级工作人员,继续谈工作上的事。从大的方案到小的细节,一步一步地落实,甚至小到洛非的住处。 林浩说:"这附近康得楼的第四层还空着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洛非你可以先住进去,你原来住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了。还有,你会开车吗?我有一台奥迪你可以拿去开,叶子她会开车,如果你也会开就用不着请司机了。" 4 郝局长原本应该是个大忙人,可是最近却像停薪留职似的空闲,隔三差五地往娱乐城跑,当然每次他来都是来找叶子的,今天他穿着黑色衬衫,灰色灯芯绒裤,倒也有几份人模狗样。 他一入娱乐城就被几位香艳佳丽围住。 "郝局长可真是多情种啊,又来找叶子吧。"一位小姐笑着问道。 "这次不是,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不过,叶子在吗?" "您看,还说不是找叶子,你不找叶子干嘛又问叶子在吗?"  "别闹了,我找你们的老板真有事,打他手机又不通。"局长在这些小姐面前总摆不出局长的威风来。 "喏,老板在里面呢。局长呀,你也别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看我们这些姐妹们,哪个不芬芳无比,不信你闻闻。" 小姐们起哄似咯咯笑个不停,笑得花枝乱颠。郝局长径自走进老板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和老板一起出来了。 "现在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天就不上班了,郝局长请大家游三亚岛。" 大家都很兴奋,毕竟不用上班又有免费的旅游。 其实洛非早就猜到了郝局长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二天的天空异常明朗,远方的天空浮动着几片白云,街道两旁的树木都枝繁叶茂。叶子很自然地被安排在郝局长的黑色奔驰车里,洛非也要坐那辆车,叶子在一旁对他挤眉弄眼,几个月的相处叶子不仅是他的上司,更是他的朋友。 "洛非,这后面这么多车子都这么空,你干嘛非要挤在那一辆车上。"小丽说。 "我特虚荣了行吧,后面的车全不上档次的,我就爱坐郝局长的奔驰,过瘾。"他又转过头笑容可掬地对郝局长说,"局长不介意吧。" "那当然,我怎么会介意呢?"在美女面前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 郝局长亲自开车。叶子原先是和郝局长坐在第一排的,车开了一段时间后她就说第一排光线太强她要换后座。 郝局长像要和谁赌气似的把车开得飞快,一路超车。 "郝局长你就算不当局长也可以去当一名赛车手。"洛非心不在焉地说。 郝局长不理他,油门却越加越大。洛非落个没趣,于是就安静地待着不再说话。 "说,你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企图。"伴着耳垂轻微的触觉,这一句话像羽毛一样飘进他的耳朵,然后融化了,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是叶子附在他耳旁小声地说话,湿热的嘴唇触及到了他敏感的耳垂。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情不自禁地和她挨得更近,徒然而生的亲密感让他感到欣慰。 车陆续地开到了海滩。一群美丽的少女欢呼雀跃地在海岸线上奔跑嬉闹,构成海岸线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洛非与叶子保持最亲密的接触。他们亲密地交谈,亲密地嬉闹,对他缺乏防备的郝局长,这时也总算发现了他的狼子野心,懊悔不已。他们偷偷摸摸地脱离了群众就像亚当与夏娃逃出了伊甸园。 六月的天,小孩子的脸,这不,刚才还是艳阳高照,骤然间却倾盆大雨,连绵不断,热带的雨别有一番滋味,不冷不热只觉分外的温暖。 "我们去躲躲雨吧!"在风雨飘摇中他说。 "不,我喜欢雨水的缠绵。" 他们在雨中奔跑着追逐着,满怀欣喜,无限眷恋。在雨中她笑得很真,沉甸甸的头发越加凌乱,玲珑的曲线越加逼真,模糊的身躯越加明显,朦胧的身体若隐若现。她轻扬细眉,笑得恬静。 她就是洛非遗失在五百年前的那个女子,前生他还欠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如果爱可以这样单纯,那么他愿意沉沦;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他不愿意醒来。这一刻洛非把她当成了蒋维薇。 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这原本是洛非答应叶子共同演一场戏给郝局长看的,以便让他死心,不再纠缠,竟然有点假戏真做的感觉。 5 办公室里的空调声咝咝地流动着,凉丝丝的风带着轻微的湿度侵袭着洛非全身的每个毛孔,洛非感觉头晕晕的,感觉空气似乎正在大幅度的缺氧,于是他跑到了二楼的阳台上去透风。轻风拂面,感觉好多了,视野也宽广了,在那干净的大道上,那些灯光,灯光下的树影,风格迥异的楼宇还有步态从容的行人们,都安然地活在夜色里。 有人敲门,一看是郝局长。郝局长说有事想找他聊聊,问他有没有空。洛非问郝局长什么事,郝局长故弄玄虚,说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上车就是了,咱们先去放松放松,说着洛非被郝局长拉着出去了。 郝局长开车把洛非带到一个叫"醉都"的娱乐城,说我们先好好玩玩。洛非说,我整天在娱乐城里混着,现在只要一见娱乐城就烦,郝局长"嘿嘿"地笑了几声,胸脯一抖一抖的。他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知道你在自己照管的娱乐城,不好放纵享乐,顾客就是上帝,现在你是以上帝的身份来的,感觉会完全不同的,而且这个娱乐城和那个娱乐城的性质也不太同。" 他们首先在二楼吃了一顿中餐,郝局长点了几样洛非连听都没听过的菜,他自己却吃得很少,大多时候都在抽烟喝酒,或眯着眼睛在看洛非吃,嘴角还挂着诡谲的笑意,有样菜洛非觉得特别好吃,他问郝局长这是什么菜,郝局长又嘿嘿地笑了两下,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说:"这菜是这酒店的招牌菜,叫'女儿乐',其实就是根驴鞭。"他又嘿嘿地笑了两声,胸脯还是那样一耸一耸的。洛非细心体会了一下,身上的确有点热,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因为吃了那大半盘的"女儿乐"。 "郝局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不忙,不忙,先办正事要紧。"郝局长不慌不忙地吐着烟圈,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他又把洛非带到三楼的包厢里。 "先生,想唱歌吗?"一个小女生,毕恭毕敬地走了上来,她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贤淑的日本女郎。还有一个女生咬着嘴唇朝着他笑,做羞怯状,她的样子看起来比处女还单纯。 郝局长用眼光在那女生的脸上,胸前,屁股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洛非也随着郝局长的眼光触及之处看了看,这女生穿着纯白色半透明的棉纱裳。 "来,陪我唱一首《甜蜜蜜》。"郝局长把女生搂在怀里,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却在她身上又揉又拧的,他的歌唱得实在不怎么样,只是跟着歌词鬼哭狼嚎地把它念出来,有时候连字都念错,相比之下他怀里的女生就唱得很不错,但是她无法投入地唱,不时地尖叫,一定是郝局长不安分的手又在她身上胡乱拧捏了。 洛非身边的那位女生也身子紧紧挨着他坐下了,她富有肉感的胸部有意无意地摩擦着他的后背。洛非轻轻推开了用肉身勾引他的那位女生,很潇洒地从裤袋里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她说:"谢谢你,你的服务我很满意。"女生接过钱后在他脸上深深地印上一吻,喜滋滋地走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给他抛了个媚眼。 郝局长看洛非不耐烦了,给了女孩几百元小费,打发走了。 郝局长好像随意似的从上装的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他的面前。 "兄弟给你买茶喝的。" 洛非接过支票,那是一张十万元的支票。 "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要你别和叶子来往,我以后会给你惊喜的。" 洛非笑了,轻轻地附在郝局长的耳边说:"兄弟,这钱我就不要了,我偷偷地给你说句实话,我们都没戏,叶子早跟刘副市长混了。" 郝局长哈哈地笑了说:"我忘了告诉你,这就是刘副市长的意思!" 说着就站起来自顾自地走了,把支票留在玻璃桌上。 6 和大多来江城寻梦的年轻人一样,洛非的要求并不高,他只是需要在这城市有一份薪水还不错的工作,有套像样的房子住就OK了,现在他想要的一夜之间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觉得这就像梦一样…… 门外有人在敲门,洛非马上回过神来,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叶子,叶子说:"洛非,等下你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洛非说有空,叶子找他,他哪敢没空。 过两个小时叶子又出现在洛非的面前。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洛非跟在叶子后面,叶子发动了公司给她配的那辆宝马说:"上车。" 车子慢慢离开市区,行驶到一条不怎么宽的公路上,洛非看着两边被拉远的建筑,感觉如此熟悉,于是问叶子:"是去城村吗?" "是的。" 车子到"婉香苑"门口停了下来。 叶子下车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孩接待了她,她是阿婆的外孙女,叫李子薇。 原来叶子是来谈买楼的,事情谈得很顺利,叶子和她们谈好了价钱,屋主答应把隔壁的婉香楼卖给康得来房地产开发公司,过几天就可以去公证处办理过户手续,走的时候叶子还留下关于康得来房地产开发公司介绍的资料给李子薇。 对于他这个女上司,他是又佩服又敬畏。她有着职业女性的干练,但是有点神秘,洛非有时候觉得她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除了长相,一点也没有他所认识蒋维薇的影子,性格不同、城府、气质,甚至连最基本的说话的口气,声音都不同,他越来越相信她们是两个人,但是她们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这让他总怀疑她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渊源。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他问叶子:"你还有妹妹吗?" "没有,怎么?" "我觉得你长得像一个人。" "蒋维薇?那你把我当成她好了。" "不,我把她当成你了。" "不是一样的吗?" "她已经死了。" 车子一震,停在路的转弯处,突然熄火了,连车灯也灭了。叶子打了几次火仍然打不着。 洛非说:"我下去看看。" 洛非准备开车门,正在这时一辆如独眼龙一样只亮着一个车头灯的大卡车从他们车的旁边飞驰而过,叶子"啊"地尖叫了一声。 车子过后洛非问:"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车上有一双幽绿色泛光的眼睛,你呢?" 洛非平缓了呼吸说:"我也是。" 黑暗中,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洛非突然觉得,叶子就是蒋维薇,她的惊叫声,她曾因为惊恐和他的对话方式都与蒋维薇如出一辙。 7 叶子开车把洛非送到了"康得楼",洛非下车说:"时间还早,上去坐坐,喝杯茶吧。"叶子说:"好,顺便参观参观你的新房。" 洛非原只是礼貌性地邀请,没想到叶子马上就跟着他上来了,在楼梯口的时候他才想到屋子里不仅简陋而且乱,沙发上还丢着今天早上去上班时,急匆匆换了丢在上面的睡衣,鞋子也在大厅里东一只西一只的。 "不好意思,挺乱的,我收拾一下。"洛非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读大学时,我们宿舍比你这还乱……" 洛非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屋子给收拾好,又发现自己的疏忽,叫叶子上来喝茶,连茶也忘了给她倒,反应过来问叶子是要饮料还是要茶。叶子说给我杯热茶吧,洛非突然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他家里忘了烧开水。 大概叶子也发现他的窘态了,笑着说:"还是给我来杯威士忌吧,我估计你这没开水。"洛非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威士忌说:"真给你说对了,还好还有威士忌。" 叶子喝了一口马上就显示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问洛非:"蒋维薇是谁?你怎么老说我长的像她?" "我的一个朋友,你本来就像她,特别是从侧面看,简直就一模一样!" "你这有她相片吗?给我看看。" "电脑里有不少。"说着洛非打开了电脑。叶子把椅子搬到了电脑前。 洛非把电脑里存的相册,打开一张说:"你看像吗?她的相片我可多了,一个相册基本都是。" "真的很像,我感觉在照镜子。"叶子拿过鼠标,点击下一张说,"你让让,我再看看。" 洛非让开,叶子坐在电脑椅上,非常有兴趣地点了下去,细细地看了一张张照片,当看到一张洛非与蒋维薇亲密依偎做甜蜜状的照片时说:"她是你的女朋友?" "嗯,算吧,可是后来在婉香楼住了一夜,她就被害了,全身是血,眨眼间连尸体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如果不介意,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于是洛非在叶子不断好奇地追问下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蒋维薇,说起他们幸福而又短命的爱情,记忆像一条绵延不绝的河流,时而澎湃,时而暗涛汹涌,蒋维薇的样子重新在他的脑海里变的鲜活起来。说着说着,他突然就有些难过了,他原以为他和蒋维薇会有个很好的结果,想不到却是这样的一种结局。难过了他就从橱柜里拿了瓶酒出来喝,自从蒋维薇遇害后,他的单身公寓就从来没有缺过酒,他笑着向叶子侃道,烟是他孤独的伙伴,酒是他寂寞的情人。 他从他们网络的相遇到现实的见面再到她的离奇死亡,最后说到了她的身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他甚至怀疑蒋维薇是叶子遗失的妹妹。因为蒋维薇曾告诉洛非她是个孤儿,也联系不上她的家人,要叶子回去问问她妈妈看看,也许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妹妹。 打开记忆这扇窗,一些绚丽的色彩开始纷至沓来,回忆里的生活也变得色彩缤纷起来。在一边回忆一边喝酒的穿插交替中,洛非仿佛又看到了蒋维薇:一模一样的脸,这眉毛,这眼睛,这嘴唇,特别是她那单纯的笑是如此的相似。洛非呆呆地望着,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无数次酒醉的喃语,心中念念的,魂牵梦绕的就是这个人,而这个人就在不远处,就像现在一样,对他绽放久别的笑容,久久缠绕在他心头的那张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能不让他不激动,在酒精的作用下,洛非突然握住叶子的手,动作之快之烈,她没有拒绝,他又把她搂在怀里,他不管她是谁,今天她就是蒋维薇。他把她抱起放在床上,不厌其烦地吻着她…… 等洛非夜半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他身边的叶子,依稀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冒昧与荒唐,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路,仿佛怕一不小心就能踩死一只蚂蚁似的。昨天酒喝多了,到现在,他感觉头有些疼,去倒了杯水喝,喝完一杯水,他仍然还想睡觉,可是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回到那张有叶子的床上去了,他关了电脑音响上网,他不敢打字,怕弄出声响,吵醒叶子,只是用鼠标点击浏览网页新闻。 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当洛非看向她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先看到洛非了,看得洛非心虚,他有些愧疚说:"对不起,我昨天晚上把你当作蒋……" "这话不好听,换一句,别把我当你的女上司,把我当女人……" 洛非想了一会儿说:"你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就去倒水了。 叶子接过洛非递过的水杯后,一句话也不说了,眼神有了温柔。 喝完后,叶子也起床了,去洗了个脸,洗好脸后说:"洛非,我得回去了。" 洛非说:"现在凌晨三点半了,等天亮走吧。" 叶子笑了,说:"这可是康得楼,住这还有公司的其他人,等天亮走,我还不成了公司的花边新闻女主角啊。" 洛非什么也说不出了,准备送她下楼,叶子说,"不用了,你去睡吧。"走了几步叶子又回过头有些暧昧地说:"你真可爱,一个女人如果肯在半夜上你的单身公寓陪你喝酒就表示她愿意和你上床,你却在说对不起-" 叶子说完就"蹬蹬蹬"地下楼了。 送走叶子,洛非毫无睡意,他回到电脑前登陆了腾讯QQ,这个时间上网的人不多了,城村副局长陈枯朽仍然在线,他发消息过去问他婉香楼的案子有没有进展,陈枯朽发过消息说,奇#書*網收集整理还是一头迷雾,案子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而且还有新的案子与那个传说中的变眼人有关。  洛非正想给陈枯朽说叶子长得像蒋维薇的事情,这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个熟悉的QQ号码亮了起来,是蒋维薇的QQ号,这个QQ号自从蒋维薇失踪后就再也没见上过线。 洛非迫不及待地给她发了条消息:你是蒋维薇吗?见对方没回,又追发了条:我是洛非,你快说话啊,你还活着吗? 洛非发了两条消息后,这次对方回话了:我还在婉香楼里,里面好冷好冷,你来救我! 洛非:你怎么了。 对方:我一直走一直走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洛非:怎么会这样?那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婉香楼的什么方位吗? 洛非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对方:我不知道,那天我想上厕所,然后去了院子里,在院子里我看到一个狼眼人,我像中了魔一样,跟他上了楼,然后脖子发疼,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我在一个房间里,推开门还是门,出了房间还是房间,我走着走着,绕着绕着,终于来到院子,可是推开院子还是院子,然后不知不觉就又回到了房间,反反复复怎么也走不出去,你要救我。我在里面摔了很多跤,脸上到处都是伤口,像撒上盐似的好疼好疼…… 洛非:我不相信,你一定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对方:我是维薇啊。现在天又快黑了,你快来救我。 洛非马上发回消息说:现在是凌晨四点了,天哪有亮,兄弟别开这么弱智的玩笑。 对方:我现在大概到另一个世界了,可这的房间这的院子全都和在婉香楼一样。 洛非:另一个世界?是什么世界! 对方:我也不知道! 洛非:那我怎么救你? 对方:我也不知道,我看我是出不去了,我很害怕!!! 洛非看蒋维薇的QQ上有视频的显示,于是给她发视频邀请!对方接了。对方的背景依稀地可以看到个大概,洛非看那房子的摆设,感觉像是在婉香楼,电脑前有个黑影在晃动。洛非的眼睛紧紧盯着。黑影慢慢凑向了电脑,轮廓越来越清晰了,不错,是个女人的轮廓,灯也渐渐亮了起来,画面越来越清晰了,洛非盯着画面,大气也不敢出,仿佛怕一出气就会把人影吹跑似的。看到画面的一刹那,的确是蒋维薇,她还活着,虽然看起来脸色比原先苍白,可能是电脑光线的关系吧。不过这蒋维薇的眼神怪怪的,她木木地盯着洛非,眼睛一眨也不眨。 洛非飞快地打上: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把我看得毛毛的。 渐渐的他又看到她的后面出现了一个人,他的眼闪着绿光。 洛非突然觉得害怕了,忙打上:你的后面是谁。 洛非打字有个习惯,就是要用几秒钟看看键盘,手指才按得准。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的心一惊,有一只手往蒋维薇的脸上抓去,他看到蒋维薇的脸上突然爆开一条条鲜红的伤痕,从伤痕里缓缓地流出血来,眼睛也汩汩地流出血来。他吓了一跳,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椅子倒在地上,电脑这时候却突然关了,重新启动打开QQ蒋维薇已经显示下线了,连聊天记录上也一片空白。 洛非想不通,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婉香楼底下真的还有另一个世界?洛非余悸为尽地把这一切都告诉了陈枯朽,但是省略了谈起遇到跟蒋维薇长得相似的叶子,因为他想,如果告诉陈枯朽,陈枯朽一定会去找叶子调查这件事,给叶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叶子才刚刚从他家走了久,现在大概还在路上。 第五章 小人 1 每当夜晚,娱乐城就如一座寻欢作乐的花园,而娱乐城的二楼就如这花园里一处特别的景致,这里有一群脸蛋漂亮,身体开放,气质优雅的宝贝们,她们用她们的妖艳,用放荡而不失优雅的肢体语言将每一位一掷千金的款爷们,带入欲望的海洋中,让他们时刻感受飞翔的感觉。 如果说二楼的各路小姐是芬芳无比的花,那么叶子就是花丛中一朵牡丹王,可远望而不可轻易触及。大多时间她都坐在五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遥控着娱乐城的一切。 洛非是叶子一手调教出来的,看着他这么能干,叶子有一种成就感。叶子是洛非的顶头上司,对他的工作能力很满意,洛非也觉得很轻松。他们之间不存在职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工作时他们是搭档,生活中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江城的"白马寺"坐落玄龙山,风景优美,一年四季香客不断,甚至还有一些远道而来的信徒,他们来只是求平安、问财运的。一天,洛非与叶子去见客户回来,路过这家寺庙的时候,叶子停下了车说:"这座庙香火旺盛,听说很灵的,我们去求个签。" 洛非求的是事业,签上一大串的古文,洛非看不懂,于是给了大师五百元请求解读。大师收好钱后,拿起签一句一句解给他听,最后概括简言为:今年命犯小人。洛非他们下山的时候,大师还语重心长地交代他说:"凡事必须小心谨慎,提防小人,不然必有血光之灾。"洛非又抽出五百元给大师,问大师如何化解?大师没有收,说:"只有施主小心谨慎了,贫僧无能。" 下山的时候,洛非一直显得心神不宁的,叶子安慰他说:"算命抽签这东西不可太当真。" 洛非最后给那大师的五百元他如果收了,洛非也就放心了,他会认为他只是贪财信口雌黄的野和尚,但是他并没有收。 叶子信命,但更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她认为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但洛非不同,他仍然记得前段时间那条没有署名没有号码的莫名短信。他按着短信上的做,真的就遇到了他的贵人,才有了现在稳定的生活。 洛非把平日里对他有意见的人都想了个,想到底谁是他命中注定的小人。可是在查了本书后他顿时崩溃了,那上面说小人可能是你不认识的人,甚至没见过的人。一连几天来他都没睡好,噩梦连连,工作时也心不在焉的。 2 说起刘芒,在这个小城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洛非在读中学的时候就知道他了。那时候他就有一群很哥儿们臭味相投地聚在一起,他们自我标榜,自我陶醉,成群结对,呼啸过市。他们凶狠野蛮,准备用拳头去征服所有眼前的不合理,不顺眼。他们是午夜的幽灵,当喧嚣隐去大地的深沉时,他们正活跃于城市或乡村的某个角落,正做着许多合理与不合理的事情。 小丽是几年前在一录像厅里结识刘芒的,当时她正与几个同学在看郑伊键与陈小春主演的《古惑仔》,几个小混混纠缠住了她,几个十六七岁的同学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束手无策,这时候刘芒出现了,他赤手空拳打跑了这些人,确切地说应该是吓跑了这些人,因为在这个城市里他是出了名的凶狠成性,没有人愿意惹上这号人。但是小丽却喜欢上了他,小丽的家教管得很严,她只能偷偷地跟他约会。这么多年他们的感情一直未变,直到小丽的哥哥有了钱,刘芒坐了牢。 刘芒的坐牢原因很简单,他非法在地下赌场放高利贷,人家还不起,那人还报了警,他一气把人打成三级残废,在警察要抓他的时候拒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他老爸的枪,爬上楼顶与警察对峙,并且开枪打伤了一名警察,最后还是他老爸拿着大喇叭把他说得放下枪自首。他因放高利贷、故意伤害罪、袭警,数罪并罚被判了五年。 监狱的狱长是刘芒爸爸的同学,有这层特别关系,他一进去就受到了特别照顾,饮食生活方面,只是没有行动的自由,他在里面待了三年零六个月,他爸爸帮他煞费苦心弄了张医院的病历证明,获得假释。 出来那一天,小丽来接他,林浩也为他大办接风酒席,看来是承认这个未来妹夫了。刘芒刚刚出狱没什么事好做,小丽让哥哥帮忙在公司安排个职位,让他有正事好做,别整日游手好闲的。 林浩想了想说:"这好办,在叶子手上的那个娱乐城给他个办公室,总之除了总经理董事长外他觉得什么职位好,想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叫人好帮他在办公室门口挂上个牌子,工资照发。" 小丽有些不满地说:"那他到底是做什么事啊。" 林浩说:"边看边学吧,他什么都不懂,只能边看边学,我让人好好教教他。" 小丽不再说话,也只好这样了。  刘芒的出现打破了娱乐城原有的平静,对于这样一个人物,况且是"皇亲国戚",大家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他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也挂了个副总的牌子,看职位似乎和洛非平起平坐,事实上他没有把娱乐城的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在娱乐城,娱乐城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小王国,他整日整夜带着他的兄弟们,夜夜笙歌,狂欢至天亮,这洛非倒不关心,可是他要洛非配合他做假账,这让洛非无法接受,所以他总是以各种理由委婉拒绝了。 刘芒不是省油的灯,他认定了是洛非不给他面子,于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给洛非好脸色看。他经常擅自更改洛非的决定,洛非告诉下属下午三点开会,他就偏要找个含糊其词的借口把它改为四点开会,他的意思洛非懂,他想告诉洛非,在这个娱乐城里只要他一开口,洛非的话就变得狗屁不如。 洛非从小爸爸逼着他学的《增广贤文》里的几句生存之道,在这里倒是很是受用:覆水难收,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只因强出头,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还有他抽的那只签,老和尚要他做事要谨慎,不然按他以前的性格面对刘芒的挑恤早就不顾一切地和他干上一场了。 3 刘芒平日的表现还是敬叶子三分的,叶子在娱乐城的时候他还会有所收敛。叶子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的身份特殊。然而,这种委曲求全的局面终于没有维持下去。这天夜晚,刘芒的兄弟喝酒闹事,和顾客打了起来,闻讯赶到的叶子大为光火,她要刘芒带着他的兄弟马上离开这里,不然就报警了。叶子居高临下的态度大大地触怒了刘芒,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如此轻蔑地冒犯他的尊严,自然叶子也不例外,刘芒给了叶子一个清脆的耳光:"我平日敬你三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爬到我头上来了。"几乎是相隔一秒钟的时间,叶子就还给了刘芒一记耳光,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刘芒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他根本就没料到叶子竟然会还手,一时间竟然懵了。显然叶子的一巴掌并没有在刘芒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毕竟是个小女子,力度有限。 她紧咬着嘴唇,没有流泪也没有惊叫,安静得像一具塑像一样站在那,在闪烁的灯光下两条红色的蚯蚓顺着她的鼻孔往下蜿蜒。反应过来的刘芒往叶子的肚子上踢了一脚,叶子惨然倒地,双手捂住肚子,眼泪如露珠般地滚了出来,几个小姐在旁边瞪大眼睛不敢做声。刘芒仍不罢休,又扑了上去狠狠拽她的头发。 洛非看到拍了下刘芒的肩膀冷冷地说:"你这样可不像个男人!" 刘芒的兄弟也马上围了上来,他们人数不多,却全是打架出身的玩命之徒。刘芒示意他的兄弟停下说:"你们先回去,这是我们娱乐城的家务事。"他的兄弟走了后,刘芒对洛非说:"别说我以多欺人,你要有种我们就单挑,我让你一只手。" 洛非望了叶子一眼,她依然捂着肚子委缩在墙脚,鼻孔与嘴角都淌着血。一股怒火从洛非的心底袅袅升起,他扑向了刘芒。他根本就不是刘芒的对手,没过十秒钟他就被刘芒打趴倒在离叶子不远的地上。叶子拉住洛非的手,带着一丝丝温度,无力地说:"算了,别打了。"洛非仿佛受了莫大的鼓舞又站了起来,抓起身边的烟灰缸朝刘芒头部砸去,他轻轻一闪就躲开了。身边的小姐都一溜烟地跑开了,不远处的吧台,几个顾客正一边喝酒一边饶有兴致地朝这边张望,对于娱乐城的斗殴事件,他们已经司空见惯。 战争的升级是因为洛非一手夺过顾客正在喝酒的瓶子用它来当武器,附近的几桌顾客出现了轻微的骚动,叶子在这时候也爬起来说:"别打了,保安拉住他们。" 保安虽然大多是洛非的哥们,但是叫他们以对立的姿态对刘芒下手,他们还是心有胆怯,不敢下手的,现在叶子叫他们拉架他们还是敢的。 刘芒抓起一个凳子朝洛非丢了过来,刹那间洛非的左眼涌出一股粘黏的液体,他晕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想自己左眼可能瞎了,于是更加凶猛了,他顺手抓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发疯似地砸在刘芒的头上,瓶子破了,他用破瓶子插入了刘芒的胸口,鲜血射了他一脸,人群如沸腾的开水,吵闹开了,有人惊叫杀人了,有人叫,他死了。 洛非懵了一会儿,然后发疯似的向门口跑去,他穿过如织的人群,穿过代表现代文明的高层建筑,不知疲倦地踏过了许多熟悉与陌生的角落,一直跑到郊外,对那晚皎洁的月光他充满恐惧,因为在月光中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与暗黑凝固的血。在郊外的小山沟里他手忙脚乱地洗着身上的血迹,可是仿佛怎么洗也洗不尽。   他躺在水边,水以温情脉脉的柔情接纳了他,月亮隐归于乌云里,天空是空无一物的空虚,如果一直黑暗该有多好,在黑暗的屏障里他心情会有短暂的放松,在放松的片刻他不经意地想起了许多事…… 4 洛非的意识开始渐渐清醒了起来,他感到冷,把衣服脱了,拧干又穿上,他发现自己已经跑到城村的郊外来了,二十多里了吧,也就是说他差不多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路。这时已经是下半夜了,摸了摸口袋,好像还有点钱,大概有七八百元,他想他现在应该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吃一顿。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城村,身上的衣服也看不清湿痕了。他在一家小吃店匆匆添饱了肚子,住进了一个偏僻的旅店里,洗了个热水澡,心情也平静多了,于是就睡了。 早上很早洛非就醒来了,他打开电视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娱乐城的新闻,很遗憾没有。他又来到楼下的小报摊,要了今天的报纸,在报纸的左下角找到了娱乐城的新闻,看来媒体也将它做冷处理,只是简单交代说是两个汉子喝醉酒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一个正在抢救,一个正在逃亡,目前警察已经在做进一步调查。看来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严重,洛非用公用电话打给叶子,叶子听出他的声音后,就迫切交代他不可以回家,也不要和朋友通电话,目前警察已经监控了一切。洛非又问刘芒怎么样了,叶子说不清楚,大概凶多吉少吧。叶子又问洛非,现在在哪里,洛非说在城村的大众旅店302房间,其实洛非并没有住在大众旅店,他必须防有人跟踪她。叶子说她马上就过来,快挂电话的时候洛非说,你多带点钱过来,我已经快身无分文了,说到这的时候他有点不好意思,向女人要钱本来就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 大众旅店在他所住旅社的斜对面,离他的所在旅社大概有三十多米,洛非所在这旅社的房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众旅社的门口。 过了半个多小时,洛非开始隔着玻璃望着对面的大众旅社,他想叶子最快的速度应该差不多到了。这时没有一点下雨前预兆的天空竟不合时宜地下起雨来,洛非站在窗台前静静地望着窗外的一切,各种各样的汽车,行人,雨伞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来回晃动着像涸散的颜料,有一种失真的线条。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大众旅舍边的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入了洛非的眼帘,正是叶子。洛非想起了他一年多前给蒋维薇拍背影的照片,单薄而落寞,现在那个女人看起来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熟悉,他的心有种难言的惆怅。叶子看了看自己的后面没什么可疑的人才上了楼。过了十多分钟,匆匆下来脸上带着分明的焦灼与担心。 洛非确定没人跟着她,马上下楼跑去见她。见到他,叶子突然钉在那里,足足有三秒钟说:"看到你就好了。"她的眼里有一层雾亮闪闪的,她用手抹了下脸,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撇到耳朵说:"你看这毛毛细雨,其实还挺大的。" 洛非拉过叶子的手来到他住旅舍。他的劲很大,有一种男人的霸气。叶子什么也不问跟着他走,回到房间,洛非把门关上说:"谢谢你" 叶子打了个喷嚏,洛非这才发现她全身都湿透了,洛非跑到浴室里帮她放好了热水,说:"去洗个热水澡吧,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 澡刚洗了一半就在浴室里大叫:"我没有衣服穿了,要不洛非你去店里帮我买吧,内衣也要买!" 在路过一家女性内衣店门口的时候,洛非的步子迟疑地停顿了下来,他觉得那个脸上长了几个青春痘的女售货员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洛非快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刚刚还在对着镜子挑三捡四的少妇模样的女人发现了他,她们也停下了手中的作业而转过脸来看他,洛非被她们看得心里发虚就走向了隔壁的一家摄影中心象征性地买了排电池。 回到宾馆,洛非看到叶子用毯子裹在身上,淡绿声的毯子裹在她身上竟别有一番风味,"衣服帮我买了吗?"她见洛非手里拿着一排电池又问:"你买电池做什么?"洛非不置可否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我的衣服呢?"她一直记着她的衣服。 "我不敢买,那里面全都是女人,她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她笑了,胸脯此起彼伏,"这怕什么,你连人都敢杀还怕这个。" "其实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也很好看。" "什么?" "我的天啊,我表达错意思了,我是说你裹着毯子的样子也很好看。"洛非也笑了。 "少来了,没买就没买,就别违着心夸我了。" "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的尺寸,买了也不合适。"他总是很能为自己找借口。 叶子朝洛非暧昧地一笑说:"等下你就知道了-没办法了,我只好穿你的衣服了,你把你T恤脱下来给我穿着出去买衣服。" 洛非把T恤脱下,叶子穿上就出去了。没过十五分钟就买了一套衣服回来,把T恤还给洛非说:"我们出去吃饭吧。" 他们去了附近一家不太起眼的菜馆,菜馆不大,老板是厨师,老板娘是服务员,还有个端茶捧菜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女儿。走进去洛非就感觉有许多眼睛在偷偷看着他们,弄得他浑身不自在,饭菜久久不来,旁边有一桌的人在纷纷议论着发生在昨天晚上的杀人事件。他们各有各的版本,争论不休,有的说是情杀,有的说是仇杀,有的说他认识那个杀人犯,有的说他当时就在场,各个版本的故事被他们叙述的跌宕离奇。 饭菜总算上来了,洛非隐约听到了警笛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近,洛非放下筷子,在看着这店到底有几个出口,叶子看出了他的紧张,在桌子下伸出手去握了握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警车路过菜馆,没有停,一直呼啸往远方开去,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平息了。 吃过饭,回到旅店,叶子说:"这地方不能再住了,他们很快会查到这来的,有个地方很安全,他们绝对想不到。" "什么地方?" "婉香楼。" 叶子见洛非愣了一下说:"害怕吗?那可是鬼屋。" 洛非笑了说:"现在还有什么比落入警察手里更可怕的。我们现在就去吗?" 第六章 住进鬼屋 1 婉香楼自从卖给康得来公司后,这楼的大门和院子的后门都锁上了,钥匙在叶子那。 他们从后院的门进,进去后,关上院子门,叶子说:"你以后可以翻墙进院子,围墙又不高。" 在二楼有间靠路边的房间,那里有厚厚的窗帘,拉开窗帘可以看到一条幽深的公路,延伸到山的深处。他们简单地安顿下来后叶子对洛非说:"你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好几天,等风声不紧的时候,我安排你走,出了这个城就安全了,那刘芒估计不死也得变成植物人,你被抓进去坐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怕他们在牢里买通人暗中迫害,他的爸爸和兄弟可都不是什么善类。"说着,她又从后面的裤袋子抽出一张工商银行的储蓄卡说:"密码是781016,我的生日号码。" 洛非很认真地对叶子说:"谢谢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还给你。" "客气什么,钱不多,不过够你用一段时间了,外面风声紧,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买床单,一些吃的等生活用品。"叶子说完就出去了。 叶子出去,洛非感到屋子里阴凉凉的,风吹得窗帘一晃晃的。 叶子走出去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一群人在一家旅社前张望,她躲起来想看个究竟,突然发现里面有一个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刘芒的兄弟。于是她又悄悄地退到了"婉香楼"。洛非见她进了院子,上了楼。于是给她开了门,让她进来。 "怎么了。" "外面有他们的人。" "哦。" "没事,他们不会查到这里来的。" 叶子把手机关了,和洛非并排坐在一起,娱乐城发生了这样一起事,也遭到了严厉的整顿处理,这两三天是不用上班了。 外面的人没有几个小时是离开不了城村的,他们肯定每个旅社酒店都要翻个遍,偏偏城村是属于旅游区,可以住宿的旅社酒店多到近百个很多。 "你说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估计到明天都停不了……" "你信命吗?" "信啊,被那和尚算准了,他说我命犯小人,不小心谨慎就会惹上血光之灾,想不到我的命中小人就是刘芒……" 他们在房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天南地北,天气星座爱情随便聊,毫无拘束,越扯越远,一切那么自然,仿佛又有说不完的话…… 天黑了,他们不敢开灯,怕外面的人看到,就在黑暗中待着,彼此不说话了,也感觉那么实在。  叶子把窗帘拉开,透过玻璃往窗外看去。她看到了一片灯火阑珊,心里不免产生一丝叹喟,她想像着这一刻,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的灯火阑珊处,有多少喧嚣,动荡和嘶杀,多少难以想像的纵情与欢爱,有多少人千金一掷只因耐不住空白的寂寞,有多少人强颜欢笑只是一种习惯。 叶子问洛非:"你喜欢黑夜吗?" "我喜欢黑夜,黑夜将我们隐藏得更深。" 叶子笑了说:"现在天黑了,刘芒的人也该离开城村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叶子重新打开手机,上面时间显示21:24。 2 他们去外面吃了晚饭,买了床上用品和洛非在婉香楼避难时要吃要用的生活用品。洛非自己选的物品只有一样,那就是一把钢锯。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回到房间,他们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叶子拿出钢锯问洛非:"你要这个做什么?" 洛非说:"你看这座楼,楼板与支撑屋顶的柱子虽然都是木头的,但是四周的墙却是用青石砖垒成的,而这窗子也是用钢铁小柱子当窗户的横杆,如果这楼的两个大门被堵死,那么我将无处可逃,我准备用钢锯把这窗户的小铁柱子锯了,只剩一丝就断,假使外面有人来抓我,我只要一推开这小窗子的小柱子,我就可以跳窗逃跑。" 叶子笑了说:"你还挺有反抓捕能力的啊……是现在锯吗?" "是的,现在的人基本都睡了,房间这边没有邻居,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可以听到锯东西的声音,何况屋顶那只猫还在叫,对这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掩护。" 锯好窗子,叶子把窗帘拉上,在房间中心地板点了根小蜡烛,借着蜡烛不太明的光亮铺床,房间的电灯太亮了,她怕引起屋子外的人注意从来就没有打开过。蜡烛在屋子里照出一片亮圈,房间的一切在蜡烛下也用一种奇异的色彩,叶子在心里还是有些畏惧蜡烛的,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所有的丧事,都离不开蜡烛,还有她在中学时看的电视剧《聊斋》里,每次有鬼怪先来之前都是先有风吹灭蜡烛的,所以一般时候就算家里停电,她也不愿意用蜡烛。 床铺好,叶子想把蜡烛吹灭,可是还没有走近蜡烛却灭了,叶子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检查下窗户,她想确定是不是窗户没关好。窗户关得紧紧的,这房间也严严实实的,蜡烛怎么会灭呢?她的心突然没了底,像掉进无尽的深渊里。她不知道这时候传说中绣花鞋是不是躲在婉香楼里的某个暗处,她记得报纸上关于婉香楼的命案都在零点以后。这时她又有意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0:01,叶子突然紧张起来,她想回去,但是又不敢一个人走…… "洛非,我得回去了……" "天亮再走吧,这么晚基本没有什么车了。" "可是这连个沙发也没有……" "……一起睡床上……嗯……我用人格担保这次绝不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上次是酒喝多了……" 叶子笑了,不置可否。 脱了外衣,他们睡在同一头,只有一个枕头,洛非把枕头给叶子,他枕着自己的外衣。 躺下后,叶子还是觉得不踏实,她细心听着门外。屋外的风呼呼地响着,屋外有只猫在叫,像小孩的哭声。 "洛非,你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 "这可是鬼屋,死过好多人的。" "我奶奶说世界上并没有鬼,只有鬼魂,鬼魂直接伤害不了人,它只能通过制造幻象误导达到伤害人的目的。如果你不怕它,不相信它,它就伤害不到你了。"洛非心不在焉地回答,他觉得全身都疲倦了。 "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 "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嗯。" 洛非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坐起来,从脖子上解下块玉坠说:"给,这个给你戴上就不怕了。"也不管叶子愿意还是不愿意就给她戴好。洛非重新躺下说:"本来是准备送给我未来媳妇的,现在把它送给你了。" "这么贵重的我可不能要……" "你比它更贵重。" "它是东西,我是人,这不能比。" "哦,我好困,我想睡了……" "嗯,好吧。" 3 洛非闭上了眼睛,就要睡去。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步一步,仿佛就是在他们门外来回走动。 "门外有人。"叶子的心马上提了起来,"洛非你醒醒啊!" 洛非睁开了眼睛,马上警惕了起来。透过门缝他看到一双绣花鞋。隐隐地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洛非拿着钢丝锯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猛地打开门,门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洛非又探出头,往门的两边看了看,仍然什么也没有。重新关上门,洛非说:"是不是我们看花眼了?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红色绣花鞋!" "我也是。" 空气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洛非知道那就是上次害死蒋维薇的狼眼人。 这时候脚步声又隐隐传来了,渐行渐远了,洛非下床,也不管那么多了,拿着钢锯出了去,他倒想看看是个什么鬼! 在门口的时候,叶子突然叫了声:"洛非!" 洛非回过头,叶子说,小心点。对那双绣花鞋,叶子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还想叫洛非别去的时候,洛非已经出去了。 没有灯,洛非只能打开手机上的微弱灯光照路。 出了房间,四周一片黑暗,他屏住呼吸,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手电筒的光洒得并不远,出现了一大圈朦胧的光晕,因为屋子有雾,照不了多远,只能看见离自己两三米的距离。大厅里除了简单的茶几桌椅外什么也没有,洛非试着分别推开楼上的四个房间,洛非把楼上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突然他听到"啊"的一声一个尖叫,是叶子的声音,他的心马上提了起来,来不及多想,他急匆匆地跑向叶子房间。 在路过大厅时,洛非又听到了"吱"的一声,见楼下有个幽幽绿色的眼睛的东西已经出了院子门,他知道那不是猫,猫眼睛不可能长在一人高处。回到房间,叶子扑到他的身上,身体瑟瑟发抖。说她刚才上去后有一只狼眼人一直在不远的距离怔怔看着她。 洛非闩好门,把钢锯放在床头说,没事的,我们睡吧。 自从昨天晚上出事以来,洛非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早就疲倦了,现在一接触软绵绵的床就仿佛跌进睡梦的低谷里,越陷越深,越来越沉。 叶子有意不让自己的身体碰触到洛非的身上。洛非在娱乐城为了保护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刘芒的对手,还是一次次被打倒后一次又一次地扑上,让她觉得他越来越男人了,在他旁边她心跳得厉害,她虽然再也不是纯真少女,可是她的心里还是莫名滋生了一股少女的羞涩情怀,如天鹅绒般很轻很柔。 彼此没有说话,屋子内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响,房顶上的猫不知什么时候也不叫了,大概已经离开了。她摸着睡在旁边的洛非,她的心不再害怕了,但是马上她又不开心起来,自己穿这么少在他旁边,他也能很快睡着,一定是自己魅力不够,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她把身子挨紧洛非,手放在他的胸前也睡了。 半夜里,她被湿润的吻给吻醒了,是洛非。他的吻引发了她心底湿润的柔情,他的舌头微苦且让人迷醉,她热切地回应着他,这种感觉一触即发,他的嘴唇,他的双手,他的一切动作像火花一样激励着她,她温暖的身体像花瓣一样在他的手心颤栗,她的眼睛因为羞涩而变湿,她的嘴唇在潮汐的冲刷下张开又合上,她的手指像蜘蛛一样在他后背蠕动挑拨,她深陷其中,陶醉其中,她暂时忘掉了一切,爱恨生死,像剥去层层迷雾直达爱的中心。她的灵魂她的肉体在某一瞬间趋于完美,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像表演一场惊天动地的哑剧。 早晨叶子醒来了,她可以感觉到身边的洛非也醒来了。 "洛非……这就是你的人格……"她装着有些嗔怒地叫道。 "昨天晚上是你先抱我的……" 她心里偷偷地乐了下,她得起床了,看窗帘外往里照的光线,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她的内衣昨天晚上不知道被弄到哪去了,她得爬起来找。 洛非看到她胸前的一颗红色的朱砂痣顿时呆了。 她向他暧昧一笑说:"怎么,没见过这么好的身材?" "没怎么。" "我得走了,再迟点院子后的这条路就开始有人走动了,被人发现可不好。" 叶子找到衣服穿上,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整理了头发,再拿着洛非的毛巾脸盆杯子牙刷去院子里打水洗脸刷牙,这些东西只买了一套,等她用完后就是洛非专用了。洗漱完毕,她走到院子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返回到楼上,她把洛非昨天晚上给她带上的玉坠从脖子上取下,给洛非戴上说:"这个要留下保护你,因为你还要在鬼屋里待上几天。" 洛非没说什么。抚了抚她的头发,还吻了她一下。叶子又笑了说:"才一个晚上就舍不得我啦。" 洛非在楼上看着她出了院子的门,清晨很静,还能听到叶子在外面给大门上锁的声音,以后他若要进出只能翻墙了。 洛非陷入了沉思,他终于确切地肯定叶子就是蒋维薇,因为他上次就见蒋维薇的胸前有一颗相同的红砂痣,她可以在她的性格、服装、声音,甚至整体的气质上改变风格,但是却忽略了胸前的那颗红色的朱砂痣,这几乎就像人的指纹一样,无法有如此相似的。 4 洛非想到他的银行卡和存折都在他租的地方没有拿出来,他原想让叶子去取但是他又想刘芒的兄弟与警察都认识叶子,让叶子去会引起怀疑的。他心里有个更加信任的人,那就是苏蓝。 他拨通了苏蓝的电话,给她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没过多久苏蓝就到了婉香楼,拿了钥匙把他的卡与存折取了出来。他有个大数额的存款是以他爸爸的名义存的,根本就不怕银行冻结。 洛非在婉香楼里住了几天,平时足不出户,吃的都是叶子上次给他买的饼干、蛋黄派、花生牛奶等食物。 这天晚上,他想趁着天黑去饭店吃顿热饭菜。他从小院子的门缝看,发现路上没有人,于是翻墙出了婉香楼。在一家饭店里,洛非给自己点了许多菜,像是在犒劳这几天的艰苦。吃饭时,他见老板时不时地看他,服务员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异样,他低头吃饭,然后用余光默默注意他们,服务员小声地在老板的耳边交头接耳了一句,他觉得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过饭,出了店门,他没有选又光又亮的大路走,而是绕道钻进只有一盏微弱灯光的小巷子,他走得很快,在走到转弯处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害怕有人跟踪他。 对面就是婉香楼了,他停了一下,因为他见小巷子的路边有许多小广告招贴,如平常影响市容的治疗性病狐臭等非法小广告纸一般大小。凭着直觉,他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亮光凑近广告纸一看,这一看,着时让他一惊,因为他看到广告纸上是一张自己的脸,再往上看,原来是一张通缉令。他突然紧张了起来,他想刚才饭馆的老板与服务员肯定是看过这张通缉令,准备举报他拿奖金。他发现自己还挺值钱的,举报他就值得五万元。 他又警惕地看了看后面的巷子,确定没有人追踪,见路上也没有人,便飞快地跑到墙边,以最快的速度翻上墙,在墙上他又往后看了一眼,在刚才贴有广告纸的巷子口,他仿佛见到个黑影站在那,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黑影不见了,只有远处路灯投下微弱的光影,他想,但愿自己看错了。 回到房间,他马上给叶子打了电话,说他可能已经暴露身份与住处,希望叶子可以马上抓紧时间安排他离开,叶子说她会尽快安排,让他自己多小心。 今晚他一刻也不敢懈怠,警惕地盯着院子的四周,因为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见有几条身影从围墙上翻进婉香楼,他们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动了楼上的他。洛非推开他事先锯过的窗栏杆跳下楼去,往对面山的方向跑,只要跑到山上,有黑夜与树木丛林做掩护,是很难找到他的。他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对面那几条黑影根本就没发现他。 他找了个好的位置在路旁伏下,这条路也可以通往隔壁城市的,但是因为斜坡多,弯路多,坑坑洼洼的路段也不少,路面也不宽,所以通往邻近城市的车基本上都是走高速公路,但是很多超载的货车,无牌车,上不了高速公路的摩托车,或者年检不合格的各类车还是常走这条路的。 洛非也有想过走这条路出城,因为这条路的旁边有许多路口,路口通往各个自然村,从这个自然村又可以绕到另个自然村,而且路两边都是山,就算前后有车堵截,他还可以往各自然村的路口拐,就算连自然村的路口都有车堵截,他还可以跳下车,往两边的山上跑。 在黑暗的路边坡上,洛非发现很多卡车,在这条斜坡多、弯路多的公路上,不得已开得很慢,只要在山边找好位置,轻轻一跃就可以跳上车顶,或者后车厢上。洛非还在犹豫是不是要用这种方式出城时,远方正行使来一辆卡车,卡车在离他所在的山坡距离不到五步的路上停下,那人油门和车门也没有关就跳下车,在路边急匆匆地小解。他条件反射似的溜到卡车边,上了驾驶室,踩动了油门,就往前开。他发现这车的性能不是很好,根本不能瞬间提速,要有一段时间的冲击,车子的速度才可以越来越快,车子越开越快后却遭遇接二连三的弯路,他踩刹车,发现这车不是刹车不灵而是根本没有刹车,他已经把刹车踩到底了,车子却按原来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往前冲。他也不管这么多了,这个时候车子还不是很快,这个速度他还是可以控制的,继续往前开,停下可能就要被后面的司机追上了。可是车子在一个弯路的时候遭遇一束强烈的亮光,有辆摩托车已经在很路边了还是被卡车左边车轮撞到,一瞬间摩托车就连人带车飞向了山谷。车子拐了个方向,在一个宽阔的平坦路面上停了下来,说它宽阔是因为旁边有个草坪是和路面连在一起。 洛非恐慌极了,无意中又制造了一起命案,他跳下车,急忙地往草坪里的山上跑,路上太明显了,山上更隐蔽,他也觉得更有安全感。跑了两三步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方向盘上留下了指纹,于是又重新跳上车在方向盘上用衣袖来回抹了数次,才又跳下车往山林跑去。 跑到山中心才缓了下来,看看手机发现已经有几个未接电话,是叶子的新号码给他打的,叶子在电话里说:"我刚才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洛非说:"我调静音了没发现。" 叶子说:"你现在在哪?" 洛非说:"我在……城村公园的小河边。"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来过这条路,因为十多分钟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叶子问:"你怎么去那了?" 洛非说:"刚才有几条黑影翻墙进婉香楼,我跳窗跑了。" 叶子说:"再过两个小时,我送你出城,你自己多小心。" 挂了电话,洛非走山路上回到城村。婉香楼他是不敢回去了,就躲在婉香楼斜对面的公路边。两个小时后,叶子的车就开到了路边,这不是叶子平常开的那部车,但是洛非看了牌子还有外型他都觉得眼熟。上了车,洛非问:"哪弄来的车。"叶子说:"朋友的。"洛非又问:"我们往哪条路走?"叶子说:"玄山路。" 一路上很顺利,叶子直接把车开到了隔壁市的火车站,洛非想了想买了张通往云南的火车票。叶子见他上了车后才离开,还向他微笑招了招手,他不知道这一离开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在火车上突然想起叶子刚才开的那部车是刘副市长第二次来娱乐城开的那部私家车,看来刘副市长与叶子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了。 第七章 鬼车 1 城村不是村,它是江城市管辖下的一个旅游文化重镇,城村的附近还分布着十多个大小不一的自然村。在多个自然村里有一个叫玄岭村的,此村地处偏僻,世代就都有盗墓的传统,到了现代更为猖獗。 孟飞的大伯是村里盗墓的首领,他曾带着一伙人,盗遍附近百里的各个山头,成了村里第一户盖砖瓦房的人。 读书时,孟飞暑假常常陪着他大伯去盗幕,也见过所谓的"工字墓""人字墓""八卦墓",只要确定是哪类型的坟墓,也能和大伯一样准确地在没有墓碑与坟包的荒山里判断出坟墓的地点,并用钢针找出具体位置,几乎也能非常准确地判断出坟墓埋陪葬品的位置,通过棺材钉的形状、泥土质料就可以估计他们的埋葬年代。 后来,孟飞的大伯年纪大了,爬不了山了,也就安分了下来。上面对盗墓也抓得越来越紧了,不像以前挖地底下东西就是被附近村里的人看到也没有人会报警,村民大多认为挖古代人地底下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报警的人不仅会和人结仇还会在这里落个不好的名声,尽遭白眼与唾弃。 孟飞也常常去盗墓,带上同村的刘苹(苹果)、刘健两兄弟,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也常常挖到一些宋朝的陶瓷碗,拿到旅游区的地下收藏店去卖,换回些闲钱比他们在外面打工赚的要多得多。后来苹果找到赚钱的新门路就很少和他一起去盗墓。 发廊关门了,苹果也没找到新的差事让他做,他只好又回到了玄岭村。 2 孟飞大伯去世前曾交给他两本书,一本孟家的《族谱》,一本《易通风水学》。两本书都是用毛笔字手写的,字迹已经很古老,最起码有流传百年以上。《族谱》上记录着他们家族子氏的姓名辈分,与一些人生典故,有的还有埋葬地点。《易通风水学》是讲一些各朝代古墓风水风俗的常识。还有本笔记本就是大伯的《寻宝手记》,那上面记载大伯数十年的盗墓经验与心得,通过手记可以看出大伯一直在找一直未被人找到的古越王坟墓。 孟飞也常常拿出大伯的盗墓手记与族谱仔细研究,后来推测出古越王坟墓墓穴很有可能就藏在如今的江城一个叫"婉香楼"的地底下。 他决定在七月十五夜探婉香楼,因为那天是鬼节,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做到无人发现,为了万无一失,孟飞叫上表妹帮他望风。为了调查婉香楼里的地形等情况,在上次不死鸟文学网举办的七月七日鹊桥相约活动,他授意表妹苏亦容也参加了 零点,孟飞开上他的二手大卡车往婉香楼的方向开去。那天,那条路出奇的静,只有风拼命摇曳着树枝,树枝发出了折裂的声响,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一辆车,连离婉香楼不远的那个路灯也不知怎么回事灭了。 下车前,孟飞让表妹带上了一副亮着绿光的夜光眼镜,化作传说中的狼眼人,他想这样就算真有人也会被她吓跑。 表妹跟在孟飞的后面,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吱"的一声,孟飞推开婉香楼院子的小门,进去后仿佛到了另个世界。里面感受不到一丝风,却让人觉得冷,冷气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妹隐隐地觉得是从院子里那口井冒出来的。 她在四周看了看,然后把目光移到屋顶,果然见狼眼人怔怔地望着她,她心一惊,退了一步,那里却又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在她目光收回的时候,突然又看到狼眼人了,他坐在屋檐上,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一只手使劲地拉住了孟飞的手,指甲都已经陷入了孟飞的皮肤里。 孟飞转过身,发现她的不对劲,小声说:"怎么了?"表妹说,"你看,屋檐上坐着个人,绿色的眼睛。" 孟飞顺着表妹指的方向望去说:"那是一只猫,别自己吓自己。"表妹把眼镜拿了下来又看了一眼,果然见是一只猫形的物体,一双眼睛诡异地亮着,还发出凄厉的哭声。 孟飞见她害怕说:"要不你就站在这里望风吧,我进去了。"表妹说:"好的。" 孟飞进去后,她把院子的门打开一半,心想万一里面有什么事可以跑出去。人的后面没有眼睛,她很害怕后面有什么自己感觉不到,于是她背靠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树,目光望着门外,这时她的余光好像感觉井栏边泛着绿光,有个人影在那,她的眼睛还隐隐发出两束绿光,一闪又躲在湘妃竹后面。表妹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心理学家说,精神脆弱与高度紧张都容易发生幻觉,她又蹑手蹑脚地去湘妃竹后想看个究竟,确定自己看错了她才会放心。 一棵树的枯枝掉在她的头上,她抬头往上一看确确实实地有两团绿光。她把手里的手电筒打开,直接往树上照,光束所到之处是个女人的脸,那是张残不忍睹的脸,脸上密密麻麻有无数的伤痕还渗出血……表妹转身就往门的方向跑去,出了门她在黑暗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孟飞的卡车,把门关死才缓了一口气…… 孟飞进了婉香楼的一个房间,他小心地敲着古砖的地板、墙壁,寻找着古越王墓的大概入口,这时他感觉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了。 他抬起头看了下是绿眼人,于是放心了,想表妹怎么也进来了。 他不说话,继续小心查找,不一会儿绿眼人就不见了,他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凌乱没有规律,好像不只一个人。他不敢弄出声响了,他想刚才睡的人可能也醒了上楼去了吧,脚步声又渐渐归于平静,他探出门看,对面房间的灯也亮了,他想现在可以放心工作了。 拿着随身带的钢针在小心地撬一块地板,撬着撬着,见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他后面了,离他越来越近了。 她蹲了下来,好像故意要吓人似的。 孟飞说,让你望风站这么近干嘛。用手往后面摆了摆说,站开点,这样我不好操作。 他又拿起钢针继续撬了两下地板,他突然停住了,后背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他想到刚才他摸到表妹的脸,一点都不光滑,粗糙的有一条条挡手的沟壑,他发现手里有黏手的液体,他打着小手电看了下,一片鲜红是血液,他不敢回头,她还蹲在他的后面。他如触电般,弹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就往门的方向跑,他感觉那狼眼人在后面一直追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卡车他才回头看一眼,后面什么也没有。上了卡车,见表妹在车上,舒了一口气,发动车子飞快地往前开去…… 3 自从孟飞上次去了婉香楼遇到狼眼人后就不敢再贸然前往,何况他还是不能确定古越王的坟墓是不是真在婉香楼,只好平时盗盗小墓,跑跑运输。如果运输算是他主业的话那么盗墓就是他的副业如果盗墓算他的副业的话,那么他还有个副业就是当起了森林大盗。自从村里的山林卖出去后,山上的木头就不再属于村里的了,村里人看到盗砍的也是不会去说的。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偷山上木头去卖了,有时候还雇他的车帮忙装,当然这样给的车费也要比平常多得多。帮忙装了几次车后,孟飞想还不如自己偷砍了拿去卖合算些。 那天,孟飞开着车,准备把砍好的藏在山里的木头拖到木头加工厂去卖,为了怕自己偷砍来的木头在路上被林业局的人抓到,他算了下时间,他下午四点钟才出发,等他回来的时候应该是晚上七点灯了,那个时间护山林的人也该在吃饭,比较安全。 他开着车子把藏在山边的木头搬到车上,再把木头运往木头加工厂换了两千元匆匆回家,车子行到一半,孟飞有些尿急,于是停车,跳下车去路边方便,还没有一泡尿的功夫,车子突然动了起来,慢慢地向坡下滑去。 孟飞发现后,暗想一定是自己刚才忘记刹车了,忙追了上去,可是他怎么也没有追上,车子下了坡拐了个弯爬坡行驶,这时他才暗叫不好,一定是有人趁他方便时偷他车了,可是又有谁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呢?当时他什么也没想,只是使劲地追着车子,那条路是崎岖的山路,加上弯路又多,车子开得也不快,时不时还能看到车子的影子。 追了一会儿,没有想到远处的车居然自己停了下来,孟飞追上车,发现车里没有人,油门仍然没有灭。孟飞觉得纳闷,车上怎么没有人,没有人车子怎么又会自动跑这里来的?这时他看了看四周,旁边是一处宽阔的草坪,这是本市的刑场,他突然害怕了起来。 他觉得这地方有点邪,重新跳上车,飞快地往家的方向开。在转弯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去踩刹车,刹车有些失灵了,不能完全停下来,车子还在向前,对面突然行驶来一辆车,还好是体积较小的摩托车,不然准撞车不可。摩托车的灯光射在他挡风玻璃上,这时他又看到在挡风玻璃上方闪烁开放的血梅花,他知道这是幻觉,很多次他都出现这样的幻觉。车子还是在下坡路上,他集中精神把握好方向盘,车子总算到了上坡路,车速总算稳定了下来,他的心也放了下来,这里到家都是平坦的道路了。  回到家,把车停在院子里,洗了澡,吃过饭睡到后半夜。这时有人敲门,孟飞从窗口往外看,发现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四十多岁是城村公安局的陈枯朽,他认识,于是把门打开。 木头已经卖了,没有人赃俱获,孟飞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把警察让进来坐,问有什么事。警察并没有坐下,年轻的警察说:"想向你了解些事,希望你配合调查。"孟飞说一定。 年轻的警察问:"你下午有去过玄山路吗?" "没有。"孟飞撒谎道,他知道有句挺实用的口录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陈副局长说:"请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天去吧,明天我一定亲自去报道。" "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难道要我给你带上手铐不成?"年轻的那个警察有点不耐烦了。 孟飞跟着他们出了门,临走时,年轻的警察还用闪光数码相机把他停在院子里的大卡车拍了几张照片。在拍车头的时候,年轻的警察突然说:"陈叔,[奇q i s h u 9 9 . c o m书]你看这车头有血。" 陈副局长马上拔出了枪指着孟飞,给他带上了手铐。 孟飞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原因是玄山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卡车把一辆摩托车撞下了山谷,车上有两个女的,一死一伤。 孟飞这才向警察说起,撞车时他并没有在车上,他在路边方便,有人趁机偷了他的车,发现撞了人,又弃车逃跑。警察说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案。 孟飞说,当时没想到。 孟飞想这次一定是那个黑影陷害他的,因为当时那条路上黑黢黢的,根本就没有人,想起这他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孟飞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他大伯说,这次还亏了苏蓝给他送来了二十多万元赔偿,不然还得多坐几年牢。这个时候,全世界都该把他遗忘的时候,苏蓝却借给他二十万,不能不让他内心感动。苏蓝只不过是他的初恋情人,他老师的妹妹,关系最好的时候只是牵过手。 4 孟飞判刑后就被正式地关进监狱,监狱的一切并不是如他所想,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围着他要他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孟飞说:"我从来就没有给人家东西的习惯。"结果和他们大打了一架,他寡不敌众,鼻子直冒血,蜿蜒地从他下巴流下,他们依然没有同情心在他身上胡乱地踢,直到狱警来才停止。狱警走后还是对他强行地搜了身,孟飞的身上一无所有,他们显然很失望,但是又有点想不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无谓的反抗。 "喂,你是做什么进来的。"有人在问他,"他妈的问你话不说欠揍是不是?"那人见他不说话又踢了他一脚。 "强奸。"孟飞面无表情地说。 "妈的,畜牲,我踢死你。"孟飞的身上又受了无数的拳脚。他后来才知道踢他的那个家伙是这个房间的头头,人高马大的,他是因为他的老婆被人强奸一怒之下,把那人打成植物人才进来的。 孟飞进去的第二天苏蓝就来看他了,还给他带了些衣服,苏蓝的身边还陪着副狱长陈源。苏蓝问他在里面还好吧,孟飞说:"好?你进来试试,我都快给别人打死了。"陈源说:"谁打你,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苏蓝转身对那个狱警说:"陈源,谢谢你,我哥哥就麻烦你平常多照顾了。"那个狱警说:"老同学了,客气什么,可以帮的就帮。" 为了不影响苏蓝与孟飞说话,那个名叫陈源的狱警就出去了。  苏蓝叫他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孟飞说,"你别这样说,说得跟电视里的台词一样,八年啊,小日本都打下来了。"苏蓝嘴角微微上扬,向他露出一个微笑,笑得很牵强。孟飞说:"谢谢你!"苏蓝说:"别这样说,大家朋友一场。"探监时间很快就要到了,苏蓝还舍不得走,孟飞说你走吧,苏蓝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爱你!"孟飞说:"你别爱我,我不值得你爱,你要爱就爱别人吧。"然后时间就到了,苏蓝走了。 苏蓝走后,打孟飞的那几个人都被调走了,听说还让他们在雨中每人做了三百个俯卧撑。狱友们知道副狱长是他妹妹的同学,都争着把好烟好菜让给他,如果再有其他人问他是怎么进来的时候,他仍然回答:"强奸。" 他们都打着哈哈说:"孟兄好样的,尽显男人的英雄本色。" 在里面,一天有十多个小时都干着简单而繁琐的活儿,空闲时唯一的一件娱乐活动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打扑克,找不到原装的扑克牌,就利用干活的机会偷了些硬纸张,再把它们剪成扑克牌大小一标上符号就成了现在的扑克牌了。 这个房间的人都是判十年以下的,他们有的有许多很美好的期望,准备出去之后,做回重新的自己,有几位臭味相投的却在这里相遇,他们密谋着准备下次出去再大大地干上一笔,不可能次次运气都不好。 每个星期都有一节教育课,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姐不厌其烦地与他们谈心,以她微薄的力量,圣母的胸怀希望可以拯救他们。然而孟飞并不想忏悔也根本没有觉悟去忏悔,事情在发生后再去忏悔是于事无补的,其实有时候要阻止某种奇怪事件的发生并不是我们力量所能及的,它仿佛是神的旨意就如地震的发生,汽车的相撞…… 这社会就如一台大机器在运转,它有它一定的运做程序,非法操作或者内部细小部件的腐朽以及等等不确定的因素都有可能造成重大的损失,这种现象时时发生,有待程序的进一步完善。[奇 书 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第八章 越狱 1 陈源常常找孟飞谈话,有时候传递些苏蓝带给他的家里的信息。在恰当的时候也适当地给孟飞灌输些"新思想"。后来一个密谋在他们之间悄悄诞生,陈源要帮助他越狱。 趁着一次在户外劳动时,孟飞逃了出来,事实是陈源放他出来的。 孟飞半夜潜回到了玄岭村,用陈源给他的手机拨了苹果的手机。 手机通了,听到苹果的声音,孟飞说:"我是孟飞。" "监狱里还可以用手机打电话吗?我昨天本想去看你的,可是临时有事了。" 孟飞说:"我出来了,我们见面谈。" "你在哪?" "我在村口。" "你别走开,我马上来接你。" "好的。" 不一会儿一辆宝马轿车就停在了村口,孟飞的手机响了,接通是苹果的声音,苹果说:"我到了,你在哪呢?"说完电话还没挂,孟飞就从路边闪了出来。见到孟飞,苹果大喜,说:"小飞,你真厉害啊,越狱跟翻围墙似的哈。" "多亏了苏蓝的同学帮忙,他是那的副狱长,想不出来都难。" "那家伙八成看上苏蓝了,这么冒险的事都肯为你做,兄弟可要注意了。" 两个人久未见面,一见面还是不分场合地侃了起来。 "你混得不错啊,有宝马开了。"见到他,孟飞惊喜。 "这是我新买的,上车,我带你到处逛逛。"苹果说着把孟飞拉上了车。 车子在飞速疾驰,远远抛开了夜色的黑,渐渐到了光彩夺目,五彩缤纷的都市。 苹果带着孟飞在一家大排挡饱吃了一顿,再开着车回他住的别墅小区,门口的保安看到了他的车,一按电子按纽,小区的大门就缓缓打开了,苹果车子开了进去,后面的门又缓缓关上了。 苹果在车上说:"那些保安全是有真功夫的退伍军人,没有搜查令,就是警察也不让进。"进了苹果的房子,里面的装潢更是富丽堂皇,奢侈到极点,一张席梦思床就要好几万,看得孟飞目瞪口呆。 "怎么样?这一切都是我老板送给我的。" "你老板是谁啊,这么阔霍。" "康得来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林浩。" "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这是我应得的。我原有个朋友,他是做面粉(他把白粉称做面粉)生意的,我刚刚开始帮他送货,每次送货都低于五克,我们通常把低于五克的白粉小纸袋,用食指压于拇指缝隙里,遇到条子(警察)只要用食指轻轻一弹白粉就飞出去了,退一步来说,这样被抓进去也没什么大事,但是这样的收入也只不过算个小白领。后来越带越多,渐渐的得到了他的信任,他把我引荐给他的老板,我也懂得了各种进货渠道,相应的程序,每次都是我们去越南边境帮老板带货,老板有各种准确的信息,我们每次也都能顺利把货带回来。" "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人无横财不富,我是把命都压上了,我没有文凭,没有技术,也没有背景,但是我又有很多梦想欲望,也只有走这条捷径了,用生命当本钱"。 "这样值得吗?" "古人不是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原来渴望丰盈的爱情,两情相悦,白头到老。可是你知道,在我们村,那个乡下,没有钱别说爱情了,就是娶个媳妇都难,连自己本村的女孩都不愿意嫁到本村。" 孟飞不再问了,他们最初都有着相同的困惑与无奈。 2 苹果基本上不做什么事,他手下人都帮他搞定了。他从边远的城市请了许多未成年人的帮忙送货,他笑谈未成年人受法律优待,他们进去也只是受封闭式教育。 孟飞提出要苹果带他也进入这个圈子。苹果起初不肯,他说:"你如果没钱用,我这有的是,就别去冒险了。" 孟飞说:"我撞死了人逃逸,被判了重刑,现在又打伤了警察越狱,等于是被提前判了死刑的人,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苹果这才同意。贩毒是门学问,苹果一步一步开始教他,并让他逐步学习,一个毒界新秀正在崛起。 大多时候毒品都是由苹果与孟飞负责弄回江城的。只要弄到江城,有郝局长的庇护就安全多了。 但林浩这次接了大单,对方是金沙三角洲数一数二的毒枭。他叫黑子,他只认林浩,也只相信林浩,一定要林浩亲自接货,否则这生意就没办法做,现在警察抓得这么紧,内地市场货源极其短缺。 林浩与苹果、孟飞商量,林浩说:"你们谁和我去拿货,留一个人负责安排接应,对方只许我带一个人去,当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和黑子做了几次生意,他虽然心狠手辣,但是还是比较讲信用的。" 孟飞说:"我去吧,苹果你带着兄弟负责接应。" 苹果说:"还是我和大哥一起去吧,我枪使得比你好,如果真遇到紧急情况,大哥有个相互照应。" 林浩说:"那孟飞,你带人到附近负责接应。" 最后他们商量好,用一辆货车进口一批云南特产,把毒品藏在"傣族酸笋"里再运回来。 都商量好了,孟飞突然对苹果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明天会出事。"苹果说:"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交易,心里肯定有压力。"孟飞说:"不是的,我真的觉得不对头。"他找出交易地点的那地图说:"你看,我们大概是在这里和黑子交易,再过去一点就是越南边境了,如果警察要抓我们,会从西北方的这片森林或这片草丛埋伏,而我们如果要跑只有一条路可以跑……" "没事的,别疑神疑鬼的,不吉利,我们在公安局有自己的人,真有警察我们能提前知道。"苹果打断了他。 孟飞也就不再说了,其实他还没说的半句是,那最后的一条路是个一百多米的悬崖,他有个想法是不是在那准备条绳索,只要从那滑下去,下面的路就天广地阔。 交易那天,没发生什么特别情况,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林浩与苹果拿着钱去交易。孟飞带着兄弟负责接应。 黑子那边的人渐渐出现在林浩的视线,各方两个人渐渐往山路边一块隐秘的地点开始交易。 孟飞带着十多个人真枪实弹地在附近蹲守,以防意外发生。但是不知不觉他们后面就被十多只枪顶住了,被缴了武器带走,几乎同时交易地点不远的隐秘芦苇丛中出现了无数的特警,黑子欲举枪还击被狙击手当场击毙,苹果与林浩被逼到悬崖边,无处可逃,只好束手就擒。 孟飞看到在阳光下苹果瞬间苍白的脸,他的心莫名地痉挛了一下,一切都如他所愿,可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警车载着犯人鸣笛而去,犯人们一脸的沉郁,和灿烂的阳光形成鲜明的对比,几个特警的脸上比阳光还灿烂。 没多久林浩的集团里的大多骨干人员纷纷落网,他们被抓后,马上就有了大义灭亲的勇气,没费多少工夫就让江城他们这些年瞒天过海的一些非法勾当一一曝光。 郝局长身为江城市公安局局长,不仅玩忽职守,知情不报,而且还多次利用职权庇护林浩集团的非法勾当,还秘密大开地下赌场,这些作为林浩左右手的孟飞都知道,甚至手上还留有郝局长的犯罪证据,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陈源与公安部门,因为郝局长下台对他带罪立功并不会有锦上添花的一笔,也就是说郝局长下台对他的减刑没有任何作用。 林浩苹果等怎么也没有想到孟飞是带罪立功的卧底,孟飞入狱不久,反毒专案组已经查出本市的大多起贩毒案与玄岭村的刘平(苹果)有关,但是没确凿证据并且料定刘平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幕后操作者,他们又调查出,孟飞与刘平的关系非同寻常,决定在他身上找突破,说服他带罪立功,为自己赎罪,接近刘平混入贩毒集团,以便一举捣毁贩毒集团。 苹果进去后,孟飞也探监了一次,不然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 见到孟飞苹果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顿了一会儿又有些遗憾地说,"我和大哥还说等这次事后,给你买辆奔驰车开,现在我们的全部财产都被没收了,看来现在是不能给你了。" 孟飞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内心如打破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在一旁的狱警提醒苹果说:"你最后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接见亲人朋友了,你还见谁?我们可以负责通知。"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苹果最后还可以见一次亲人朋友的机会,他选择了要见刘芒,这个从读书起就一直相互为敌的对手。 苹果对刘芒说:"你的罪没什么大事,两三年估计就可以出来,我想要你答应我可以好好照顾小丽。"刘芒说:"你放心我会的。"苹果顿了顿又说:"另外,我还有事要告诉你。"他示意刘芒把耳朵贴过来,苹果对他耳语了一翻,刘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就出来了,走的时候还看了孟飞一眼,眼神冰冷,仿佛充满杀意,孟飞觉得刘芒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刘芒走后,苹果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孟飞不认识起来:"是你出卖了我们……我们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他开始摔电话大声咆哮起来,两名看守人员强行拉走了他,现在他连发脾气的权利都没有了。 探视苹果出来后,陈源迎面走来,拍了拍孟飞的肩膀说:"上面已经批准了你带罪立功获得减刑,你只要再过一年零两个月就完全自由了。" 林浩不愿意见他的妻子与女儿还有妹妹等三个最亲的人,他不想让女儿看到他在牢狱里的样子,更不愿意看他妻子在他面前,生离死别哭哭啼啼的,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一定会把孩子抚养大教育好。还有就是他那个妹妹,任性,依赖性强,他不知道他不在了,她还能不能活得很好。他只接受了叶子的探监。 林浩对叶子说:"你送洛非出城那天,刘副市长是有通知我的,但是我却有意放他,那天他们在婉香楼让他跑了,就封锁了城村的各个路口,是我撤了玄山路口的兄弟,还谎报郝局长据可靠消息洛非上了另一条高速公路,让他转移注意力-洛非救过我,我必须还他个人情,我不在了,麻烦以后有什么事,你和洛非多多照顾我妹妹。我今天有这个结果,我是知道的,我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叶子说:"我会尽力的。" "负责?你负责得了吗?你就没想过你卖毒品害了多少人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朋友吸了毒会怎么样,特别是女孩,如果你的妹妹染上毒瘾,又没钱吸,还不是得去卖淫?"在一旁的狱警插话道,他的妹妹正是被毒品所害的。 "你妈才卖淫。"一直以社会名流,慈善家出现的林浩,每次都尽显成功人士的绅士风度,今天是叶子第一次听到他说粗话,不用说也该是最后一次听他说了。 第九章 白城 1 洛非到了昆明,转车去了白城,到了白城他这才觉得安全了,花了五十元办了个假身份证叫萧瑞。 租了房子,生活总算是在白城安顿下来。打了个电话给苏蓝,问了问江城的情况,苏蓝在电话里心不在焉,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事。洛非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蓝说:"你能借我钱吗?我表哥开车在回玄岭村的路上撞人了,一死一伤,如果没钱赔偿最少得多做个几年牢。" "什么地方!?"洛非情不自禁地问出这句话。 "就是离城村刑场不远的那条路。" "哦,需要多少钱。"洛非大概猜出那两个人是他撞死的,心里很复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二十万。"苏蓝知道洛非有钱,二十万对他来说不是笔大数目。 "好吧,你把账号给我,我给你打款。" 挂了电话,洛非给苏蓝打了钱后来到网吧,打开"江城报业集团网"在网站他看到现场的照片,特别是那个被撞死女人,半边的脸的肉都掉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眼睛都没闭上,她的眼神在某一瞬间定格了下来,诡异惊恐与不安-洛非想到是自己撞的她,心里突然一阵发冷,关了网页再也不敢看网页里女人面目全非的脸。但是,那个女人的脸却印入了他的脑际,还走进了她的梦里,在梦里缠着他,追着他…… 2 小城市消费不高,刚刚开始洛非还有点钱日子还过得挺滋润,每到晚上,他也常常去酒吧KTV,一个人喝酒,唱歌。在灯红酒绿中也曾放纵了自己的某些欲望,这些欲望和刑法上的犯罪无关,和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有关。 紊乱的生活秩序,常常让洛非变得精神恍惚,总是让他在不该醒来的时候醒来。起来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多。 下楼,漫无目地徘徊在街头,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他又来到了那个地下酒吧,洛非独自坐在酒吧角落的位置上。每次去酒吧,他都喜欢挑最角落的位置,他怀疑自己有角落情节。 一个女人拿着酒杯靠了上来:"这么巧,你也在。" "你是……"酒吧的光线不太亮,洛非看不清她是谁。 "我们见过的,上次……" "哦,是你啊,想起来了,你叫安小雅吧。"洛非这才想起来她是白城一家KTV的服务员。 "是的,来,喝酒,为了我们在夜深人静同来一个酒吧的默契。" 说完她拿起一瓶酒就往喉咙里灌下去。洛非这才发现这女孩有一种和外表不相符的不羁与野性。 "来,干杯。" 夜越来越沉,酒越喝越多,特别是洛非划拳老输,所以酒也喝得更多,没多久就醉了。 醒来时,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洛非发现自己是在个陌生的小屋里,简陋而又破旧,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个破旧的二十一寸彩电,引起他注意的是挂在墙上的木吉他。 由不得他多想,安小雅已进来了,恍恍惚惚洛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些事。 "我不喜欢睡你的床。"对着她,洛非叫道。 "为什么?" "我和你不怎么熟,你就把我带到了你的床上。这床一定很多男人睡过。"洛非条件反射似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他也为自己的逻辑惊叹不已! "你给我出去。"安小雅把坐在床边的洛非推向了门外。 淋了淋雨清醒了许多。 3 第二天,洛非睡到很晚才起来,打开窗帘,外面阳光灿烂,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他又怎能辜负这大好阳光窝在床上呢?! 他在街上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闲逛,逛着逛着逛到那家熟悉的酒吧门口,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安小雅。顺着记忆他又来到了她的小屋前。路上想好见到她时说的话,在她面前却显出了少有的吞吞吐吐,语无伦次羞愧得他想掉头就走,安小雅听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来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道歉的,便请他再次光顾她的小屋,他有点受宠若惊地进了她的小屋。 从这以后,洛非常常去安小雅那,也常常和安小雅一起去附近的酒吧玩到凌晨,玩累了就回安小雅的小屋睡。洛非从来没有想过会爱上她,他认为他们在一起,就如在一座凉亭躲雨邂逅的路人,因为狂风因为寒冷所以紧紧相依,相互温暖后,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就必须各赶各的路。冰冷的城市,习惯用身体取暖,这和爱情无关。 有一次,洛非醒来已是傍晚了,一丝昏黄的斜阳透过窗外的柳树折射在书桌上,她依偎在他的肩头仍睡得安详。风摇曳着柳枝,哗哗作响,他起身,不小心把她给惊醒了,她披散着头发对他会心一笑,略带着羞涩,他的心突然有那么一阵的柔软,像是个甜蜜的错觉。 第一次吃着安小雅亲手做的饭,一种家的温馨在他内心荡漾,一阵莫明的感动涌上心头。 "你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上班了。"洛非吃了一半,若有所思地说。 虽然洛非知道KTV的服务员和小姐是两回事,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安小雅在那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长得又还行,自然要受到很多诱惑,普通服务员一个月的收入往往还不如小姐一个晚上的收入多。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钱啊。"安小雅说着露出了一脸的无奈。 一时无语,洛非只好继续吃饭。 临走时洛非仍然不忘叮嘱她:"真的,你不能再到那上班了。" 安小雅莞尔一笑:"好了,好了,我不去就是了,记住,你要早点回家啊!" 回家?她把这当成他们的家了,洛非一个人住惯了,孤独惯了,家对洛非来说是奢侈的,家如沙漠甘泉般滋润了他那枯竭的心,忍不住驻足回首。 "我爱你吗?"洛非有点摸不清头脑。 "你爱我吗?应该问你自己啊!"说着安小雅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以为他又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不过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洛非淡淡地说。 "你不是说我们在一起,只不过是个孤独的男人遇到个寂寞的女人?其实你不必把我当回事的,你想要怎样就怎样,我都已经习惯了。现在,每天早晨一睁开眼,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空虚;站在镜子前,我不知道对面的那个落寞女人是谁,花天酒地的时候仿佛总有人逼着我强颜欢笑;翻遍密密麻麻的电话本也找不到一个可以问候的朋友,面对你偶尔的殷勤与关爱我总是心存怀疑。"安小雅的脸上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忧郁。 或者此刻她只想牵着他的手,踏踏实实地往前走,而他却想甩开她的手,无所顾及地随处乱飞。 他们相对无声,四周的空气咝咝从耳边流过,房间显得异常的宽敞寂静,充满陌生感。 她走进浴室,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音,洛非划了根火柴给自己点上烟,深红色的火焰闪烁着寂寞的光芒。 烟雾从他的口里,弥漫到四周,不一会儿四周都被烟雾笼罩着,他陷在烟雾的屏障里,并且越陷越深,这种感觉令人迷茫。 在烟雾弥漫里走来一位女子,她披着淡白色的透明睡衣,淡红色的花朵在胸前妖艳盛开,微微挺立着。 洛非看着一张五官不清幻影般的脸,静静的,轻轻的,淡淡的凑向他的脸。湿热的舌头挑拔他身体中无数细小的欲望,一种真实的质感开始膨胀,他热烈而虔诚地啃啮着她的全身,她身体有一种奇怪的难以言传的美。 他们像两个贪婪的孩子,不能抑住心中的渴望,探寻着,深入着,汗水和体液一起奔腾流泻,将彼此淹没,如果爱只是一种语言,那此刻的将是多么的苍白,多么的无能为力。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安小雅的话语透出了某种失落,某种空洞,"不过,我爱你。"她凝视着他的双眼,一种浓重的令人惧怕的寂静像血液一样渗透了四周,越是相爱无望,身体越是陷得深。 认识洛非后没多久,安小雅就已经很听话地远离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待在洛非有院子的出租屋子里,自娱自乐,养了很多花,她喜欢金菊,她说金菊有傲霜的本性,但是它依然逃不过风雪,说这话时她脸一片黯然。 从此,这房前屋后总是发出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安小雅怡然自得了一阵子就受不了无所事事的沉闷。为了消解她的这种沉闷,洛非经常带着她出去散步,有时候去酒吧喝酒,跳跳舞。安小雅还想哪天有时间了就和洛非一起去日本,去看那的樱花,在那租个废旧的旅店,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在清风拂面的夜晚,在心醉迷离的时刻,尽情地缠绵。 她的想法既疯狂又浪漫。 4 洛非的钱越用越少,他觉得该做些什么才行,考虑再三,他们准备由安小雅出面开一家时装店,投入了全部的资金,刚开始两个月还小赚一点,小日子总算过得平淡而满足. 可是这个新城市变化无常,谁也无法预料,没过多久,就在他们店的对面以迅雷之势的速度,树立了大型的服装城,在急转无门的情况下,只有挥泪大甩卖,总算挽回了一些微薄的生活费。 原来平淡的生活被打破了,洛非找了很久的工作,由于高不成低不就,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倒是安小雅仗着依旧青春美丽,很轻松就在一家服装品牌专柜里当营业员,月薪两千元。洛非在一家工地上上班,每天五十元。 他们住进了铁皮围绕的小屋子,只因这里的房租便宜,便宜的地方有太多的不方便,比如洗衣服要去离屋子二百米的地方提水,而且根本没有自己的空间。周围住着的都是一些打工仔,所谓的邻居大家只是隔着一层铁皮,连大声的呼吸旁边都可以听到,更别提酣畅淋淋的缠绵了。 人在穷的时候对一些美好的梦想与期待就更加强烈,安小雅依然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去日本,去看那姹紫嫣红的樱花;去西藏,感受那人间的圣洁天堂。这样的话洛非以前就听她说过了,不过他是细心却敏感的人,他发现她说话时神情和以往不同了,以前她是在他面前表现出很依赖的样子,而现在却是失望叹息的样子,而且不经意间她把以前的"希望和他一起去"改为现在的"有朝一日可以去",这两句话的意思全变了,而且她的脾气开始越来越不好,她经常在他饭后抽烟的时间叫他去洗碗,擦这擦那的地面。 洛非不怪她,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生窝囊,他想重新写稿,但是没有电脑,去网吧人多,安不下心写,网吧又乱,万一被查证件的人抓走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他正在逃亡哪还有心思再编故事。 无奈之下他又想到了向叶子借点钱,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像女人借钱本来就是件不好意思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太窘迫了,入不敷出,真怕到时候被警察发现又要逃亡的时候,没有钱搭车离开。 在一家电话亭他打了叶子的电话,叶子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他给叶子说了自己的真实情况,然后问叶子:"叶子你有没有钱借我点,我可能还不起的。" 叶子笑了说:"哪有这样借钱的,你卡号告诉我,我给你划过去。" 洛非报了卡号,叶子说:"你不急我明天给你划去。" 洛非说不急,挂了电话。 第二天洛非去取钱,发现卡上的是二十万元,有点不敢相信地拨了叶子的电话。 叶子接通电话说:"你在外什么证件也不方便给人看,很难找到工资高点的工作,工地活流水线的活又不太适合你,给你二十万元你看看有什么小生意做做吧,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对了,我差一点把最重要的事都忘记告诉你,刘芒他没有死。" "刘芒没死!"洛非豁然间开朗了,他当时的心情就如一个原以为自己得的是"非典型肺炎"的病人,却被告知他只是得了一般性感冒时的心情是相同的。 "是的,刘芒那小子真是命大,流了那么多血,在医院昏迷了七天七夜竟然又活了过来,你们的事也就因为他活过来而不了了之,不过你可千万别回来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洛非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抑制不住兴奋要去喝酒,他感觉自己解放了,重新拥有自由了,拥有希望了。 那一天他没有去工地上班,早早地回家做好了饭菜等安小雅回来。安小雅回来后他把两千元钱交到了安小雅的手上,安小雅脸上露出守财奴般的喜色,问他这么多钱是哪来的,他说今天他运气好,在路上拣到的。 安小雅竟然相信了,说:"你没告诉我之前我大概就猜到七八成了,除了拣你好像还真没其他办法弄这么多钱。"她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那天对他的态度却明显变了,她不仅没有在他饭后抽烟的时间叫他去洗碗,擦这擦那的地面,那晚还一反常态主动与他温存。这让他感到悲凉,区区两千块就能让他的女人一改往日对他的态度。 5 一个顾客要请安小雅吃饭,她一次次拒绝了,结果那人怀恨在心一次次投诉她,害得安小雅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刚开始安小雅并不知道自己哪做得不好,遭人投诉,她对工作一直是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直到那个顾客又一次说想等她下班后请她吃饭。安小雅有点不耐烦地说,不好意思,我没空呢!有什么事吗? 恼羞成怒的那个人克制着怒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其实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被投诉的三次都是我干的…… 安小雅当时压抑不住怒火就在上班时间和他吵了起来,于是被炒了鱿鱼。 安小雅闷闷不乐地回到家,洛非竟然没有发现,直到临睡前安小雅才给洛非说起白天的遭遇。 安小雅说:"洛非,我已经没有工作了。" 洛非说:"我还有工资,我们可以勉强地支撑下去。" 安小雅好像感动了,紧紧地抱紧他,不断地吻着他说:"洛非,我想要一个安稳的家,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洛非说:"我累了,夜已经很深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呢。"说着不顾她的感受一转身给了她一个冰凉的背。 她赌气似的也给了他一个脊背。 在他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安小雅把他摇醒了哭丧着脸:"洛非,你醒醒,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然后声音慢慢变成了哽咽,奇书-整理-提供下载那一夜安小雅辗转难眠。 第二天洛非照常去上班,他现在已经是那个工地的监工了,一般不用干体力活,只需要看看管管就行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安小雅不在家,饭也没有做,打她手机也已关机,洛非想也许手机没电了,她又没有什么朋友,难道出去买菜了? 洛非又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安小雅回来,去附近商场公园找了一圈仍然不见她回来,他的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怕她出事,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道该不该报案,报案会不会弄不好把他给抓起来。 他的头很疼,拿了衣服去洗个冷水澡,这时他才发现柜子里的安小雅大多衣服都不见了,这时他的情绪失落到极点,他明白,安小雅是走了,离开他了…… 发了一会儿呆,他开始四处张望,希望可以看到安小雅给他留下只字片语,可是安小雅一个字也没留,倒把他留在抽屉里的五百多元也给带走了,只留下几张十元五元两元等面值的人民币,连五十元面值的也不留一张。这时他想到一件事,他感到了自己的疏忽,突然心如掉在一个冰窖里,他的卡和存折是一起办的,为了方便用钱,存折放在安小雅那,而卡他却带在身上。叶子打了钱他一直没有跟安小雅说,这时才发现往日放在抽屉角落的那个存折也不见了,他顾不得想那么多,几乎是跑着出去到附近的一个自动取款机上,结果没有半点的侥幸,卡上只剩下十元的工本费。 回来他仰卧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是空无一物的白,可以引诱人坠入无尽的虚空里去。洛非想安小雅真绝情,卡上钱拿走抽屉里的五百元也不给他留下。 安小雅走了,爱已经没那么纯粹了,这城市被各种形形色色的欲望充斥着,色彩缤纷而又光怪陆离,坚守与放弃,鲜花与墓碑,这一切令人多么痛楚、眩晕!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傻,一个杀人犯加穷光蛋守着贬值的温情,就以为可以守住爱情! 在床上迷迷糊糊中,他很快就睡着了。 "嘭 嘭 嘭!"他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感觉胃有点疼,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开门是那个二奶房东。听别人说她那房子是曾包养她的一个香港大款买下送给她的,以后就再也没来过,附近的人暗地里称她为二奶房东。 "我是来收这个月房租的。" "我女朋友不是交了吗?" "我前天来她说过两天你交,她只是交了水电费。" 洛非声音软了说:"我明天给你吧。" 二奶房东说:"好吧,不过明天别让我白跑了。" 打发走二奶房东后,洛非开始打电话给工友先借点钱,还好几个工友都答应他了。 6 洛非不甘心,他一定要找到安小雅。他又重新去了安小雅当初上班的柜台,因为以前经常接安小雅下班,柜台的几个女售货员他还是认识的,也曾请她们吃过麻辣烫,几个女孩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原来柜台的两个女售货员还在,洛非和她们搭讪了两句,问下班后有没有空,请她们吃饭。两个女孩爽快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洛非说起了安小雅,女售货员告诉他,安小雅早一个月前就和一个看起来挺有钱也很英俊的叫陈文斌的好上了,没几天就辞职了。不过还是没你帅,那女售货员补充了一句。 洛非简直崩溃了,这安小雅跟了一个有钱人还要拿走他的钱,最毒妇人心啊。 在工地上干了两个月他就不干了,他又改写文章了,刘芒没有死,公安局大概也撤消对他的通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写文章,用自己的身份证领取稿费,毕竟赚稿费比当监工容易多了。 洛非不写他以前擅长写的爱情小说了,他不想欺骗自己,他也不写小资类的,住着民房写小资与当着婊子装圣洁没什么两样,他改写悬疑、推理、恐怖,每篇小说里被杀的女主角都叫同一个名字-安小雅。 7 洛非在一条叫多彩街的地方租到了他想要的房子,三百元一个月包水电费,他觉得这里离他的生活近些。所谓的多彩街也只不过是一条颓废粗糙的水泥路,路两旁是参差不齐的旧式屋,斑驳简陋的门框,有几栋房子上还大大地写着个"拆"字。总之一句话,这条街就是一条嘈杂热闹的贫民区,你不难想像,它曾经是多少市井儿女啼笑哀乐,是非风雨的舞台,或许在那冷落墙角处,还残存着一些人事更替时被遗忘的故事情节。走在多彩街杂沓拥挤的人群中,会有一种,人生何必有梦,但见柴米油盐的感觉。 洛非想这个地方环境虽然差了点,但是总算干净整洁,比起那外面睡街头睡公园的流浪汉自己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但是真正的问题在夜晚出现了,搞得他情欲膨胀,无法入眠。 半夜三更他被一声尖锐的叫床声给惊醒了,紧接着可以依稀听见隔壁小木床,吱呀吱呀的磨床声以及带着微弱气息的半压着喉管的呻吟。 隔壁住的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那女人不算漂亮但全身都透出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一想到如此清新自然的女人也能发出这种几欲让人疯狂的呻吟,他就有点不能自已。窗外时不时有一些美丽忧伤大眼睛的女人经过,她们一概都有着硕大的胸部与娴熟的技巧,价位也不高,顶多一百元,他正在想着是不是该花上一些银子叫她们进来,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让支离破碎的情欲找到一条流淌的通道的时候,对面房里就响起了一声吉他声,吉他声响起后紧接着隔壁的磨床声也静止了,一切都静止了,夜又重新陷入了孤寂。他拉上被子,也该睡了,正当恍恍惚惚快进入梦乡的时候,隔壁又发出了像老鼠在咬东西似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有意思的是对面又响起了一声吉他声,像刚才一样,夜又重新恢复到原有的寂寞。 由于昨天晚上被他们这样一折腾,第二天正午才醒了过来,起身去外面的公用水龙头接水洗脸刷牙,那个隔壁的女人也刚刚起来,她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正低着头拿桶接着水,胸部半袒露在他的眼底,这女人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 女人接好水,转过身发现他在看她,不足为怪地挺了挺胸,提着水走了。他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昨天有意思的吉他声,有意识地看看对面的房间,那门紧锁着,大概人早就起来了。在傍晚的时候,他总算看清了对面住的是什么人,那人完全超出他的想像,那是一个双腿被截肢,留着长发脸庞英俊只是略显沧桑的男人,他身后背着吉他,用两手撑着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行走。洛非蓦然地想起一句也不知是哪国的哲人说过的话:当我正在为没有漂亮的鞋子而烦恼时却发现很多人竟然没有脚。看着他举步维艰的样子洛非想,他比他幸运,他还有健全的身体,行走的自由,人为什么要在看到别人的缺失才发现自己的拥有,他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失落,如果这句话换个角度来说那是多么的残忍:当我看到很多人穿漂亮的鞋子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没有脚。 8 那个住在洛非对面的男人叫江来,他自诩是个流浪歌手。每天华灯初上的时候,他就撑着残缺的身体带着他的吉他到距帝王大厦不远的一个地下通道里卖唱,他的歌唱得不怎么样但是钱却收入不少,可以看出在这个表面涌动冷漠的都市里也有许多富有爱心的人。 他们真正的彼此认识是在一天深夜,那时候地下通道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洛非路过那,在他那零零散散装满面值不一钞票的不锈钢盘里准备丢下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他抬起头,说,"你是住在我对面的吧,把你的钱收起来吧,你赚点钱也不容易,我又不缺钱。" 洛非看他那盘里的钱大概有二三百吧,就收起了钱,帮他把那笨重的扩声器抱回去,他回到住处把一台六十和炫的三星手机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自嘲地说:"我买手机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个骄傲,我双腿没有了,很多东西也就随着没有了,买个手机聊以自慰。" 过了半晌洛非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手机可以给他带来小小的虚荣,虽然他在唱歌的时候不可以拿出来显摆(不然就没有人给他钱了),但是晚上可以,他看着手机心里就有小小的满足。 他礼节性地问洛非:"你是做什么的?" "我前几个月在台江开了家时装店,后来亏了,现在什么也没做。"洛非实事求是地说。 见他不再说话了,洛非又问他:"你除了唱歌还有什么爱好吗?" "下象棋。"他说,"你会吗?" "会一点,你这有棋吗?我们下两盘,那么早也睡不着觉。" 江来从床头拿出了一盒象棋,他棋艺比洛非好,那天他们下了六回,洛非赢了两次输了四次,他们边下棋边聊些零零碎碎的琐事,途中洛非出去在外面小食摊里打了几样菜还买了三五瓶啤酒回来。 在酒后洛非不知不觉就把话题牵扯到隔壁的那个女人身上。江来说:"那女人很骚,有时候换衣服也不关门,就是看到我从她房间门口路过也不关门,她在侮辱我,她不把我当男人。"他还说那女人的男朋友是个二痞子,三两天回来一次,乘着男人不在,那女人会把不是她男人的男人也带回来过夜,他酒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多。 洛非每天早晨与晚上江来要回来的时候,雷打不动地帮江来把那又笨又重的扩音器搬到他卖唱的地方,江来也每次夜里都要请洛非去喝酒,但是每次洛非都提前把单给买了。后来有一次江来说:"你要这次再把单买了,你就是看不起我,我们这朋友就没得交了。"那次洛非把买单的机会交给了他。 9 江来读大学时是当年A校探险四人组的成员之一,几年来他们专在网上找充满神气色彩的地方,趁着假期四人一起前往探索其间的秘密,当看到恐怖小说《荒村归来》后他们去了作者说在浙江沿海的那个偏僻渔村-荒村。在新浪网站看到"冥婚"的报道,特别来到山西陕西问当地的村民,关于这特别风俗引发的死尸结婚案;在腾讯网站上看到关于"赶尸"的专题后,他们来到湘西一个多月,才有幸看到赶尸的现场,每次都刺激无比有惊无险,期间不仅有无限的乐趣与思考,当谜底解开后,也让他变得更加坚强。只是后来遭遇了一次意外失去双腿,他觉得那就是命运,他平常都挺小心的,过马路都是先看看两边有没有车才过,可是就算他那么小心还是遭遇车祸,一辆轿车为了急闪一辆货车却撞上路边的他。 洛非告诉江来关于江城婉香楼"噬人古屋"的事,江来马上又起了好奇之心。江来无论如何就是不相信真有狼眼人,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探个究竟…… 第十章 回城 1 在白城待了几年,洛非决定回江城看看,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在整理东西准备离开时,一不小心把窗口的金菊花给碰倒了,花盆从窗户上摔下来,花瓣凋落了一地,在寒风中瑟瑟地颤抖着,手也被陶瓷碎片割破了,血掉落在花上,地上。这朵花是安小雅亲自种的,他搬了几次家一直没舍得丢,仍然不忘给它除草浇灌。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爱着安小雅,就像爱着这颗金菊花,从来不需要记起但是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习惯已经成为自然,所以未曾感觉到,许多回忆许多生活片段也在这一刻渐渐清晰,有温馨的,有伤痛的,缠缠绕绕,剪不断理还乱…… 在回江城前,他想先去找找到安小雅,不管能不能把钱要回来,他也想再见她一次,为什么真心的爱却换来撕心的痛?他早就从安小雅以前上班的地方想办法弄到了她家的确切地址,原来就是在离白城的隔壁城市顺县的一个小村庄里。 洛非决定去顺县一趟,看能不能找到安小雅,安小雅曾经拿着他的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他去租了辆轿车,顺着地址,他找到了安小雅的家。一个女人接待了他,洛非想那应该是安小雅的妈妈吧,于是说:"阿姨,请问安小雅是在这吗?" 那女人仔细看了洛非一遍,然后又看了一眼停在家门口不远处的轿车,态度马上就非常热情起来说:"……哦,你是叫文斌吧,有一段时间我们家小雅,老在我面前提你的好,后来就不提了。我问她你们是不是分手了,她也不说,我还觉得挺可惜的呢,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她不懂珍惜,哎,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是不懂。" 言多必失,听安小雅妈妈这样一说,他知道她妈妈把他当成那个大款公子哥陈文斌了。洛非说:"阿姨,安小雅去哪了?我刚从国外回来很想念她。" "你在国外做什么,是读书吗?" "是的,在那攻读硕士学位,一读就是四年,刚刚拿到硕士学位就回来了。" "你现在还想念我家小雅吗?" "是的,她还好吗?结婚了吗?" "没呢,连恋爱都没谈,大概还忘不了你呢!" "阿姨,那您知道她的电话吗?" 她妈妈非常爽快地告诉了安小雅的电话号码,还说:"她现在市里淮海路开了家时装店。" 洛非说:"谢谢阿姨,那我先走了。" 阿姨说:"吃过饭走吧,要不打个电话给她,让她回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改天再来吃吧,我先去看她了。" 阿姨说:"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车子开慢点。" "好的,阿姨再见。"洛非上了车。 车子开到了安小雅店的斜对面,洛非拨了安小雅的电话。 电话通了:"喂,你好。" 那么多年了,洛非依然能听出那是安小雅的声音,于是他调整了下情绪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沉默,死灰似的沉默:"我知道。" "我想见见你可以吗?"洛非努力地让自己平静。 "好吧,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 "现在,我去你那接你。" "好吧,淮海路63号的梦屋时装店,就是虹桥商场的斜对面。" 洛非知道她没有说谎,她老妈也给他说的是这个地址,这样他不禁疑惑起来,她为什么还敢见他? 洛非把车子停在梦屋时装店门前,看着她已经站在店门口了,洛非下车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安小雅说:"好的。" 2 他们走进一家酒店,找了张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窗外是洁净明朗的好天气,夕阳从窗口静悄悄地打在安小雅的脸上。这是一张年轻而精致的脸,只是略显疲惫,洛非静静地望着她,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看起来成熟多了……洛非点了几样她曾经最爱吃的菜,说:"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边吃一边谈。" "你还好吗?"洛非好像是礼貌式地问候。 "还可以,你呢?" "我也还行。" 洛非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知道。"安小雅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本旧存折说,"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改为58786了。" 洛非突然愣了,他这时才知道,他一直想找她并不是为了这些钱,内心很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看着洛非不说话呆在那儿,安小雅又说:"这二十万是我这两年一点一点存进去的……" 洛非继续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我对不起你。"说着又从服务员那叫了一瓶白酒说:"我们喝酒吧。" 音乐煽情地牵扯着他的心,喝着酒,感觉着她熟悉的气息,模糊的记忆开始渐渐清晰,他想起了和安小雅相遇时的莫名其妙,睡到她床上时的争吵,还有那屋前房后她种的金菊花奇#書*網收集整理,现在应该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了吧? 他给她一杯一杯地添酒,这是他的一个阴谋,他想把她灌醉,他了解她,只要她喝醉酒就说真心话,他现在是多么希望可以听到她的真心话。 她喝着喝着却流泪了,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酒杯上,她带着泪仍不断一杯一杯地把那苦涩的酒往自己口里灌。他不再向她倒酒,她就自己倒,他知道她的酒量,这是中度白酒。她没这么快醉。但是他还是抢下了她的酒杯,看她这样他会伤心。 "你真的还好吗?"洛非现在可以明显得感觉到她过得不好。 "你恨我吗?我为了虚荣放弃了你,舍弃了我们的爱情,可是我想要的东西一夜之间全摆在我的面前,车子,房子,我竟然没有想像中那种意外的狂喜,只有着前所未有的孤独。" "那他对你好吗?" 安小雅说:"他娶我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在新婚那天他到凌晨三点才回来,他雪白的衬衫上满是女人的口红印,后来才发现他娶我只不过是为了慰藉他那即将逝世的父亲,好在分财产时占绝对的优势,他需要一个不会大吵大闹的小女人来充当傀儡。他和我虽然表面上是结婚,其实只是摆摆酒席,并没有结婚证,如果哪一天我离开他,我一毛钱也得不到……" 洛非心在滴血,极度愤怒,他心爱的女人被搁置一边,被摧毁…… 安小雅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酒也醒了一半,她说她该回去了。一阵凉风,又勾起了一些回忆,曾在无数个夜里,他与她相依偎地穿过古街小巷,饿了就去面摊上吃碗刀削面,那时的日子虽然平凡,但闲适且满足,那时也是吹这样的风…… 看着她熟悉的身影,洛非发现伸出手已经够不着她了,彼此越离越远心也越来越痛,他宁愿相信失去的不是真爱。 对着她的背影他叫道:"如果你愿意,我愿意。" 回过头凄然地掉下一滴眼泪:"谢谢……" 或许生命中总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失去的,想留也留不住。 3 告别了安小雅。洛非回到了江城,洛非这次回江城主要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找到叶子,把钱还给她,好久没联系,叶子的手机号码突然就成了空号。二是看看家人。三是陪江来过过探险瘾,他就想不通江来怎么有这爱好,大家都躲着的地方他却来了兴趣…… 到了江城他才知道,林浩在一年前不仅倾家荡产而且已经被执行了死刑,刘芒因为林浩集团贩卖毒品的事受到牵连又重新进了监狱。没有了警局的通缉,刘芒的追杀,他又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江城,活在阳光下,但是这两年的夜晚,他总是逃不了梦魇对他的折磨,在梦里有个没有脸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向他索命…… 为了打听叶子的消息,洛非来到以前的娱乐城,那牌子没有换,但是老板以及大多数高层管理都换了,底下的许多服务员没有换,洛非向一位服务员打听叶子的消息。突然后面有人喊他,洛非抬头才发现是他曾经的下属陈涛,洛非以前就和他关系不错。 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副总了,两人久未相见,陈涛向他说起他走后林浩集团发生的很多事,边喝酒边聊,一直到零点,陈涛才开车送洛非回去。可是车子到一个"皇室桑那浴场"前却停了下来,陈涛把车停好说:"你看我们大汗淋淋的,去泡个澡放松放松。" 桑那完毕后,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那的经理是陈涛的朋友,见到陈涛说:"陈总,好久没来,过来聊两句……今天带朋友来啊。" 那经理把他们带到了个包厢,说:"来喝两杯。"于是又吩咐旁边的服务员去弄几个特色菜上来,"陈总,你那朋友如何称呼?" "他是我以前的老总林洛非。" "林总初次见面,来随便喝两杯。" 洛非说:"就喝两杯,我们刚喝过,喝不下了。" 菜上来了,洛非礼貌性地喝了几杯,聊了几句。 临走的时候,那个经理又对他们说:"我们这前两天新来了一批小姐,个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二位有没有兴趣?" 陈涛说:"我今天有兴趣也不能啊,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呢,你帮林总介绍个吧。" 洛非忙说:"今天不行,改天吧。" 那个经理给了洛非张黄金会员卡说:"这卡上有电话,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不是熟悉的人我是不会发这张名片给你的……" 洛非看了看黄金会员卡的联系电话和名片上的不同,于是好奇地问:"怎么这的电话和名片上的不同?" 那个经理笑而不答。 陈涛给他解释说:"两张名片,一张白天用,一张晚上用……嗯,不对,应该是他们桑拿处有两组电话,一组普遍桑拿用,一种高级桑拿用,高级桑拿用的更谨慎些,服务也更全面些,张经理是吧……嘿嘿……" "是的,哈哈。都是聪明人。" 4 凌晨三点,陈涛才开着车把洛非送回城村住所再回去。 洛非躺下准备睡的时候,却感觉全身燥热难当,他细心体会了一下,马上就想到了可能那些特色菜的效果。 于是拿出电话给张经理拨去说:"张经理啊,我是洛非,你给我吃了什么啊,吃得我全身燥热。" "嘿嘿,好东西,好东西,嘿嘿嘿……" "你这阴险的家伙哈,给我叫两个新来的吧,一定要漂亮年轻的,价钱没有问题。" "哈哈,这个你放心,我们这的小姐每个都漂亮,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 "记住城村婉香路56号,康莱苑一栋302室。" "好,我们小姐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洛非把江来叫醒说:"兄弟,醒醒,我等下送你个礼物。" 江来睁开惺忪的睡眼说:"什么礼物?" "女人,漂亮的女人。" 江来说:"洛非,我不行的,我一看到漂亮的姑娘就自卑了,哪里还敢去碰她们?" "没事,待会儿我让她们来碰你,你只要别像个小姑娘一样害羞就可以了。" 江来愣了一会儿说:"你看我这样子,她们肯吗?" 洛非说:"这你放心,她们不认人,只认钞票。" 江来说:"她们来了吗?" "还没有。" "哦,那我先睡会。"  过了近四十多分钟,他们楼下停下了一辆出租车,车上下来两个女人,不一会儿门外有人在敲门。洛非打开里面的一层门,见是两个妖媚的女人[奇+書网-QISuu.cOm],她们五官精致都很漂亮,一个化粉紫色的眼影,一个化幽绿色的眼影,都染了头发,洛非觉得化粉紫色眼影的女孩要漂亮些,幽绿色眼影的年纪小些,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 绿色眼影的女子说:"是你给皇室桑拿打的电话吗?" "是的。" "就在这里做?我们三个人?"绿眼影姑娘神经兮兮地说。 "你的主顾在那边呢。"洛非用手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房间。姑娘小心翼翼地推开江来的房间,"啊"的一声惊叫又跳了出来,拍着胸口,大惊小怪地说:"太恐怖,太恐怖了,见鬼了。" "那不是鬼,那是你的客人。" 姑娘瞪大眼睛又撅起了嘴,过了半晌说:"就他,本姑娘不干!" "你不干,你回去要交给娱乐城的钱那可要你自己垫了。"洛非幸灾乐祸地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你是我你也不干。"她落寞地站在一旁做委屈状。 "我给你两千元小费,干吗?"洛非试图用钱来引诱她,这一招几乎百试不爽,姑娘显然有些犹豫了,但是当她看到旁边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的笑,又化犹豫为坚决,说:"不干,如果我干了,让姐妹们知道了,以后哪还有脸见人啊,姐姐你说是吗?"她问旁边那个女人。 "如果你不干我就告诉你们经理说,你偷了我的钱,你经理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说他都相信,到时候就可有你好受的了。"洛非加重了语气,陈涛对他说过,这张经理,对小姐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一次,有一位小姐偷了客人钱又不承认,结果被他关起来刮了好几个耳光最后只好乖乖承认了。洛非拿起手机拨通了张经理的电话:"张经理呀,你们的小姐……" 小姑娘有些紧张了说:"你把电话关了,我答应你好了,哼,流氓,就知道欺负人!" 洛非关了手机。  "不过你得先给我小费。" 洛非从后面的裤袋子里,掏出钱包,在一叠百元钞票中数了二十张给她。 她接过钱就进了江来的房间,把门关上,江来看着她,然后把脸转过了一边,看到了漂亮的女孩他自卑,小姑娘从后面抱着说:"你不喜欢我吗?" "没……没……"江来有些语无伦次,就这样任她抱着。小姑娘松开他,开始一件一件地给自己脱衣服,房间没有开灯,窗外月光溢了进来,淡淡地打在她的身体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江来似乎可以隐约感觉到她那突起微微散发出欲望的光芒。 在这以前江来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人的身体,有好几次他的梦里出现过女人的身体,但那都是一些比较抽象的虚幻物。女孩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笑了,说,让我来教你吧,她对他细心爱抚,事后证明我们的这位姑娘是位充满爱心富有敬业精神的小姐,用李银河老师的想法,小姐培训拿证后上岗,这小姐应该可以拿到小姐硕士学位了,她克服了厌恶的心态,始终面带微笑对那位叫江来的仁兄进行循循善诱,那位仁兄在女神的诱导下攀越了一座又一座的雪峰,终于冲刺到了峰顶,带着毁灭性的快感,如雪崩似的骤然松弛…… 那天对于江来是个值得纪念性的日子,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辈子总算没白活了-在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里就有提到,同女人做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关的感情,前者是情欲,后者是爱情,爱情易变而情欲永恒,所以我说,小姐绝对是一门值得尊敬与认可的职业,是她们将这简单的生理需要发挥得淋漓尽致,让许多没有爱情或者被爱情遗弃的孩子的情欲有个流淌的空间,让他们脆弱的灵魂有了冰激凌式的抚慰,是她们给这冰冷的机械城市重新注入了妖艳妩媚的气质,从而变得更加性感,更具有生命力;是她们……" 事后,江来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息,他激动万分地对洛非说:"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个女人轰轰烈烈地做回男人,因为我腿瘸了,总被女人看不起,就以前住我们对面的那个女人还侮辱我说过,你两条腿都没有了剩下的一条腿还顶个P用。" 5 绿眼影女孩进了江来房间后,洛非又看了看粉眼影的女人,她的眼睛很大,有一种慑人的冰冷,洛非多看了两眼,突然觉得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洛非说:"我看你比较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洛非,这个时候你还用得了装吗?" 听她声音,洛非一瞬间想起了她是小丽,她换了发型,也化了很浓的妆。 "你是……小丽?你还好吗?" "我们不是很熟,用不着叙旧吧,办正事要紧。"小丽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洛非用手拉住了她的手。 "小丽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哥和刘芒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 小丽挣开了洛非的手说:"你少训导我,你比我高尚不了多少!" 洛非缓了缓口气说:"你这样会把自己毁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要干就干,不干拉倒!" 僵持了一会儿洛非说:"好吧,我们不说这些,你知道叶子的电话吗?" "知道,159******。" "谢谢你。" "不用谢,等下多给我点小费就是了。" 她们走的时候,洛非问绿眼影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绿眼影女孩笑了,她笑起来看起来很天真可爱,牙齿很整齐:"呵呵,你叫我九公主就是了。" "哦,九公主你有联系电话吗?" "有啊,136******。" 她们走后,洛非打了叶子的手机,内心竟然有抑制不住的紧张,电话那头传来:对不起,你打的电话已关机。于是只好睡了,天亮后再说。 第二天中午,他又拨了叶子的电话,还是关机。于是他拨了九公主的电话,九公主听到洛非的声音后,兴奋地说:"洛非哥哥,你想我啦。" 洛非说:"小丽在吗?" 九公主说:"在,害我以为找我呢,白高兴了一下。" 九公主把电话给小丽。 洛非说:"叶子的电话怎么老关机呢?你有没有给错号了。" 小丽说:"应该没错吧,她在北海路开了家枫叶酒吧,你去那看看吧。" 酒吧白天没开,所以洛非只好晚上去。晚上去那的服务员说,叶子回她妈妈家接孩子去了,她准备把孩子接到江城来。 从酒吧出来,去娱乐城和陈涛喝了点酒。 等回到出租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洛非发现江来房间的门半开着,人不在,会去哪了呢?洛非打了江来的电话通了没有人接,现在洛非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拿着手电筒来到婉香楼,跑上二楼,只见江来的脖子被套在白绫上,吞着长长的舌头,半闭着死灰色的眼睛,拐杖掉在地上,果然下一个是他。洛非报了案,现场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痕迹。警察推测这可能是一起自杀案,死者因为残疾,心情压抑,死于绝望,但是并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洛非的脑海浮现这样的一个画面:在零点后,江来像中了魔一样来到了婉香楼,上了二楼,然后把脖子套在了白绫上,双手放开了支撑身体的拐杖…… 第十一章 谁的心不曾柔软 1 叶子毕业于国内的一所高级大学,学的是经济管理学,毕业后在江城找了工作,成为了每个月有四五千元的小白领,日子过得挺惬意,偶尔逛逛街泡泡吧,只是不谈恋爱。恋爱是她的筹码或者说是跳板,她曾遇到许多爱她胜过于爱自己的人,只是她的内心已经变得非常的坚硬。她感动他们为她所做的一切,然而只是感动而已,她并不会为他们而停留,因为他们并不是她想要的。并不是她不相信爱情,只是自私的男人太多,他可以义无返顾地在你身上付出,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你,或者感觉你不爱他了,就加倍在你的身上索取,不然就内心不平衡。 叶子经常在网上流连,她长得漂亮又气质不凡,谈吐更是有素养。想认识她的人趋之若鹜,她来者不拒一一给他们留了电话号码。 后来叶子才发现,成功人士大多打高尔夫球,叶子也用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套名牌运动衫,每个月去高尔夫球场独自打一场球,确切地说不是打球,而是钓鱼。她一个月的工资也只够她在高尔夫球场的两天挥霍,但是她对自己的容貌与气质自信无比,古人守株都能待兔,她就不相信在这富人如过江之鲫的高尔夫球场就遇不到一个可以给她留名片请她一起用餐的绅士男子。 终于在她第五次去高尔夫球场的时候遇到了林浩。 那次"无意"的邂逅,叶子给林浩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们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非常愉快的交谈,意尤未尽的林浩请她用餐,都被她巧妙地拒绝了,她深深知道欲迎还拒的道理,对其中的技巧早有研究。 麦当娜说,给我双高跟鞋,我就可以征服这个世界。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这个世界,这是古来今往亘古不变的真理,就连现在的娱乐圈也纷纷效仿。叶子明白,谁征服谁或者是谁被谁征服的游戏都是很快散场的,真正要趣味横生又保持激情的游戏是一场棋逢对手的战争,叶子从遇到林浩的那一刻起战争就开始了。 那天与林浩分手后,叶子没有给林浩打电话,只有送上门的掉价女人才会急匆匆地给对方电话,甚至她没有再去高尔夫球场。那天她在和林浩聊到甚是投机的时候却突然离开,是三十六计里的欲擒故纵,如果一切都太自然了,那就和很多庸俗的艳遇一样,很快就散了,忘了。古人说相约不如偶遇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叶子有他的名片,知道他的老巢,可以了解与调查关于他的种种消息,她在策划一次与林浩的偶遇,如果他对她有足够的兴趣,他一定会认出她。 通过暗中调查,叶子发现林浩常会陪他妹妹林丽去"六得福"商场购物,林浩只有林丽一个宝贝妹妹,宠得不得了。叶子准备把偶遇地点定在"六得福"商场。她看好了时间,站在四楼下三楼的步梯上,正迎着林浩与他妹妹三楼上四楼的步梯,在步梯交会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也交集在一起。她从林浩的眼神中读出他准确的讯息,他还记得她。果然林浩让妹妹自己先逛一会儿就重新下三楼,赶上叶子说:"真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 叶子说:"我也想不到在这里还可以遇到你。" 林浩说:"那今天你有没有空,你还欠我一餐饭呢。" "有空。" "你等我一下。" 林浩上楼急匆匆地打发完妹妹,开着车把她带到本市最高档的"白天鹅"酒店吃饭。吃完饭后送她回单身公寓,然后意味深长又像自言自语地说:"这地方不适合你。" 以后林浩常常约她出去参加各种活动,林浩追求美女仿佛格外自信,因为他能让美女美得奢华。 有一次叶子主动让林浩上她家坐坐,那也是她第一次邀请林浩去她家坐,上去后林浩看到三十六盏蜡烛,还有几个菜与红酒,简单而温馨,林浩的内心有了点感动。于是那天林浩在叶子那过了一夜,那天叶子极具天赋地表演了自己生疏的动作,重温了初夜的记忆-处女膜修复只要一百元。 在早晨醒来的一刹那,林浩打开电话,看到那么多从家里打来的未接电话,他突然想起了妻子,想起可爱的女儿,他爱他的妻子,爱着他的这个家。他有过无数的女人,但是每天他都尽量保持回家过夜,没能回家也给家里一个电话,他知道昨天夜里妻子肯定一夜没睡。 他起床穿衣服发现被单上如梅花绽放的点点血迹,想起昨天夜里叶子生疏的动作,痛楚的表情,他想:叶子是处女?! 叶子也醒了,光着身体过来拥抱他,似乎天亮了也不愿意说分手。 林浩说:"处女对每个女人只有一次,你把它奉献给我不值得,说吧你想要什么。" 叶子摇了摇头说:"我自愿的,什么也不想要。" 林浩说:"我得工作了,你好好睡,被炒鱿鱼,损失算我的。" 林浩走了,叶子没有上班,但是她还是打电话给公司请了假。 叶子最终还是辞了职。她对林浩说:"我辞职了,我想去你的公司上班。"看了看林浩又说,"你放心,我把自己给你是自愿的,我只想每天能够多看到你一些。" 林浩答应了,叶子到了林浩的公司依然是业务部的主管。叶子做得很出色,很快又升为管主管的经理。林浩也发现了她的工作能力,她成了林浩的得力助手,公司很多重大项目都有她全权负责。 大多的男人想和女人上床通常打着爱情的幌子,廉价的玫瑰,假装的关心,预谋的细心。如果是可以送上钻石名车大概已经动了几分真心了,但是他们不太喜欢只喜欢钻石名车的女人,他们要么喜欢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富的女人,要么喜欢善良贤惠、懂得关心人而没有多大野心的女人,再有就是和他们曾风雨同舟共患难的女人,林浩是属于后者。林浩曾对叶子说过:"我给不了你爱情,因为在你之前,我已经爱上我的妻子,在她之后,我所有的女人都是过客。" 林浩不会送给叶子玫瑰与钻戒,也不会和她电话与短信亲密的关心。有时她想哪怕他虚情假意也好,她也愿意自己欺骗自己地去陶醉。就像用心去演一场电影,明知道是戏,演到最后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在很多时候叶子都得忍受着孤独,甚至在情人节生病了也留不住林浩陪他一夜,因为那天是他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林浩令她又爱又恨,爱的是他是个深情懂情义的男人,恨的是并不对她深情,甚至还把她当作生意的棋子,毫不避讳地把她推向另一个男人,当然在物质上,他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2 寂寞的叶子重新爱上了上网,但是纯粹为了娱乐、释压与消遣。她上网只是看看新闻,查查资料,也会上论坛看些文章,只是很少评论,无意中她发现了洛非的自传体小说。小说记录的是一群少年在社会边缘的断裂成长,他们浑浑噩噩地闯入都市,藏匿城市的某个角落做着惊天动地或鲜为人知的事情,他们渴望安静又害怕孤独,城市迷离的灯火刺痛了他们的眼睛,然而却在没有灯火的暗夜里失声恐惧!在他绝望的叙述中叶子可以感觉到在文字的表层下始终有一股温情脉脉的河流在涌动着,那是颗丰富而鲜活的内心,在他的文字里,叶子找到了某种共通,她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仿佛也一直在寻找,寻找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在寻找的过程中却迷失了自己,生活与理想是两回事,生活轻而易举就可以把理想给淹没了。 叶子也曾有过许许多多的梦想,好像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小时候就想要件漂亮的裙子,孤独寂寞的时候就想要个疼爱自己的人,妈妈生病的时候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不过很多的梦想都在追逐中破灭,破灭后又重新树立一个梦想,有的梦想成真了,竟然没有那种意外的狂喜与满足,但是仍有新的梦产生。有的梦宛如身体里的细胞,在没有觉醒就已经分裂,甚至死亡,但是仍有梦,一直到濒死的那一刻,最后的梦想也越来越实际与趋于平静了,喜欢简单的快乐,平静的生活,这些过程,借洛非的一句话就是:成长的过程就是对某种信念逐渐丧失狂热追求的过程。 她加了他的QQ,最初他不太理她,那是个受过伤害的孩子,对所有的陌生人都有一种本能的防备,他的警惕激起了叶子母性的同情心,她像个最初有隔阂的母亲用真诚与爱心努力去取得孩子的信任,有着不计回报的盲目与单纯。大多数女人都有一种母性的同情心,她们会心疼一个人,甚至愿意为他们做些事情但是那不是爱情,对于爱情她们需要的是厚实的肩膀,能够包容与宽容的心胸,当疲倦的时候,身心有个可以停驻的港湾。 后来叶子问他怎么老是这样防着她。他说:"我害怕女人,特别是害怕陌生女人,特别是说喜欢我的陌生女人。" 叶子马上来了兴趣,她一直觉得大多数男人不是东西,现在却遇到一个专说女人坏话的人,比说去看女人一定要带着鞭子去的叔本华还狠。洛非说,很多女人都是犯贱的动物,她们的痴情只会给对她们冷漠的人,当你被她的爱所感动,心甘情愿地想把所有的爱都回报给她的时候,你越多爱,她就越爱得少了,当你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的时候,你就在她那里分文不值了,她会开始在你之外寻找新的风景。 3 喜欢激情的女人,喜欢一个人,通常喜欢给对方身体,哪怕这身体已经给过无数人,觉得那是性与爱的完美结合,一不小心就能到了天堂。在叶子眼里,那些女人的身体就如可以多次开发与利用的无限资源,就像一块地,种上一次庄稼来年再种或许还会更加肥沃些。叶子知道洛非更需要的是什么,他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固定的收入,他什么都想要,并且一步一步在努力,但是他的野心与梦想都淹没在赤裸裸的现实社会里,叶子愿意帮助他,当然前提是也有能力帮助他。当她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情感的时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是个内心坚硬的人,内心又何曾这般柔软。 叶子不想开导他什么,因为他什么都懂,再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比他还更能看透世间万物、爱恨情仇、斗转星移的内涵。人是多面的,相反地,在洛非面前,她把自己表现得率真、任性、不懂世故、蛮不讲理。害得洛非老担心她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他不厌其烦地给她讲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道理,急了还会训斥她几句,每当这时候,她总躲在电脑前幸福地笑。 叶子在和洛非聊天的网上,她并不叫叶子而叫蒋维薇,只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学生,土生土长南方人。 第一次见面时,叶子把自己打扮成刚出校门的小女生。她是北方人,北方读的大学,但是在南方工作,要把自己的普通话改成南方女孩特有的温润并不难,也就是几个重要的音改变下发声法就是了,通常该翘舌发声的地方都用平声带过。她不想让洛非知道她在现实中的身份,她现实只不过是个富商的情人,一个商场上戴着面具、勾心斗角、小心计算自己荣辱得失的女人。网络真是个好东西,能把自己小心藏起来,又能把自己的最初的纯真的心一点一滴地露出来。哪怕是海市蜃楼,虚光幻象,那也不失为一种美。 网站在七月七日举办"鹊桥相约"的活动,叶子要洛非参加洛非就参加了。 叶子所在的康得来房地产开发公司一直想买下那块地皮,房东却一直不太肯卖。于是她就和她请来的记者谢飞导演了一场"鬼屋闹鬼记"-果然不出所料,后来这件事被不死鸟文学网站做成"鬼屋噬人"专题,《江城晚报》等媒体也对那天的事做了报道,以致于原来一直不想卖屋的房东也有了卖房的心。 那天夜里,叶子一夜没睡,等在洛非容睡熟以后,她上楼偷偷化好妆,弄成脖子上仿佛上被什么东西咬伤的痕迹,脖子后还印了朵血红的桃花印。做好这一切后,她给谢飞打了电话后,拿出早准备好放在婉香楼二楼房间的一袋从医院偷偷买来的一袋血上浇在身上,按原设计好的样子装死倒在地上…… 不过事后她觉得恶心,那血是从医院买出的真人血。 叶子原以为,在这次事件后就永远不会再见洛非了,他们就不是同一类人,是不可能在一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洛非在心里却一直放不下。 直到一天,叶子接到林浩求救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他被人打了,在五彩街的小巷子里,电话说到一半突然没电了,但是叶子还是听清楚了林浩说的大概位置。叶子那时候想洛非就常常混迹于那条街,于是她就用电脑给洛非手机发了条短信:五彩街,六号巷子,一直往前走,你将遇到你最想见到人。叶子懂得林浩是个重情义,知恩图报的人,她也知道洛非一直在调查"鬼屋噬人"那件事,完全是因为她。她当时只是在电脑前想到这些就随手发的,没有想到的是洛非竟然真的早她一步到那,把林浩背起送进了医院。 后来,那天陪洛非在康得楼喝酒聊天,她可以听出洛非已经有点怀疑她就是蒋维薇了。所以那天她从洛非那走的时候,见洛非还在上网,于是她偷偷打电话给公司电脑维护员小陈,要他马上登陆她QQ,她料定洛非看到她QQ上线,肯定会找她聊天,给她发视频。于是她先教小陈该怎么说,又让小陈从她的QQ空间调出她一张照片,然后把照片PS成很多张,有眼睛汩汩流出血的,有脸上的伤口瞬间破灭的,在视频的时候,先发一张相片,然后用很快的速度把几张视频连贯起来做成FASH播放,这样看起来她的照片就会动了,像个活人,和拍电影同个原理,同样又用黑客技术可以让对方的电脑,自动关机,删除所有的聊天记录。 她QQ上线的时间,她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洛非就没有理由怀疑她了。她还真怕洛非一时头脑发热,报案惹得警察来调查,所以她得事先有准备。 叶子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她原本只是想帮他,想不到却因为自己发的一条短信,他进入了娱乐城工作,又为了自己和刘芒发生斗殴,逃亡天涯。 上次因为叶子,洛非和刘芒发生斗殴,刘芒险些丢了命,后来刘芒奇迹似的恢复后没多久还是因为斗殴的事重新进了监狱,因为他是在假释期间发生斗殴事件。小丽把这些账都记在叶子身上,因为她是女人并且是爱着刘芒的女人。 她看不惯叶子,要林浩撤了叶子的总经理职务,因为那女人让刘芒差一点丢了命。林浩说:"这是两回事,你别太任性,那娱乐城需要她。" 小丽说:"你要是不撤掉她,我就告诉嫂子说你和她有一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看出来了。"林浩说:"要我撤了她,我说不出口,要说你自己和叶子说去。" 小丽说:"我说就我说!" 叶子自己提出辞职,并且很快搬出了公司的别墅式公寓,还归还了林浩车子的钥匙。谈不上为什么,她一个女人在娱乐城上班,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客户,要应酬,要带上各种面具,摆着虚伪的笑,扮演各种角色她也觉得累了,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静静。 林浩说:"你用不着搬出公寓,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叶子说:"谢谢你,我也觉得累了。" 林浩没说什么,就是奇怪地向她笑了下,他的笑叶子看懂了,她知道她和刘副市长秘密在一起,林浩已经知道了。以刘副市长常常与林浩不醉不归的关系,就是林浩不问,他自己都会说出来,何况林浩还一个劲地把自己推给他。 叶子的妈妈一直有肾病,后来住进了医院,大夫说需要换肾,需要七十万。她的钱借的借投资的投资,做手术还差不少,没有办法,她只有找刘副市长借了,刘副市长听后说:"我现在没有这么多的钱,只有十万。"他大概知道叶子的收入情况,他想叶子自己有钱,只是趁机向他索要钱罢了。叶子知道刘副市长有钱,刘副市长在不当市长前,还是个成功的实业家,但是他却不愿意给她,她有点不高兴却没说什么。她知道刘副市长这种人,他说爱你是真的,但是只要一涉及自身利益他就变得极度自私起来,男女感情和他的家庭前途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叶子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她偷偷买了个微型摄像机,把她和刘副市长缠绵的镜头拍摄了下来,她知道这个性爱录像如果公布必将影响他的家庭仕途,她当时并不想用这个勒索刘副市长,她只是想抓住他的一个把柄,这样她觉得安全些,也不枉曾经在他身上煞费苦心的投入设计。 叶子把所有钱都凑齐了还差三十万,这个时候她想到了林浩。林浩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张五十万的支票,问他够了吗?叶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过了半晌说:"谢谢,我以后还给你。"林浩说:"别客气,不用还了,作为朋友就当我帮助你,作为情人就当我补偿你,如果你把电视上对我报道的一样作为慈善家,就当我捐给你。" 上天保佑,叶子妈妈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她也回到妈妈身边照顾她。 可是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去医院检查了下,医生说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根据怀孕时间,她知道这孩子是洛非的,和他一夜缠绵的时候正是自己生理的危险期。她的心突然柔软了起来,她原没有准备,但是孩子却突然来了,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看着自己逐日微挺的肚子,她只有和刘副市长分手,她不想让刘副市长知道她怀孕,她把十万元还给刘副市长,她想如果刘副市长不同意再加纠缠,那她手里还有最后个秘密武器,他们间的性爱录像。谁知道刘副市长马上答应了,他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但是这十万元你拿回去吧,就当我对你妈妈的一点心意。" 叶子也毫不客气地把十万元收了回来,她知道这些钱对刘副市长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她自己却需要钱,她要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她可不敢回娘家生,那比进婉香楼还恐怖。一个没结婚的大肚婆,街坊邻居看到是要议论的,她们当面对你微笑,问你几个月了?知道不知道是男的是女的?可是你一转身,马上就能见到阿姑阿婆的在你后面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并且把这当作市井新闻,享受传播的乐趣。 她不喜欢太喧闹的城市,她喜欢江南小镇的静谧不张扬,于是她去了江南的一个又不太喧嚣医疗条件好的城市,在那城市离医院近的地方租了房子,万一有什么事可以打急救电话。她自己照顾自己,很多个夜里她都脆弱得想哭,怀孕的女人其实最需要爱与关怀了,她只能摸着肚子自己与自己倾诉,晚上早早地关门,谁叫也不开。 她也想去劳务市场请个小保姆,但是她对陌生人不信任,怕引狼入室。住久了,同楼层的邻居阿姨都看不过去了,但是又不好打探他人隐私,见面会主动问个好,渐渐熟悉了,看着她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在一步一步地爬楼梯,会过去扶她,放出话来,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尽管找她,心里却暗暗骂那孩子的爸爸,这杀千刀的男人把孩子她妈一个人丢在这。 预产前一个月她就住进了医院,请了个保姆照顾她,陪伴她。总算熬过来了,孩子出世了,是个女儿,长得很丑,像个小老头,医生告诉她说,再漂亮的小孩刚出世都是很丑的,渐渐就好看了。她这才放心。 叶子生下孩子没多久又回到了江城,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江城总有种割舍不了的情节。 第十二章 逃出自己 1 一个月后,洛非去了叶子的"枫叶酒吧"酒吧。里面震耳欲聋,舞池中满满的都是人,她们在五彩的闪光灯下疯狂地扭动着,甩动着,颤动着,仿佛情感的烦忧,工作的烦闷,种种压抑都能在这疯狂的氛围中得到超脱。 叶子正趴在吧台上寂寞地抽着烟。她抽烟也能抽得如此投入,洛非走到她的面前她也没有发现。 "小姐可以借个火吗?" 叶子抬起头发现是洛非,一时百感交集,竟久久说不出话来了。 "叶子,我是洛非呀!你不认识我了?" "呵,是洛非啊,你还没死啊,你看我一时激动都快说不出话了。"她叫身旁的女服侍去后台改放温情脉脉的轻音乐。 "叶子,对不起,我把你的钱去投资做了木材加工生意,我那个林业局的合伙人说两个月就可以收回成本,结果没过两个月他就拿了我的钱,公职也不干了,逃跑了。"洛非说完看着叶子,这是他即兴说出的一段话,他实在没脸说钱被安小雅拐走了。 "没关系,我把钱借给你了,没打算一定要你还的。"她从冰箱里拿出瓶法国红酒,掀开酒瓶盖说:"来,我们好好地干上几杯,红酒最适合和情人喝了,特别是老情人,你看它红红透透的样子,像极了女孩绯红的脸,显然已经动了真心,悦它者未来前它就这样静待着,只有悦它者来时它才怦然心动。" 叶子那的红酒的确不错,洛非多喝了几杯,喝完酒后她就提议他去她的公寓里参观参观,洛非顺便爬上床,把她也参观了。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他也醒了,她说:"你该回去了,不然你老婆要当心了。"洛非说他没老婆,拉过被子继续睡他的觉。 "那也不能睡了,我老公就快要回来了!" "哦,你有老公啊。"洛非慌乱地去地上找到衣服,匆匆穿上,慌乱中把上衣也穿反了。 叶子看他急急匆匆的样子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看你,紧张成那样,你看我这房间像是有老公的人吗?" 洛非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壁橱上没有挂着男人的帽子也没有男人的衣服,浴室里也没有男士用的洗面奶沐浴露。 "既然没老婆那你就再睡吧。" 昨天夜里在床上和那女人大战好几个回合,很容易洛非又睡着了。起来时正中午,太阳照在地板上泛在琥珀色的光,像打翻的苏格兰威士忌酒。他起身,房间与客厅都不见叶子的影子。 他打开电视搜索着频道,大多频道都在放着无聊的泡沫剧情,他关了电视躺在沙发上抽烟,他一根烟还没抽完叶子就开门回来了。 "你醒了啊!大懒猪。"她手里提着许多菜径直往厨房走去。 她在厨房里忙着洗菜,把水弄得"唏哩哗啦"地响。 他走到厨房问她:"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是客人。" "我不是客人,我最近没地方去了,我可以在你这住一段时间吗?"洛非小心翼翼地说。 "可以,当然可以!"她突然放下手中的菜抬起头注视着他说:"洛非,你忘了我们的曾经了,怎么突然跟我这样见外了。" "我没有!你先忙吧,我出去当我的少爷去。"说着他回到了客厅。 2 叶子说她现在过得很舒服,很快乐,却感觉不到幸福,她让洛非帮她分析分析这到底是为什么。 洛非蓦然间想起一个叫罗素的老爷爷说过:当一个人占有巨大财富,许多奇怪念头想法不需要努力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得以实现的时候,当他失去通过努力得到这一机会的时候,他就失去了通往幸福的必备因素。 洛非想他说的占有巨大财富对叶子来说就是钱,叶子显然对她现在的经济状态很满足,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现在的钱虽然不敢说够她用一辈子,至少也可以用到更年期。 洛非问叶子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努力去追求,追求的过程就是接近幸福的过程,追求到你就真正幸福了,洛非用自己的话把罗素的意思向叶子复述了一遍。 叶子埋怨罗素这老头怎么没把话说清楚就匆匆去见了上帝,他只说人可以通过努力得到幸福却忘了告诉人们怎么去努力。她想罗素这位伟大的哲学大师可能忘了人所需求的东西往往都是模糊不全的,比如说爱情,爱情是什么?这和财富有关系吗? 叶子虽然不知道幸福在哪里可以找到,但是她可以找到兴奋,她因为兴奋而快乐,兴奋过后又开始烦躁不安,所以她总是不间断地寻找,寻找属于她的兴奋。 她经常参加各种性质的聚会,派队,把精神弄得高度膨胀,己所不欲她强施于人,有一次她不顾洛非的反对强拉着他去参加一个小小的聚会。 那天一共来了四个人,全是女人,那个看起来娇艳狐媚的据说是个作家,她的才情还有床上功夫都是一流的;那个长得又白又瘦小的是位音乐编辑,她只对外国白人感兴趣;那个魔鬼身材,狐狸眼的是叶子酒吧的一位常客,她花了三年的时间,竭尽所能将别人的老公占为己有,现在一直沉浸在所有优秀女人都是她情敌的假想中;还有一个是一家电台的主持人,主持的节目叫做"午夜心声",她的声音非常好听,是那种听一听就能抚慰心伤的那种。 她们四个人都是单独来赴会的,只有叶子带上了洛非,自然受到了她们的攻击。 "你觉得叶子怎么样?"那个作家酒喝多了情欲攻心两眼冒火正扑闪扑闪地向他辐射她的热度。 "什么怎么样?"洛非慢慢地回过神来。 "你别装傻,当然是身材,床上功夫。" 洛非的耳边飘来了一阵放荡的笑声。 "她没和我怎么样,真的,她不和我怎么样。" "你别紧张,说说看,她到底怎么样,她没有对你言传身教吗?" "我哪有你那疯劲,你打着残酷青春的下半身写作不知道摧毁了多少祖国的下一代呢?"叶子笑着说。 她们叽里咕噜地有说有笑,洛非插不上嘴,只有喝酒,也许是酒喝多了,酒吧里的一切变得流淌起来,先是来去穿梭的人,然后就是静物,吊灯、桌子、椅子、弧形吧台,还有女人的脸,都在他身边飘来晃去的,在里面就是看不到他自己。慢慢他的思境已经逃出她们的谈话,逃出了他自己本身的局限。 凌晨三点大家才带着醉意踉跄而归,出租车在街头飞驰,窗外是高楼、霓虹、广告牌,一两个步履轻飘的行人,城市的夜还没有睡,在某个角落总有秘密的快乐在进行着。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角落里,他们试图寻找属于他俩的即兴的快乐,但是酒这增强欲望降低功能的玩意,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相爱无望。 3 一日,激情过后,洛非问叶子:"你爱我吗?"叶子笑着说:"不知道。" 洛非笑了,曾经叶子问他相同的话,他也是这样回答的。 "可是我刚才,感觉到你是爱我的。" "傻瓜,爱和做爱完全是两回事。"叶子非常认真地说,想了想又说,"如果你爱我,我也爱你,要不,我们炮制一场爱情吧,不管是真爱情还是假爱情。"她突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兴奋,用眼神逼视着他,"你说好不好嘛!" 洛非定定地望着她,这个疯女人总在人不经意的情况下崩出几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 "好的,不过我不能用你的钱,我有自尊的。" "呵呵,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就不准打其他女人的主意哦。" 从那天起他成了叶子的男人或者叶子成了他的女人,总之怎么说都可以。 他们和很多年轻的爱侣一样,经常说些甜言蜜语的话,做些绯恻缠绵的事,偶尔手携手去看场大而无当的好莱坞电影,人体艺术画展。洛非比较喜欢看人体艺术,不过在那,洛非怎么也看不到艺术,却看到了诱惑,他有板有眼地评价照片上裸体女子三围与胸部的大小以此来推测她高潮时呻吟气息的湿度与尖叫的锐度,叶子说他根本就不懂艺术,他这样说是对美的亵渎。叶子指着一幅翘着屁股挺着胸的裸体女人说,这幅画给了我视觉的冲洗与灵魂的震撼,洛非对叶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大为吃惊,这样的伪艺术能拯救生活正在一步步走向腐化的叶子? 叶子仍然没日没夜寻找着她的"兴奋"。他又一个人抽着烟趴在窗台上思考着爱与欲,生与死的问题,强烈的悲观意识使他变得脆弱焦虑,口袋里的钞票越来越少,那个说要和他炮制爱情的女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纵情狂欢,他必须克服对贫穷孤独等等很可能出现的糟糕事的恐惧。 他趴在窗台上等待着叶子的归来,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把她送到了楼下,男人很绅士地打开车门,叶子下车,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他们忘情地拥吻。洛非的心如被针扎了一下,一阵隐痛,这不是中国的礼节。 叶子上楼,习惯地去洗澡,然后匆匆地去睡觉,如果是往常他会认为她累了。刚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叶子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了。"叶子笑了。 她的笑依然那样的熟悉亲切,一点也看不出是在敷衍。 洛非照了照镜子,那是一张变色而显得极度苍白的脸,只是她未发现。叶子已经离他远去了,他像落水前抓住最后一丝浮草似的,疯狂地吻着她的脸,他关了所有的灯,他怕他的脸泄露了他那伤痛的心,他抚摸着她的身体,她身体还是那样的温暖,而他的手心冰凉且冒着汗。 "我累了,早点睡吧。"叶子推开了他。他静静地躺在一边,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像掉进了无底的黑洞里。 叶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反常,她开了灯,他视线朦胧,摸了摸眼角,发现竟然有泪。 "有什么事你说吧。" "叶子,我都发现了,就在刚刚你下车的时候。"他不得已地面对这一切,"我要退出游戏了,你曾经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游戏。我知道,这是个简单情欲的游戏,要玩情欲的游戏就要保持平常心不可以有嫉妒伤感的倾向,该放手就放手。" 叶子无语,她不是个会争辩的人,她默认了这一切。 洛非给自己穿上衣服,径直地向门外走去。 "要走也等明天再走,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去做爱!" 4 夜风很大,洛非感觉有点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酒吧,那里到处是沙发,分支烛台,艳情的落地垂幔,还有一两个老外,柜台上放满了不同口味的酒,有威士忌、法国红酒、马丁尼酒、啤酒等。空气中有股令人麻醉的气味,从包房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女人浪荡的笑声。那里面什么人都有,有艺术家,诗人,还有混混。 一个女人靠了上来说:"我可以坐这里吗?" 洛非看了看她,她的脸很白,五官精致,穿着黑色套装,有一双妩媚如花瓣的眼睛。 "当然可以,这个位置就是为你准备的。"洛非夸张地说。 女人要了一杯叫"迷醉"的酒,呷了一口说:"我是个诗人。" 洛非说:"我是个混混。" 女人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神如薄醉般流转。 "我喜欢诗人,你来句诗吧!"不知道为什么,洛非对诗人总有孩子气的好感。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所以我看到的只能是黑暗。" "狗屁-再来句。" 女人有点挑衅又抑扬顿挫地说:"我陷不进沉沦的欢乐/只因/触不到你放纵的目光/我只有/在自我营造的氛围里/独自沉醉/沉醉忧伤……" "在梦里/我遗落天堂/找不到你迷失的方向/更没有路灯为你导航。"说完洛非突然笑了,他觉得她离自己心目中的诗人还有一大段距离。 夜越来越浓,越来越沉,这里有另类时髦的一群人,他们见不得阳光,他们都很有魅力,一边游戏一边思考,一些思想的碎片在幻彩的灯光下翩跹起舞,他们用精神克服绝望,精神的交流应该从身体的交流开始,这就是艺术家们纵情狂欢的理由。在如火般的气氛里,有人正滚在沙发上互相调情,这里的包房很多,生意也不错。彼此都不说话的时候,仿佛可以嗅到一股轻盈的腐烂的气息。 喝酒后洛非就有些莫名的伤感,莫名的孤独,因为孤独他渴望被爱。当洛非和那女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用很坚决的声音对她说,"诗人,我要做爱。"那女人像个妩媚的妖精放声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后说:"你这伪君子,还是没坚守住阵地吧。"洛非把她抱到包房里,丢在软绵绵的床上,她像个小母狼一样急切地蹬掉自己的鞋子。 她把洛非带进了另一个世界,另一种幻觉,似梦似真的状态。他看到她肚脐眼上串着一枚小银环,像一枚小毒花一样在夜晚开放,绝望而性感,她呻吟听起来遥远而又清晰,洛非想中国最好的诗人应该在床上,在做爱的时候她说了句急于求欢的诗句:"给我吧,你所有的光与热。"洛非迷恋与她火烫刺激爽透的感觉,并且第一次相信了一位女人说的话:和懂你的人做爱是愉悦的,哪怕你们并没有爱情。 激情后,洛非掏出了钱包,只留下两百元,其余的全给女诗人。女人不屑地说,"我不是妓女,把钱收起来,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于是他们一直散步在郊外铁轨旁的草地上,月光似水般地把大地洗得清爽无尘,风很轻很柔,星星和月亮一明一暗相互映衬着,他们坐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女诗人那被斑斓的月光割碎的脸,他心里洋溢一股不可言喻的情怀。她晃了晃脸,月光也在她脸上一晃一晃的,她傻痴痴地笑了,他抚了抚她那被风吹乱的秀发,她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像只依在主人身上的猫。 她说给你念首诗吧,她咿咿呀呀的洛非什么也没听清,倒是热气吹在他脸上,痒痒的,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嬉笑着。他去吻她,贪婪而又小心翼翼,虔诚而热烈地感受她赋予的一切,她那极其敏感的身体,在月光下美仑美奂,让他沉沦其中不知疲倦。 洛非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晨曦的一缕阳光照射到他眼睛的时候,他醒了过来,他搓揉着迷蒙的睡眼,他看到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草地上,呼吸此起彼伏,均匀而刚劲。 望着她那一丝不挂的样子,洛非越看越觉得陌生,一时懵了,她是谁?对啊,她是谁?他久久地凝视着她,越看越陌生,他抓起衣服,一边穿一边在铁轨旁狂奔着。一辆火车从他身边驶过,火车上的人探出了脑袋,如果当时你就在那个火车上你就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发疯似的一边在穿着衣服一边在疯狂奔跑,距离男人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她大概也醒了,也在拉着衣服遮掩着身体,你会怎么想?你能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吗?你能明白那狂奔的男人多想走出自己吗?  第十三章 错爱 1 有时候洛非觉得命运就是个轮回,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从出发点又回到了出发点。他又开始过那种写稿写剧本为生的日子。 这天,他在网上聊QQ,有好友要通过加入,聊天后他才知道对方是国内知名导演老李,他们公司要拍一部恐怖片却找不到好剧本,无意中在网上看到洛非以前在网站写关于婉香楼的灵异经历,马上就有了兴趣。 洛非和他聊了大半天,老李问洛非有没有兴趣写一部关于这样的剧本,如果答应写,可以签约后先付他两万元。洛非当即表示同意,他认为这个剧本由他来写最合适了。签了合约,洛非开始专心地写这个剧本,为写这个剧本他还重新走访了婉香楼附近的居民,争取在现实的情况下加入丰富的想像。 剧本改了又改,两个月后总算写好了,自己看了看,有八成满意。他把剧本传给老李时,老李也说不错。资金到了位,不久就可以开拍,只是还没找到适合这片中的女一号与女二号,老李让洛非帮他留意下。 洛非之前还在想这个剧本的女主角要苏蓝来演就好了,如果她来演只需本色表演。并且苏蓝的眼睛很有内容,适合演惊悚片,但是那时他只是想想而已,这个他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洛非打了苏蓝的电话,苏蓝接到他的电话非常兴奋地说:"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洛非说:"早回来了。"苏蓝说:"哼,现在才打我电话,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明天就去看你。" 第二天中午,苏蓝就出现在洛非的面前,洛非陪苏蓝逛了一天的街,苏蓝像个孩子一样逛街总喜欢牵着手。晚上,苏蓝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洛非又认真地看了看苏蓝。苏蓝突然抬起头说:"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洛非笑了说:"你的眼睛真大。"苏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眼睛最好看了。" 洛非说:"苏蓝你的眼睛适合拍恐怖片。"苏蓝反说:"为什么你不说适合拍睫毛广告。"洛非笑了说:"我想把你推荐给我写剧本的那个影视公司,如果是你拍,里面全是我给你设计台词与场景。" 苏蓝说:"真的吗?哥,我从小就喜欢拍戏,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拍好。"洛非说:"能的,你演的就是你自己,而且演的就是婉香楼事件,你就当重温噩梦好了!" 老李见到苏蓝时没有太大的意外,但他也认为,目前为止,没有人比这个女孩更适合演这一角色。事情出奇的顺利,看了剧本,苏蓝签约,两个月后开拍。而女二号洛非觉得安小雅比较适合,他潜意识中在不知不觉写了安小雅,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演。 洛非打了安小雅的电话,安小雅很爽快地答应了。 拍摄地点是在婉香楼,影视公司为了方便把她俩安排住进了婉香公寓边的海天大酒店,每天会有人去酒店给从来没有接触过表演行业的她们讲课,在婉香楼里先排练-电影没几天就要开拍了。 2 电影开拍,苏蓝在里面扮演个传统而清纯的女大学生,戏演得很投入,几乎是本色表演,连脸上红晕都是自然表现,不用太多的脂粉。里面有一场全裸表演,场景是在浴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苏蓝惊恐地逃出浴室,一丝不挂,但电影镜头捕捉到的只是她的侧身。安小雅演得很烂,老李难得有好脾气,重拍了一遍又一遍,没有说一句重话,还不断鼓励她。 娱乐圈始终都是是非之地,洛非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苏蓝与导演老李有染的传言,但是他只当它是传言而已,他相信苏蓝不是那种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老李在一次凌晨两点电话他出去吃夜宵,说苏蓝也在。他们三个一起喝啤酒,喝了很多,老李突然搂着苏蓝的肩膀说,这妞儿真纯,纯而正点。洛非的心突然沉了,他看到苏蓝笑了,像个荡妇。 洛非一个借口一杯酒,终于把老李灌趴下了,自己也落个七成醉。他开车先把老李送回酒店,在把老李送到酒店,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安小雅,安小雅穿着半透明的性感情趣内衣出现在他的面前,半袒露的乳房晃得他眼晕。他突然感觉到一种恶心,在把老李扶上床后,他跑到楼下,再也克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他再开车把苏蓝送回老李为她租的单身公寓。苏蓝下车时说:"哥,你醉了,刚才闯了好几次红灯,我给你泡杯热茶,解解酒。"进屋,苏蓝还没来得及泡茶就被洛非抱起丢到床上,在她的挣扎中褪掉了她的衣服,进入她的身体,没有任何过度。他发泄完后就睡在了她的床上,苏蓝去浴室洗了个澡,抱起一条毯子裹着身体睡在沙发上,关了灯在黑暗中默默流泪。 洛非醒来,看着沙发上瑟瑟发抖的苏蓝,跪在她的面前,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说,"对不起,我伤害了你。"苏蓝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他就一直跪着,直到日正当午,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们的身上,苏蓝突然转过身说:"地板很凉,你起来吧。"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 洛非起来,见床单上如梅花盛开的点点玫红,脚步有千斤重,挪不开,如钉子一样盯在那里,不知所措。苏蓝起来把床单卷起丢进洗衣机里说:"你弄疼我了。" 工作仍是原有的工作,生活仍是按着原有的轨迹,一切仿佛没变,一切仿佛又全变了。洛非与苏蓝经常照面,也谈些无关痛痒的事,他们脸上又开始有了最初的笑容,那一夜成了记忆中的一个幻觉,只是苏蓝再也不叫洛非哥了,她叫他洛非。 3 戏很快到了关机仪式,庆贺酒,整个剧组喝个烂醉。和上次一样,洛非开车把老李送回家,又开车把苏蓝送到了单身公寓,苏蓝说:"上去坐坐吧。"上楼,苏蓝去给洛非泡茶,洛非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苏蓝笑了,她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洛非呷了一口热茶,苏蓝坐在洛非的对面,眨巴着大眼睛说:"洛非,我要走了,机票已经买好了,八点的飞机,去西安,准备读研究生。"洛非:"哦,明天我送你。" 洛非把茶喝完,起身告辞。走到门口,苏蓝说:"洛非,你没有话和我说了吗?"洛非转过身说:"苏蓝,我祝你一路顺风。"苏蓝说:"谢谢,不过冬天一路顺风也会冷的。" 第二天,洛非开车把苏蓝送到机场,进候机室时,洛非扳过苏蓝的肩膀说:"苏蓝,我爱你!"苏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滚,说:"洛非你真含蓄。"苏蓝到西安给洛非发了条短信:佛书上说,和尚不敢在同一棵桑树下住上三天,怕心生依恋之情,洛非,你知道你在我心里住多久了吗? 洛非工作很忙,平常只是短信与QQ联系,分离敌不过想念,苏蓝还是决定先不读研究生了,她又回到了江城和洛非在一起。 苏蓝会法国式接吻,令洛非觉得意外,更令他意外的是他们忘情接吻后,洛非如剥笋一样剥掉了她的一层层衣服,舌尖滑过她一寸寸的肌肤,苏蓝的身体只有颤抖,没有湿润,他想也许是上次他强暴了她,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他给她穿起衣服。 洛非去洗了个冷水澡,冲走了身上的欲望。苏蓝说:"对不起,我害怕男人。"洛非看着她无辜的样子,心想这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内心一阵柔软,把她拥在怀里。苏蓝说:"我喜欢这样抱着你,感觉我是你的女儿。"在洛非的怀里,苏蓝睡了过去,她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睫毛很长,洛非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她,用枕头帮她垫上。 半夜洛非醒来又见苏蓝趴在他的怀里,头发顶着他的下巴很温柔,要命的是她正压迫着他,在一次苏蓝的全裸拍摄现场,洛非就想苏蓝那么娇弱的身体,怎么会有如此坚挺的乳房……现在触手可及,只是他不能让自己再一次伤害她了,他起身又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洛非有过许许多多的女人,动情的不少,动了情欲的更多,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他还能再爱,他爱的人也爱着他,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很满足。曾经有过的欣喜与颤动,激情迷惘,心动与心碎,挣扎与徘徊,温顺与叛逆就让它随风而逝吧,还有明天,明天多好啊! 洛非的日子开始变得淡然平和起来,许多暧昧的约会与寂寞的缠绵都与他无关,像所有有家有爱的好男人一样,他开始努力工作,在工作之余也从来不忘呵护自己的爱人。而苏蓝却仿佛还活在梦里,她觉得这一切太快了,她还没准备好。有些感情如蚕吐的丝一样,在她内心纠缠却无法理清。  第十四章 电影 1 老李把婉香楼包了下来改成影剧院,他准备在七夕那天在婉香楼首映这部以婉香楼事件为题材的电影,因为传说中七夕这一天在婉香楼都会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恐怖事件。 这是个大胆而颇有创意的想法,而且在看完电影后还可以得到本电影演员的签名,这些演员将打扮成电影里的样子。 离七夕还有十天,安小雅在要过一条马路时,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小心前面那辆黑色吉普车。安小雅往路的两边望了望,果真就在她的右手边看到有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看过这条短信后,安小雅的心里毛毛的,她过马路时眼睛盯着吉普车害怕一不小心那辆吉普车就会飞快地向她撞过来。就在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安小雅听到车子发动了,短短的不到五秒钟,车子突然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她撞了过来,幸好安小雅看到短信后早有准备,一跳就跳到路边的花圃上,惊险地躲避过一难。 到了家里她仍然心神不宁的,她不敢想像,没有那条短信提醒,现在恐怕她该躺在殡仪馆里了。 安小雅感到失落,于是打了老李的电话,想让老李来陪她,或者她去陪老李都行,可老李的电话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一直没人接安小雅的心就越空,好不容易通了,老李说他现在和制片人谈些事,回头打她电话,还不等安小雅回话,他就把电话给挂了。安小雅心里空落落的,她听出了老李背景声是风月场所的背景声,她仿佛还能隐约听到女人的浪笑声。 老李不是她的老公,也不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没理由吃醋,她没有吃醋,她只是感到孤独与害怕,需要一个人陪。她也知道这次老李是敷衍她,每次说回头打电话也没见他履行过。 她打开家里所有的灯,把电视也开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安小雅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滴滴滴,一条短信把她吵醒了,屋子内一片漆黑,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还是那个没有署名的短信:它就要来了,你躲在房间门后,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安小雅不敢不听,她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来到她房间把门关好,躲在门后,不敢出声,她隐隐地感觉,马上会有事发生。 果然不一会儿大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安小雅躲在门后,连大气也不敢出。 "佛弦轻唱,不唱悲歌,红尘中悲伤事已太多,信手填词,难填笑语,人世间欢乐趣谁人知?而我犹如风霜中的野花不知道为谁开,犹如荒野中孤独的野草不知将为谁而绿……" 是她的声音,安小雅想,真的是她来了…… 歌声渐渐远去后,安小雅想站起来,突然她看到有个白影红脸人,正朝窗口飞了过来,她抱着头惊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家里灯已大亮,她感到身体虚弱,冷汗淋淋。在天即将亮的时候,安小雅又收到了几条署名"天机道长"的短信:天地机缘,你知我知,不可道破。还教了她两条咒语,一个早上念的,一个晚上念的。 2 几天来,一切都正常,没有碰到什么意外的事或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在必要的时候也总有天机道长的短信通知她,比如有一天安小雅又按常常回去的那条路回家,[奇q i s h u 9 9 . c o m书]在路口时她的短信又响了:走小路,莫走大路。后来她才听说那条路上有个人,原来一直挺健康的,无病无痛的却莫名其妙地死了,眼睛圆睁。 从此,安小雅无论何时都把手机带在身边,不敢去没有信号的地方,备用电池每天都准备得好好的。 七夕那天,婉香楼人来人往,天上没有月亮。阴森之气在电影还没开播之前洛非就仿佛感觉到了,但是人这么多,胆子必然就大了许多。 电影开映了,在紧张的气氛渲染中,故事开始了,各种各样的人仿佛是各种无法抗拒的宿命接二连三地走进婉香楼,随后与婉香楼有过交往的人都难逃厄运的诅咒。午夜准时响起的敲门声,被啃噬过的尸体,莫名出现在屋内的肢体,深夜行驶在路上的无人大卡车,一桩桩离奇的车祸命案,在你感到万无一失的时候总出现在你身后的变眼人,追着索命的半脸人……半脸人是洛非根据他那奇怪的梦而加进去的。 有一场戏是这样的:苏蓝梦游撞进了婉香楼,突然不知什么时候从她后面闪出了一个变眼人(安小雅扮演),她咬伤了她,还在她的脖子后面留下桃花印。就在电影放映到这里的时候,洛非注意到楼梯深处站着一个人影,这个人不可能是观众,观众站那里是看不到电影的,那是谁呢?他找到苏蓝,苏蓝仿佛也看见了,却不敢近前…… 电影将要结束的时候,电影的主要演员都聚集在婉香楼里一间屋子,化妆成电影里的样子,等下就要跟影迷们签名合照了。就在这时安小雅收到一条短信,偷偷地上了二楼…… 电影完后,演员化好电影妆,在婉香楼大堂里跟影迷签名合影。大堂的灯幽幽地泛着光,安小雅也下了楼,演员们化着鬼妆热情地响应影迷的合影签名要求。这时洛非总觉得主要演员里的几个人有些不正常,特别是安小雅扮演的变眼人,她从来就不说一句话,默默签名合影,而且洛非觉得她比安小雅扮得像,好像不是安小雅。他悄悄走近"变眼人"旁边看她签名写的字,安小雅的字他还是熟悉的,当他看到她签下安小雅三个字的时候,他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不是安小雅。洛非又默默地按了安小雅的电话,没有传来电话声,这时洛非可以完全肯定她不是安小雅,她是真的变眼人,变眼人已经混进了演员里,那安小雅去哪了呢? 洛非这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苏蓝,他发现苏蓝一转眼不知道去哪了?于是洛非问老李,老李说苏蓝刚才还在的,你去找找她,还等着她签名呢。洛非上了楼,推开一个一个的房间,在推开一个房间的时候,洛非看到有个人半趴在那,洛非走近翻了过来,那是安小雅,她的脖子上有个血红的桃花印,身旁有一大淌半凝固的血液,两眼瞪得大大的,衣服也被撕开了,背上刻有数字,乳房上血肉模糊,好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洛非急匆匆跑下楼,见变眼人已经不在了,向旁边剧组的人问苏蓝呢,变眼人呢?老李说苏蓝刚才回来了,现在和安小雅去婉香公寓那口井打水卸装了吧。洛非心里暗叫不好,马上向婉香公寓跑去,见苏蓝和变眼人手牵手往井边走去,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洛非突然大叫一声"苏蓝!"苏蓝与变眼人回过头,变眼人此时眼里红色的光芒慑人心魄。 "怎么了?洛非。"苏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危险。 洛非强装镇静说:"你妈打电话来说,你姐快死了!" 苏蓝听他这样一说马上挣脱变眼人的手,扑到了洛非面前。洛非抓起苏蓝的手边跑边说:"你姐出了车祸,在江城人民医院。" 婉香楼里还有些安小雅的忠实影迷在等着她回来签名合影,洛非跑到婉香楼院子大声喊,"大家别等了,赶紧离开这里,真的安小雅早就死在楼上了,那个签名的是真的变眼人!" 洛非的这一句话仿佛在人群中扔了个炸弹,大家逃命似的向婉香楼门口跑去。  第十五章 妈妈的圣经 1 孟飞终于熬到了刑满出狱,孟飞出狱的那一天,没有人来接他,他没有被人遗忘的失落,反倒一身的轻松,他觉得在这个时候被人记起是一种负担。 他背着厚厚的牛仔包,脚步顺着监狱不远处的铁轨无止境的漫延,阳光无力地打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铁路旁有几对菜农在辛勤地耕种,他们忙碌的身影与周边的环境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他走累了就坐在铁路旁,眼前的一切都是清新的绿,春天自有一股向上的力量。 "阿飞,对不起,我来晚了。"这时候有人在叫他,孟飞回头一看是苏蓝,阳光淡淡地打在她的身上,有一股春草般的芬芳。 孟飞说:"我全身又臭又脏,你先给我找个地方洗澡吧。"苏蓝把他带到了她住的地方,苏蓝忙着收拾阳台上的衣服,她可不想让孟飞看到阳台上有男人的衣服。孟飞问:"你这有新毛巾吗?"苏蓝随口说到,大厅电视柜上有新毛巾,孟飞打开柜台上的一个抽屉,没发现毛巾,于是又拉了一个,他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男人正拥着苏蓝,苏蓝笑得无比幸福,那拥着她的男子看起来神采奕奕。拿了毛巾进了浴室他又发现浴室角落里有条男人还没洗的内裤、男人用的洗面奶、剃须刀,他马上明白了。出去大厅抓起他的牛仔包无声无息地走了,连门也没有关。 他下楼走在寂寥的大街上,太阳如血般地从背后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在他前面一颠一颠的。有人说影子是人的灵魂,那么他想现在他正一步一步地践踏着自己的灵魂。 回到玄岭村,推开熟悉的家门,一股灰尘迎面扑来,阳光"哗"地漏了进来,一些暗尘在阳光下翩跹起舞,屋子里一片轻飘飘的寂静。她妈妈的照片挂在墙上,他突然很难过。想起了母亲的好,小时候她总会给他买漂亮的衣服,她去哪都带着他,而自己曾经又是那么的依赖她,那时候他经常跟妈妈去乡镇里赶集,看着那儿人潮涌动,牵着妈妈的手他就有安全的踏实感,只要松开妈妈的手,看到周围穿梭的人群,他就会惊慌失措,他只是用他的小手把妈妈的手抓紧,抓牢。 读小学时是在家里读的,村里没有小店,买不到他所渴望的零食,妈妈手巧,会做好吃的糯米糕、豆沙粽的,他们的那个小村庄里有一种可以来做饼的白花,为了采集他爱吃的这种白花,她爬到荆棘堆里面去,手上划得血痕累累。在每年过年时,她自己炒花生、葵花子、做米糕糖,那时候妈妈的手里有他的零食。 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他又推开了妈妈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上面薄薄地蒙着一层灰。孟飞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些旧照片与一本《圣经》,他随手翻了翻书,圣经里说只用隔世的眼光来看世界,才能穿越看透世事,我们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又相续逝去,只能顺其自然,因为无法避免。他以前在听婶子探监的时候说过,妈妈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信了基督教,谁知上帝也拯救不了她,最终在他第二次入狱后的四个月,因伤心至极,郁郁而终。孟飞有些后悔,他第一次出狱有一年多,一直没有看过她,和她好好吃上一餐饭,冰释前嫌。 2 孟飞的爸妈经常吵架,在他高三那年更是彻底地爆发了。爸爸脾气暴躁,只要吵架就摔东西,贵的不摔,专捡便宜的摔,有一次妈妈看出了爸爸的心事说,你摔啊,别专门捡便宜的摔啊,有本事把这个砸了,她用手指了指二十一寸的彩电。爸爸一怒之下,真的就把它砸了。一声巨响后,他们都被惊呆了。彼此沉默了一会,妈妈说,真是的,你平常都不听我话的,怎么这次这么听话,叫你砸也砸。爸爸砸了个彩电似乎气也消了,对妈妈的啰哩啰嗦也听之任之。但是爸爸无论和妈妈吵得再凶都不会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对他永远是慈父般的温柔。甚至一听到小孟飞的哭声,就能把和母亲的战争暂时停下来,而去哄他,对妈妈再激烈的话也不加回应,而她妈妈却不同。 他记得在他十岁那年,不小心打破了一个底面纹有彩色山水图的碗。他打破了碗,内心紧张,害怕家人的责骂,于是匆匆地收拾残余的碎片,陶瓷碎片刺破了他娇嫩的肌肤,刺得很深,鲜血奔涌出来,他用另外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紧伤口,鲜血又从他另只手的指缝溢了出来。妈妈听到了响声,出来对他大声斥责:"你看看你,这么不小心,做什么事都毛毛糙糙的,刚买的碗就被你打破了。"那时候妈妈刚刚和爸爸吵了架,把压抑的怨气都发泄了在他身上。小孟飞说:"妈妈我的手流血了,很疼。" 妈妈对他的言语无动于衷,继续她的责骂。他没有哭,非常委曲地说:"我的手流了很多血,难道你不心疼我?你不爱我吗?"妈妈没有回答他,转身就走了。那一刻,他想他的妈妈不爱他了,他放开了握紧伤口的那只手,让血液尽情地流淌。自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在感情上与行动上接受她。她若给他买新衣服他会说,我不喜欢;他不吃她买给他的零食,虽然那是他最爱吃的零食。等到别人也给他买曾经最爱吃的零食时,他记得妈妈曾经也试图买这种零食讨好他,他就觉得,这零食也没有以前那种"好吃"的味了。他将这种抵抗进行到底,以至于后来妈妈也不再买衣服给他穿,不再买零食给他吃,也不再无端无故找他说话了。作为儿子,他想他没必要进行这种反抗,他读中学时就这样想,但是每次面对她总觉得无能为力。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孟飞的爸爸妈妈不是那种只拌嘴吵架而感情很深的夫妻,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感情,这是孟飞从他爸爸的死看出来的,爸爸虽然不是妈妈害死的,但是妈妈的举动却加快了爸爸的死亡。本来医生是交代家人为了不加重病人的心理承受力,千万别把他的真实病情告诉他,可是妈妈非常诚恳,非常平静地对他说了,并说了一句直到现在都让孟飞耿耿于怀的话:把你那点钱交出来吧,钱带不到棺材里去,我不要你的,我会留着给你儿子读书的。爸爸病时妈妈没显出一点难过的样子,她冷静得近乎冷血,为这孟飞经常与妈妈吵架,有一次孟飞急了,推了他妈妈一下,她就跑到爸爸那说孟飞打她了。孟飞想我又怎么会打妈妈呢?我只不过推了她一下,而且还是一起坐在沙发上,就算我再怎么推她也不会受伤。那段时间他的世界顿时坍塌,一向高大强壮的爸爸被病魔折磨得皮包骨头,连坐都坐不稳,他拒绝上医院是不想浪费钱,有时候情绪来时竟拒绝喝药,妈妈也非常赞成非常尊重爸爸的要求。爸爸在家就只有他和他的光棍表叔一起照顾他,妈妈对这不闻不问,那段时间他看到了他爸爸的眼泪,原来爸爸也会流泪,他有一次还恳求孟飞买毒药给他喝,他翻着白眼的样子很吓人。   孟飞和爸爸的误会是永远也无法冰释了,爸爸在生病后期神经分裂,总以为他不是生病一定是有人害他的。后来他认为是孟飞害他的,他不吃孟飞喂的药,以为孟飞喂给他喝的是毒药,他神志不清时说:"就是因为喝了你喂的药我才变成这样的,你害我没关系,我不怪你,但是千万别害别人了,害别人是要坐牢的。爸爸死了,你要好好活着,不能害别人了,这是爸爸的最后心愿,爸爸现在不求你有出息了,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孟飞那一刻几乎要彻底崩溃了,他想:天啊,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当时真想离家出走,有时候恨不得去自杀,但是他不能走,他一走就没人照顾爸爸了,他一走就是永别了,他爱爸爸,所以爸爸对他的所有误解他都可以包容。爸爸说完这句话没两天就永远地离开了他,他把这个误会带进了天堂,让他没有解释的机会…… 3 孟飞爸爸去世后,他在家守孝了四十九天,因为他们那的风俗是人死后,要过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以真正的上路。四十九天后,他离家出走,也没回学校,回去也是住他大伯那里,那时候他的女朋友苏蓝见他很久没来学校了,也旷课到处找他,她甚至找到孟飞的家里来,当然,她几次都落空了。后来她找到孟飞时孟飞正与几个朋友在学校外的荔枝公园的石桌上打牌,她拿出了女人特有的耐性劝孟飞回学校读书,孟飞对她婉言相拒,她仍没完没了给孟飞讲大道理,后来孟飞实在受不了她,就对她说,你别把自己当圣母见谁都想拯救。 "那为了我们的爱情,爱情!"她倔强地抬起头,泪水浸透了她的眼睛,她那如梦如幻的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孟飞平静了下情绪后冷笑,连亲情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爱情。苏蓝见连爱情都引诱不了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仍站着不走。孟飞用破釜沉舟的坚决对她说:"我根本就没爱过你,我去追你是因为我看你漂亮,三围标准,我只想跟你上床。"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仅有的两百元钱说,"如果你还不死心,那么我们去开个房间,是你说的,为了我们的爱情。"  苏蓝说:"走呀,你不是想跟我上床吗?我成全你。"她眼里盈满了泪,拉着孟飞的手就向酒店走去。在路上碰到了她的姐姐苏红,苏红看她妹妹泪水涟涟的就问孟飞是不是欺负她了。见孟飞不说话又问苏蓝怎么了?苏蓝低头不语,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这才发现她还拉着孟飞的手。孟飞甩了两下没甩掉,苏蓝拉得很紧,他不甩她却把手放了。孟飞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飘渺,迷茫得不知所从,心突然隐隐做痛,他想以后再也不能遇见像苏蓝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第二天,孟飞又遇到了苏蓝的姐姐苏红,她说:"你伤了她,真的!不过不是你的错,你们谁也没有错。"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放不下她了,每次骑车路过她家村口,他都情不自禁地放慢速度。有一次就干脆把车子骑进村里,车到河边他就下了车,那天,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清爽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曾经他与苏蓝就经常坐在这样的河边看水看船夫看河岸上嬉戏的孩子……苏蓝的姐姐也是他的老师苏红发现了他,她关切地问他最近过得还好吗? 孟飞说:"还可以,苏蓝呢?过得好吗?" "她也还可以,她明天要去江城读书了,你明天去车站送送她吧。" 第二天,苏蓝在车站里见到了孟飞,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们拥抱,抱了好久。苏蓝说,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好的距离。孟飞叫苏蓝别太记着他,苏蓝使劲地点着头说,好。 那时候是多么的纯真无暇啊!有时候半夜醒来,孟飞想起这些会突然想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他还爱着她,不管她什么态度,有没有男朋友,他都要告诉她,他还爱着她。可是他找不到她的电话号码,那一刻他恨死了自己,都怪当初为了忘记她连她给他的电话号码也删除了。他们就如两个本来相约好要去搭同一辆火车到达同一个终点的一对情侣,只因为他一时的意气用事,把车票给撕了,所以他只能站在车站看着他的爱情列车愈行愈远,愈行愈远,它渐渐地走出了他的生命,走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点,那时候他以为只有苏蓝才能带给他爱情。 4 孟飞也和很多人一样做着美丽的梦,他想要爱情,想要事业,想环游世界,可是慢慢地他发现这些都是欲说还休的茫然。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告诉我们精神享受可以凌驾于物质之上,但是必须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当他连出去打工的车费都要借的时候,他实在没有脸去谈爱情。 他的现境使他不可能像高级白领一样走在繁华的都市里,满怀豪情,勇往直前,认定目标就永不言弃,在光怪陆离而又色彩缤纷的城市里小心应付着,拼搏着;也不可能像物质小资一样背着简单的行李,漫不经心地走在风光旖旎的乡村里,任由崎岖的小路蔓延,任由山路在脚下伸展,感受着沿途的风景,恬静而又惬意。他只能出去打工,在外寻找新的机遇与机会。 于是在他辍学那一年,他也一个人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孟飞到了广州,准备在远房亲戚那先落脚,再去找工作,他可住不起酒店旅馆。 他大学还没毕业,没有文凭,没有技术,很难找到工作。他的亲戚最初看到他带得那些特产与茶叶还对他挺好的,可是后来,他来了一个月还没找到工作,渐渐对他不耐烦起来,经常在饭后的时候叫他去洗碗,倒垃圾,甚至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有时候饭好了也不叫他吃。农村来的小伙子胃口特别大,而他们又没有煮那么多的饭,他经常吃了一碗后就不敢再吃了。再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个繁重而又没有时间限制的流水线,还要押金,并且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一千元。 在外面混了几年,大伯即将病危,想看他最后一面,工厂赶货不让他走,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自然也拿不到一分的工资。在外的几年让他也看透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所以也就没再出去,借钱买了辆二手卡车跑运输,去石场帮人装沙石,每个月也赚不少。 年轻人多出去外面了,何况是年轻的姑娘,她们是更不愿意待在乏味的农村,在外找个工作也不难,因为凡是五官端正的年轻女孩有个中学文凭就能找到各酒店、宾馆、超市的服务员售货员,大多城市都有许多普通职位需要这种18-25岁的女孩。孟飞在家没有什么伙伴,更别说是女孩了,大多时候他很孤独,所以经常跑去上网,网络对他来说,是一个神秘幽深的花园,他常常在里面流连忘返。他爱着那的一草一木,他也知道网络的一切都是一种虚无,可是他仍在那虚拟的圈子里自娱自乐。在网络上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网络常常让他置身于梦态,好像提前实现了理想。他有无数的理由让自己上网,却没有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让他远离这万劫不复的沉沦。 网上对每个人来说基本上都是公平的,不管你是富翁高官还是走夫贩卒,大家都在同一个平台,可以聊天也可以相互拍砖。在那里他充满自信,在网上他遇到过有对他真诚的女孩,她们给他寄过许多有意义的礼物,也曾在寒冷的深夜里互通电话,倾诉思念,彼此温暖。但是孟飞都小心翼翼不敢把网上的爱恋急匆匆地发展到现实生活里来,因为在现实里,爱情对他来说是欲说还休的茫然。 但是孟飞最后还是忍不住诱惑,有了网恋,因为网络的虚拟与不真实,在网上总是很容易与人相恋,也很容易失恋,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让自己再恋一次,所以孟飞一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渐渐的孟飞也明白,网恋最好只把它当做暂时的心理需求,应该爱得有所保留,可在懂得这些的时候,他已经被伤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了。他也见过谈感情只是过渡,最终只为了向他借钱的网恋,也见过一边在和他说着天荒地老的同时也在和别人说着天长地久的女网友。其实很多网恋孟飞想要的并不是一定想要个结果,而只是过程,并不是说他爱一个人不想要天长地久,而是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现实条件,要和一个女孩天长地久简直就是奢望,所以曾经拥有下也好,所以在孟飞身上,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就是他经常把赚一个月的钱去别的城市见女孩,过几天真正恋爱的生活,然后又回到家拼命干活,为下一次的见面盘缠做准备。 5 爱情、事业、亲情几乎成了我们生活所有的动力,而这一切又是多么的苍白,聚散离别,眼睁睁看着亲人痛苦离去……烟花的绚烂过后灰飞烟灭,所以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善待自己,善待别人。《圣经》的意思孟飞看不太懂,他只能按着自己的感受去理解,他想上帝大概无非是想告诉人们生命只是一个空虚的轮回,应该放开点吧。手捧着《圣经》,他的心突然感觉不到喜,也仿佛感觉不到悲,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大彻大悟还是彻底地麻木了。 苏蓝不知道时候进来了,反正孟飞发现她时她就已经在他身后了。 "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苏蓝淡淡地说。 "我不想打扰你们,我就回来了。"孟飞也淡淡地说。然后他们都不说话,屋子里又静了好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苏蓝说:"你进去的赔偿金是他交的,我告诉他,你是我哥-他很喜欢我,所以我跟了他。" 孟飞听到苏蓝是为了他才委曲自己的,他无言了。话题到这里又戛然而止,气氛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苏蓝又挤出了一句话:"等下去我们那吃饭吧!" 孟飞的心突然"咯噔"地跳了一下,她说的"我们"是她与她的男朋友。这照理说应该很正常,可是他心里却怪怪的感觉,就如原本这东西就是属于自己现在却要向别人借的感受是大致相同的--就如他去盗一个墓,他只要再挖下去一尺,这个宝贝就是属于他的了,但是他没有挖,有一天他的朋友在他挖的古墓上再挖上一尺挖到了这个宝贝,然后向他炫耀这个宝贝,一般人是不给看的。 孟飞说:"不去了。"  苏蓝睁大眼睛,然后泪水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孟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流泪,好像该流泪的人是他吧,可是他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了。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是孟飞的婶子,苏蓝马上把泪水擦干,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他婶子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存折说:"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一万多元,当时你不在,我就帮你保管了。"说着把存折递到了他面前。 孟飞接过存折说:"谢谢婶子。"他婶子说:"自家人客气什么,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又见他们俩有话说,就说我先回去了,你们俩等过来吃饭,就借故离开了,屋子里又剩下孟飞和苏蓝两个人。 苏蓝说:"你有什么打算吗?"孟飞说:"我明天准备去看看我妈妈,我还不知道她的墓地在哪呢?你知道呢?"苏蓝说:"知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吧。"孟飞说谢谢,他没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他也的确想要有个人来陪,虽然今天的苏蓝已经非昨日的她。 6 第二天孟飞起了个大早,看着镜子里胡须邋遢的家伙,他都快认不出是谁了,对着镜子他拿出胡须刀好好地把自己修理了一翻,不一会儿,镜子里的人就变得俊朗清秀,但是仍略显疲惫。 苏蓝来了,她给他带来了他最爱吃的牛肉粉丝。孟飞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用五分钟就把那一大盒的粉丝吃完,苏蓝看着他吃完说:"你呀!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你!"然后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几年前买的就说,你应该去买几套新衣服,于是不由分说地拉他走了。孟飞想是该买些新的衣服了,图个好兆头,从头到脚都该是新的,有个新的开始。她把他带到商场试了几套衣服,最后帮他选了一套黑色的西装与一套休闲装,休闲装就包起来了,西装直接穿在身上。 孟飞想,她等下肯定会去收银台结账,就急忙先把账给结了。他不想让女人帮他买单,虽然她比他富有,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她现在是别人的女人。总共一千六百多元,是他总财产的八分之一。 从商场出来他们就到花店买了几大束康乃馨,一大束菊花,从花店出来孟飞的心情突然阴郁起来,如窗外黑压压的天空。 因为不是清明节,墓园冷清清的,只有一个背有点驼的老人在看守,他们要先登记才能进去。孟飞妈妈的坟是座新坟,墓碑上的字迹异常地清晰,清晰得让人心痛。妈妈在世的时候,他们总是没什么话说,现在她到了另外的世界,他同样也没什么话对她说。他无比虔诚地把菊花康乃馨献到了墓前,心里默默地说:"妈妈,我已经出狱了,我会好好活着!" 苏蓝建议他先去找个事做,生活更充实些,孟飞问她:"我可以做什么?"她想了想说:"好像真没有你适合做的事。"孟飞想她是不好意思说,其实他可以做杂工的。过了一段时间,苏蓝对他也越来越冷淡了,毕竟她感情上已经有新的寄托。孟飞后来也有出去找过工作,他没有文凭没有技术,有一次,一家工厂要招普工,月基本工资八百元,加班一个小时三元,大概要招五十个人。早上八点才开始招,六点钟就已经有十多个人在那排队了,他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去那排队,在这个小城市里很多认识的人,不经意间总能碰到熟人,那样在面子上过不去,在他思考的一瞬间那已经排到有五十多个人了,他也只好放弃回家了。 他想,做这样的工还不如去盗墓。 孟飞整日窝在家里,不想出去,出去也仍然找不到工作,而且他的名声也不太好,在这小村里住着的大都是一些爱管闲事的大妈大娘,她们表面对他很好,只要他一转身就在他身后唧唧喳喳地说着他的闲话,特别是隔壁的李大嫂还经常把他当反面形象教育她的孩子:看见没有?再不好好学习,以后连工作也找不着,就跟那个哥哥一样,整天在家里待着,闷都要闷死。 孟飞想她们说得没错,现在像他这样的人太多了,他告诉自己,必须向现实妥协,再苦再累也必须做。几经周折他终于在江城找到了一份送水工作,送一桶五毛钱,一天下来,他送了四十多桶,累得腰酸背痛才二十多元。第二天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于是就送了慢一点,客户当面不说话,却打电话给老板投诉他。老板大声地斥责他说,连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孟飞就气打不一处来,于是就给了他一脚,那是个趾高气扬的个体小老板,在其他送水工面前受了他一脚,自然很没面子,他凶猛地扑向孟飞,拳头似雨点般袭来。但是对小学起就打架、辍学起就盗墓、在监狱还要每天跑步锻炼得一身肌肉的孟飞来说,简直不是同个等级的,没几下,就被孟飞打得趴到地上去了。老板娘和老板舅子眼见老板吃亏,都扑上来,孟飞只好用老板的一桶桶的水做武器,向他们砸去,一砸下去,他们一躲避就是一大片的水桶破裂,水花四溢。砸到玻璃门上就玻璃破裂,他们不能近前,老板娘又舍不得拿自己的水桶来当武器对着砸,所以这架根本没办法打,他们报了警。 苏蓝把他从警局里保出来说:"两天没看住你就给我添乱。"孟飞说:"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谁。"苏蓝笑了,说:"我不管你谁管你啊。"她有时候想,自己可能一直就是喜欢他的孩子气。晚饭时间快到了,苏蓝难得奢侈拉着他去酒店吃饭。孟飞说:"今天怎么来这吃饭了,为我打架庆祝?"苏蓝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孟飞一想这日子过得晃晃悠悠,今天几号也忘记了。 在一个有音乐有美酒又没有旁人眼光打扰的酒店里,他们边用餐边散漫地谈着一些随意的话题,酒越喝越多,醉意越来越浓。耳边响起缓缓的旋律如一场悠远的风,牵扯着那已经淡忘的往事,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蒙尘岁月,思绪也跟这音乐弥漫开来。 孟飞记得,他第一次捧着一大束玫瑰花送给她时,她惊慌失措的惊叫;他半途辍学时她绝望地拉着他的手时,泪光朦胧的样子;她去江城读书时,他们紧紧的相抱;还有他在坐牢的时候,她说她等他的,可是他出来她怎么就成别人女朋友了?想到这他一口气干掉了一杯白兰地,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脸依旧是那么的亲切,而他却感到分外的遥远。 苏蓝见孟飞在看她,向他笑了笑,她笑得很好看,眉目含情。见她笑得那么好看,孟飞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伤感。他凝视着她说:"你是别人的妻子却是我的爱人。"苏蓝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我有些醉了,我该回家了,如果再喝我就回不了家了。"孟飞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想喝就别喝了。"她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说着她又喝了一杯法国葡萄酒,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却没发现,看来她真的醉了。 孟飞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她摇晃着头说:"我没醉,我们再喝。"孟飞知道她不能喝了,他把账给结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上了车。孟飞不知道她家在哪,只好把她送到酒店房间。他把她扶上床盖好被子,她的手机又响了,他知道是她男朋友打来了,他已经打过四五个电话来了,他是在害怕什么吗?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把苏蓝的手机关了,静静地靠在床头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都市言情剧,女主角挺漂亮的,眼神够飘,声音也动听,身材匀称和谐,有一股不施胭脂的自然美,只是怎么夹杂在两个男人的感情中间?他又想起了苏蓝,他的思绪逃出剧情本身的局限,后来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醒来时孟飞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上,身上也盖着被子。四周静悄悄的,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轻飘飘地打在床上,苏蓝的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床下,她把头依在了他的肩膀上。月光下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用手帮她理了理,一阵风吹了过来,窗户没有关,他的脸上有些凉,她又不自觉地把身子向他靠紧了些。她紧挨着他的前胸,暖烘烘的,他的全身突然燥热起来,一只手如一条游离的蛇般划向了她,轻轻而又迫不及待地抚摸着她,他能感觉到那渐渐饱满越来越烫了越来越烫了……他听到一个女人压抑的喘息,带着一丝兴奋一丝焦渴…… 他打开了房灯,他要看看这个一直隐隐爱在心底的女人是怎样在自己面前颤栗的,如剥笋般孟飞一层一层地褪掉了她的衣服,一丝不挂的她闭着眼睛,孟飞一边啃噬着她的全身一边在心里喃喃地说:"我不管未来会怎样,但是今夜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在性的催眠下他们又沉沉睡去,早晨的一缕阳光惊醒了他的梦,苏蓝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在她昨天睡过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心里空落落的。拨了苏蓝的电话,苏蓝接了电话说:"孟飞,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我以后不会犯相同的错误了,以后你没什么事不要来找我了。" 孟飞的心里从空落落又转到难受,因为苏蓝在他面前极力地维护着另一个男人,而他也知道在苏蓝的心里那个男人的地位远远高过于他。  第十六章 半边脸 1 洛非晚上又做噩梦,还是被那个没有脸女人追的梦。洛非醒来一身的冷汗,苏蓝问他怎么了。他说:"我又做噩梦了,我又梦到了那个没有了半边脸的女人,她开着车追我,要向我索命。"苏蓝说:"我认识个心理催眠师傅,他的心理催眠疗法,听说很灵验的,明天我带你去吧,这师傅有点神秘高深。" 洛非在电影上看到有催眠师利用催眠暗示指使人在潜意识犯罪的,于是说:"我不去,那是神秘且黑暗的法术,有治疗心理等疾病的功能,但要是落在不正派的人手里,他可以利用人类自身心理弱点,把你变成玩偶。"苏蓝说:"那是电影,你见哪个正规媒体新闻有说催眠师利用催眠对方控制他人的。"洛非想了想说:"也是,好像还真没看到过。" 苏蓝说:"而且我还可以在你接受催眠的时候就在你的旁边,以防他向你实施黑暗的法术。"洛非这才答应。 第二天洛非就去了。进了治疗房间,房间的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屋子里亮起一盏不太亮的灯,大师让他坐在他的对面说:"尽情放松,配合我,我先将你进行催眠。" "……放松……闭上眼……深呼吸……慢慢地把气吐出去……深呼吸……吐气……"催眠师轻轻摩擦他的皮肤表面、脸、脖子、肩膀,嘴里一直念着暗示的语言。他身体越来越轻,逐渐快要飘起来,飘呀飘,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然后催眠师用暗示的语言挖掘他内心的阴影,在催眠中他开始跟着催眠师的暗示回忆,他又来到了那一天,他开着车子行驶到玄山路上…… 催眠师:"你头脑清晰,心情愉快,五分钟你将自行醒来……五……四……三……二……一……" 醒来后洛非好多了,身体轻松,心情也不像往常一样压抑,也不知道刚才被催眠时发生了什么事。 回去那天晚上洛非没有做梦,但是苏蓝却陷入了痛苦的沉思。她觉得命运对孟飞太不公平了,洛非撞了人却要孟飞莫名其妙去顶罪,害他进去这么多年出来后一无所有,越想她感情的天平就越来越倾向了孟飞,她想洛非如果没有她可以活得很好,而孟飞没有她就会彻底崩溃了…… 苏蓝在她的生日那天,早早就回来了,在家做好了饭菜,又出去买了酒,然后趴在窗台上等待着洛非的归来。洛非上楼,见到桌子中间摆着个蛋糕,旁边是热气腾腾的菜,问:"今天是你的生日?对不起,我都忘了。"苏蓝说没关系的。她关了亮度极高的日光灯,烛光下她的脸迷离闪烁。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法国红葡萄酒,揭开瓶盖,往洛非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洛非端起酒杯说:"苏蓝,我祝你永远身体健康永远美丽。"然后和她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干而尽,苏蓝也把酒喝了,重新往他们的杯子里倒满酒。 洛非把酒喝了说:"这一杯我敬我自己的。"于是又喝了两杯,苏蓝也喝。他们都不说话,好像都有心事,没完没了地喝酒,直到蜡烛都已燃尽。蜡烛灭后屋子显得很安静,璀璨的天河里开满了蓝色的小花,月亮的中间有一丝阴影。月光透过玻璃洒在苏蓝的脸上,她眉眼间闪烁一股捉摸不透的忧伤,洛非想月光也一定洒在自己的脸上。在那样的夜晚,月光与酒精总让人变得异常脆弱,洛非打亮火机那一瞬间竟然发现苏蓝已经泪流满面。 洛非说:"有什么事你说吧。"  苏蓝说:"洛非,我们分手吧,不要问为什么好吗?"洛非说:"好的"。苏蓝没有想到洛非回答得这么干脆,这让她觉得洛非根本就没爱过她。分手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激烈挣扎了那么久,而在他心里仿佛激不起一丝波澜,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但是马上她又觉得失落。过了一会儿苏蓝说:"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洛非想了想说:"你可以把以前借我的钱还给我吗?我以前借你的大概有,哎我也不清楚,大概有二十万吧,当然你不还也没关系,也没有欠条,我又不是黑社会与报复心很强的人。" 苏蓝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刚才是觉得洛非没有爱过她而感到委屈失落的话,现在简直就是诧异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话是从洛非口里说出来的。 洛非发现她脸色都变了说:"算了,这二十万就当我送给你的嫁妆好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都夫妻关系那么多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不怕上次和那男的在酒店过夜的时候,我把你们捉奸在床一起把你们给宰了?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你也许最初有爱过我,可是后来不爱了,或者说有更爱的了,你说出来,我放你走,放手也是一种祝福,我没那么死心眼,可是你不说,你要先给我带了绿帽子,再来先斩后奏,这在旧社会可是要浸猪笼的知道不?" 苏蓝彻底呆了,她没想到洛非什么都知道。苏蓝动了动嘴唇说:"那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你就当我还是你妹好吗?" 洛非说:"好吧。"苏蓝说:"那我走了。"洛非说:"走吧。" 苏蓝走到门口,突然哭了起来,压抑在心里多时的感情奔涌而出,她回过头来对洛非说:"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洛非说:"等等!等等!" 苏蓝停止了哭,洛非说:"我出去,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不安全,你看我差一点都忘记了。妹妹,听话啊,别出去,我出去。"他摸了下苏蓝的头发,说着他给自己穿上外套,径直地向门外走去。苏蓝问:"你去哪啊,你都醉了。"洛非说:"我没醉,你看我都知道天冷,自己给自己穿衣服!" 2 洛非来到一家迪吧里,他把身体交给了地狱冥火般的音乐,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要快乐,他逼着自己挤进亢奋人群中,在这里,他要放弃所有的思想,放弃所有的力量,跟着如猛兽嚎叫般的音乐使劲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狂暴的音乐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就停了,改放了温情脉脉的轻音乐,洛非也跳累了,回到吧桌上静静地喝酒。他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在温情脉脉又忧伤无比的音乐里他有些伤感,伤感起来就容易想起很多事,记忆如同他的生活一般支离破碎,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寻找,寻找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就如一积木,在漫漫的水域里迷失了方向,随波飘荡,在飘荡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遭遇浑水激流,现在已经开始糜烂,他不再去想去辨别自己前面的方向…… 这时候有个性感娇艳的女子伸出手来邀请他跳舞。他已不敢轻易涉入舞场了,就像不敢轻易涉入情场一样,怕不小心被别人踩了脚也怕踩着别人。如果用舞场来诠释情场的话,那里有欲拒还迎的恰恰,有夸张造作的宫廷舞,有温柔缠绵的贴面舞,舞场与情场一样多姿多彩而又充满陷阱。他很抱歉地向那性感女子笑笑说:"我不跳舞。"她仍不走,放肆地拿起他面前喝了一半的啤酒,一饮而尽,"先生不玩玩吗?很便宜的只要一百元。" "你走开,别勾引我堕落。"洛非有点不耐烦了。女人悻悻地走开了,走了一段路又回过头,旁若无人地说:"先生你再考虑考虑,我今天还是第一次。" 洛非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她扭着屁股走到洛非面前,洛非指了指桌子上刚才她喝完的那个酒瓶说:"这酒是你喝的吧,这一瓶酒二十块,你必须给我二十块。"女人瞪着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我叫你给我二十块听到没有!"洛非用那只纹有青龙的手使劲拍了下桌子,一只杯子跳到桌子底下碎了,女人慌乱地从乳罩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面值的人民币,放在桌子上摇着头,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不用找了,就匆匆逃走了。在某一瞬间,在她惊恐的瞳孔里,洛非触及到了一些他所熟悉的东西,它让他愧疚以及深深的不安,他想起了刘芒欺负叶子那次,叶子跌落在墙角蓦然抬头的瞬间,眼中也是泄露出这样的眼神,因为惊恐而使瞳孔变大变亮。 服务员急匆匆跑过来收拾杯子的残骇,洛非给了她五十元的小费。 他突然好想见叶子,他拦了辆的士,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停了车,给了的哥一百元,说不用找了,司机看了看计费显示一百二十六元,想说不够但是看他往婉香楼去的背影顿时踩了油门急急离去。洛非摇摇晃晃进了婉香楼,他成功地躲过各种障碍物,上了楼。 如果洛非没有喝酒,他就能闻到迎面扑来一阵腐败的气息,脸上总能碰到蜘蛛丝,脚步在里面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时不时地有老鼠吱吱咬东西的声音。 在楼梯口,可以看到二楼有两片微红的影子在移动,随着红影子有节奏的移动,所发出的声响也有规律的脚步声,火红的影子渐渐向他近前。他笑了,他觉得那是枫叶酒吧旋转的红色霓虹,他头很晕,看着那红色的霓虹在他身边转,头更晕了,躺在楼板上又睡着了。 他渐渐闻到了血腥味,在黑暗中慢慢地走出个人影,越来越近了…… "-你还我脸来,你还我脸来-"依然是那个漏风的女声,带着哭腔与凶狠。 洛非想跑却跑不动,他恐惧,绝望,挣扎…… 他终于醒了过来,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噩梦了。他换个姿势想睡舒服些,他的心顿时一下子凉透了,像掉进冰窖里,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动弹不了,是被绳索绑住了。他看了看四周,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茫然又恐惧地睁着眼睛,左右扫着,他看到了一条被剪断的白绫,在风中飘啊飘,这是婉香楼。他看着四周门窗投下的怪影,突然熟悉起来,这真是婉香楼,他用牙齿使劲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会疼!这不是梦,他记得自己是想去叶子的枫叶酒吧的,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是没脸的女人!一定是没有半边脸的那个女人! 没脸的女人要来了,他听到了她上楼梯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一声一声…… 那个黑影一步一步上了楼梯,向他靠近,这不是梦,但是却和梦里一样。 洛非看到黑影从暮色中一点一点现了出来。他大声地喘着气,在地上打滚,他想滚下楼去,可是被柱子挡着,黑影就要近前了,没脸的女人就要来了…… 洛非走后,苏蓝一直睡不着,她打了洛非的电话,没有人接,一直打,一直没有人接。她心中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说不上为什么,她找出洛非的电话本,一个一个号码拨了出去,仍没有人知道洛非的消息。她又打着车跑遍了她觉得他可能去的地方,后来她脑袋突然冒出了个地方-婉香楼,心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她在犹豫,她在害怕。她打车到了婉香楼,丢下一百元给的哥说:"你等我一下,我的朋友可能进里面去了,我怕他有危险,如果我十五分钟还没出来,请你报警救我好吗?" 的哥诚恳地向她点了点头,苏蓝单薄的身影淹没在婉香楼里。她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梯,手里还握着微型手电筒,除了万不得已她是不太敢把它打开的,她觉得这个楼里充满了鬼气,如果打开灯黑暗中的幽灵会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她,如果没有握手电筒她又感到害怕,要是遇到什么,她陷入在黑暗中会分不清方向,怎么逃也逃不出去,就和上次拍戏时候遇到一样。 婉香楼的楼梯是四十五度的折向楼梯,当她走到第一半楼梯的折口处时,她听到了婉香楼门口的士发动渐渐远去的声音,她停下了脚步,她有些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如果发生危险,门外可能救她的的哥已经走了。但她咬咬牙还是走了上去,一步,两步……一个怪物突然如僵尸一样跳了起来,向她大声地吼了起来,那不是人类的语言,就如一只猫遇到要扑向它的狮子,无处可逃底气不足又撕声震喝,一瞬间她的头发完全竖了起来,眼球几乎要爆出来,全身肌肉绷紧萎缩。 苏蓝听到吼声,心几乎要跳出来,不自觉地大步后退,滚下了楼梯,她从楼梯里站了起来,想跑,却又停了下来,她隐隐觉得那可能是洛非。她摸到旁边的手电筒,打开了楼梯灯的开关,楼梯昏黄的灯被打亮后,楼道上立即多了许多奇怪的物体影子,苏蓝又一步一步上了楼梯,每一步都有千斤重,她看到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她飞快地扑了上去,忘记了恐惧。 洛非的手与脚都被白绫绑着,苏蓝忙帮他解开,一边叫他名字,一边拍打着他的脸。见他没有醒来,苏蓝又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还有鼻息,她忙从身上找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她抱起洛非的上身,把他拖下楼去,好不容易终于拖到了婉香楼门口。 洛非这时候突然醒了,眼睛睁开,露出了恐惧,他一把推开苏蓝:"……吼吼……你是没脸的女人……"说着往后一退撞到了门杠上,又晕了过去,苏蓝单薄的身体也被他推倒在地上…… 救护车来了,把洛非送到了医院。 苏蓝不断地问医生:"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了下洛非的身体对苏蓝说:"他刚才受了强烈的刺激惊吓,我们已经帮他打了镇静剂,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等下醒来可能有些精神失常,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苏蓝打了叶子的电话说:"洛非出事了,在医院。"叶子急匆匆地说:"啊!在什么医院,在几号房,我马上过来。"那紧张的声音,好像她才是洛非的女主人。 苏蓝想起洛非醒来时的第一句话"你是没脸的女人",她也觉得自己是没脸的女人,她的心突然被一种又酸又累的情感攫住,这种情感持续了好一阵子。她觉得自己在爱情上爱的是洛非,而孟飞仿佛是她的亲人,她有义务照顾他似的,她头脑很乱,或许不是,只是洛非欠孟飞的只有她替他还了,如果真有来世,她一定好好爱洛非,永远不会背叛。她深深地吻了下睡熟的洛非,把头轻轻地埋在他的怀里,恍若古希腊大地之子泰坦把头深深埋在土地里的那份虔诚,然后悄悄地退出了医院。 3 医生说洛非有中度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而且精神不太稳定,容易激动,需要个他信任的人照顾他一段时间。叶子把酒吧的事都托给了她表姐,她在医院全心照顾洛非。 叶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动了洛非。出院的时候,洛非的记忆力不太好,但是关于和叶子的一些温暖画面还是在他脑子里沉淀了下来,像卡带的黑白电影,在他脑海里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浮现,有时候画面清晰,有时候画面却被时光严重的磨损。他记得在她给自己削苹果时,不小心削到手看到她比他还更紧张的时候;在他半夜醒来看见她仍然守候在他的床前,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打瞌睡的时候,他就相信了爱,相信了爱的力量。他记得有人说过,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得到许多,一朵鲜花,一个微笑,一声祝福,一句真挚的问候,一句同情的惋惜,一滴真诚的泪水都让人感到心满意足,他相信这句话,因为就在某一刻他已被深深感动。但是他仍然不敢用心去爱,他害怕背叛。 出院时,叶子说:"洛非回去吧,我送给你一个礼物,你肯定有惊喜。" 洛非跟着叶子,发现不是回叶子家,而是到了一所幼儿园。一个小女孩看到叶子,突然扑到她的怀里:"妈妈,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 "对不起,宝贝,妈妈来晚了。" 洛非说:"你女儿好漂亮,特别是眼睛,水灵灵的。" 到家后,叶子把小女孩放下说:"宝贝,妈妈煮饭去,你跟叔叔玩。" 叶子提着菜径直往厨房走去。 那小女孩还在警惕地望着洛非,洛非也望着她,她一点都不畏惧。洛非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不理他。洛非又问:"你几岁了?" 小女孩还是不说话,从电视柜底下找出了玩具,自己和自己玩。 洛非去抱她,她手又打脚又踢地挣扎叫着:"不要抱我!不要抱我!我又不认识你!" 洛非放下她,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突然笑了,这小女孩的脾气挺大的哈。 小女孩下来继续自个儿玩她的积木。 洛非:"我们一起玩吧。"于是拿过积木和她一起搭,她没有说话,算默许了。玩了一会儿,小女孩也放松对洛非的警惕,洛非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林辰熙,别人都叫我汐汐,汐汐多健康的汐汐。" "你今年几岁了。" "四岁。" 不一会儿饭菜都做好了,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个人。叶子说:"看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吗?" "没有啊。" "我女儿可爱吧。" "可爱。" "愿意不愿意当她爸爸。" 洛非饭到口里差一点就噎着了。叶子认真地说:"其实她就是你女儿。" 洛非放下筷子,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叶子。 "四年前,婉香楼,还记得吗?这是老天送给我们的礼物-等下去看她小时候的照片,她小时候长得像你,越长就越像我了。" 吃过饭后,洛非看到了她的出生证与照片,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知道她是他的女儿,想不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当了四年的爸爸,现在才知道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晚上,叶子给洛非说了林浩的事,并且转告了洛非,林浩让他好好照顾他妹妹。 最后叶子说,你以后还是搬这里来吧,他还有理由拒绝吗?况且他那边的房子离婉香楼那么近,他也不太敢住,真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样不知不觉走了进去…… 4 第二天,洛非还是回了城村的房子,洛非拨通了九公主的电话。电话通了,洛非说:"我是洛非。" "哦,是林哥哥啊,你是找小丽的吧,她出去了,不在。" "不,我找你的,你有空吗?" "有空,我正闲着呢?" 洛非说:"那你过来吧,还是上次的地方。" 不一会儿,九公主就来了,轻施淡装,打扮得很漂亮。 九公主在沙发上坐下说:"林哥哥你是不是又让我……"她看了看江来的房间。 "不是,他出去了。"洛非随口说道,不想告诉九公主江来已经死了。 "那我们出去谈好吗?我见到他会觉得尴尬的。" 洛非笑了说:"他去外地了,没有两三天是不回来的。" 九公主试探地问:"那是林哥哥你想我了?" 洛非说:"是啊,我是想问你些事。" 九公主说:"是关于小丽姐姐的?你看上她了?" 洛非笑了说:"不是,他是我朋友的妹妹。" 九公主说:"那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洛非说:"谢谢,那我问了……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她是什么时候做这行的。" 九公主反问说:"你看不起小姐?" 洛非说:"没有。" "我知道你也看不起我,我自己有时候都看不起自己……我们是两个月前在一家娱乐城才认识玩在一起的,对她的事我也不知道多少,就知道她说她以前有个哥哥很疼她,但是她哥哥后来犯法被抓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洛非说:"哦,谢谢你。" 九公主不说话了,洛非也不说话。洛非在抽烟,九公主没烟抽。九公主看他吐着烟,于是说:"林哥哥,给我一支烟。"  "小孩抽什么烟。" "小气!" 洛非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还真小,于是又问:"九公主,你多大了。" "十七啊,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你都忘啦。" "十七岁你不好好读书,就,就……"洛非本想说就出来做小姐,后来还是没有说下去。 "就出来做小姐是吧?" 洛非点了点头。 九公主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爸死了,我妈病了,以后肯定要手术,我不会赚钱,只会这个!" 洛非说:"那你说小丽做这个为了什么啊。" "为钱,不为钱谁做这个啊,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我要走了,我不跟你说了,以后想我就电话我。"九公主说完,拿起包就要去开门。 洛非说等等,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夹。九公主摇了摇头说:"林哥哥,我不是什么都收钱的,如果你不把我当朋友,那你就给我钱吧。" 洛非收起了钱,送她下楼,走的时候还说,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5 两天后,洛非接到了九公主的电话,九公主在电话里焦急地说:"小丽出事了,你快过来啊!" "小丽出什么事了!" "你快过来再说,五色街五十六号402房。" 洛非匆匆赶到那,刚到门口就传来了"砰砰"摔东西的声音,门虚掩着,进去洛非看到小丽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双肩颤抖着,涕泪交加,手也被自己抓伤了,和往日简直判若两人。九公主在旁边不明所以地站着,手上还有几处被抓伤的伤痕。 小丽用乞求的眼光望着洛非,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你去给我弄点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洛非问九公主:"她要什么。" 九公主说:"她要白粉,我想扶她去医院,被她抓伤了。" 洛非说:"那送货的来了吗?" 九公主说:"小丽姐前两次都没给钱,他们不送了,说要前几次的钱付了再说。" 洛非对小丽说:"你告诉他们,叫他们送来,以前的一起给了。" 小丽打了电话,接着送货的来了。她拿出火柴与锡纸熟练地吸了起来,过了良久脸上才恢复了一丝血色。 "你吸这个有多久了?"送货的走了洛非问小丽。 "有一年多了。" "吸这个很过瘾吗?" "呵呵,你试试看!" "你怎么想到吸这个啊。" "那时候我哥出事了,我身边又没有一个朋友,每天都去泡酒吧,这个就是在酒吧里染上的,刚刚开始是好奇想试试,这东西刚吸的时候,又苦又呛人,可是过后就全身酥软,有眩晕的感觉,恍恍惚惚,有时还会产生幻觉,如置身于云里雾里,所有的凡尘俗事都抛在一边,我渐渐迷恋于这种感觉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后来就上了瘾,上了瘾就再也找不到云里雾里的感觉了,瘾来又得不到吸的时候就全身又痒又痛,好像有虫在骨头里面爬。"她说得洛非毛骨悚然。 洛非劝她趁着现在还不是陷得很深,自己去戒毒所找个床位,在里面住上半年一年出来还大有希望,快的话三个月就可以出来了。现在的他觉得堕落的过程和吸毒的过程是一样的,只要轻轻一碰就很容易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我是必须戒毒,我可不想继续过靠卖淫维持吸毒的风尘女那样的生活,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她眼圈红了。 "那你去戒毒所吗?" "一般的戒毒所又脏又乱跟疯人院似的,好一点的戒毒所完全限制人的自由。" "我在家戒毒,必须有人陪在我身边多多监督我,鼓励我!" 洛非说:"我和小公主可以陪在你身边。" 九公主突然乐了,说:"洛非哥哥,你叫我小公主好好听哦。" 洛非对九公主笑了下。 小丽说:"好的,那谢谢你了。" 洛非说:"浩哥把我当亲弟弟对待,你是她的亲妹妹,也是我的亲妹妹。" 6 从此,洛非又多了一个身份,像个心理医生,时时提醒她鼓励她。她的毒瘾来了,全身发抖,出冷汗,那汗也渗满了毒素臭得要命,洛非给她服用了四片安定,还有黑市上买来的一种叫瓦列隆的戒毒药,不一会儿药品起了作用她就沉沉睡去,洛非用温水帮她擦了擦脸。 小丽的鼻息很重,这样很好,至少知道她还活着,洛非真害怕由于戒毒失误,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敢睡觉,可是后来还是趴在她的床头不知不觉得睡着了,第二天洛非是被她的咳嗽声吵醒的。 她开始呕吐,把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到了最后吐那种白色的泡沫,洛非给她服用了一些止咳糖浆,咳嗽止住了,洛非再给她服用了四五片戒毒药与安定片,她又睡着了。晚上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没有出汗也没有咳嗽,她说她胃疼,洛非手忙脚乱地去厨房熬了些粥喂她吃下,她脸色好看了些还和他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 第三天洛非以为她可以正常起床了,谁知道她却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说疼,洛非问她哪疼,她说不知道好像哪都疼但又不是那么明显,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洛非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别哭,我这就去给你买药。她无力地拉着洛非的衣服摇了摇头说:"你抚摩我吧,这样的感觉挺好。"她把洛非的手拉向了她的胸前,洛非用手轻轻抚摸着她,帮她全身做按摩,这个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静静地躺在那,眼睛好像带着满足。 "……答应我,到我身体里面来好吗?"她声音如羽毛般轻飘飘的,双眼也慢慢湿润了起来。洛非使劲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小丽说:"那你还是抚摩我吧,我感觉全身都痒。"以后小丽说,那次有一种难以言传的心灵快感,那次他们是用眼睛与用心在缠绵,因为毒瘾发作,身体的大多感觉器官都几近麻木。 第四天她终于可以正常起床了,但是身子还是很虚,不过看起来和健康人已经没什么两样,她去洗了个澡,然后建议洛非去户外走走,呼吸新鲜的空气。这戒毒的短短几天已经让他们变得更加的默契,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两个月后她就完全彻底摆脱毒品了,这大多归功于将近与大麻等价的戒毒药。 洛非对她说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了。她说她突然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洛非说,随便找个工作,你大学毕业,学的是企业管理,虽然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但是毕竟还读了大学。 洛非找了他以前认识的一些酒店老板问能不能给小丽安排个工作,有个老板听说那是林浩的妹妹,马上答应了小丽去他酒店当个大堂经理。可是没多久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她又重新回到了噩梦,重新向魔鬼靠拢,她开始挪用公司的钱去买毒品,吸过后,被洛非带回来,又哭着让洛非惩罚她。她又想到了戒毒,她说只要还没注射就不会很难戒的。可是这次怎么也戒不了,在毒瘾发作时,任何药物都不管用,她像个可怜虫一样向洛非乞讨毒品,如果洛非不给她毒品她就以死要挟,当毒瘾过后又不断地向洛非赔罪不断地诅咒自己。后来终于答应洛非去了国内一家还不错的戒毒所。 把小丽送进了戒毒所,洛非像终于完成了一件使命一样,又徒然轻松了很多。  第十七章 证据 1 孟飞在玄龙山盗墓因为遭群众举报,连一只地下破碗都还没来得及挖到就被抓到了江城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孟飞的审讯还没有开始,他便看到了郝局长。郝局长在他的身边路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郝局长。"孟飞叫了他一声,"郝局长,你不认识我了吗?" 郝局长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这是警察局,犯了错叫谁也没用。" 事实上二位心照不宣,他们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林浩还在的时候,还一起喝过不少酒,只是郝局长不想招惹这一号刚刚从监狱了放出来的人。 "郝局长,我有一个秘密,不知道你有兴趣听不?"孟飞笑了,笑得很猖狂。 郝局长和两个警察嘀咕了两句,两个警察就下去了。 "什么秘密?你小子别给我耍花样!" "郝局长,你怎么这样对自己以前的兄弟的?你以为这样就能和我们划清界限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孟飞用手招了两下示意郝局长把耳朵贴过来,郝局长凑近了两步,几乎和孟飞就隔着一张纸的距离,孟飞这才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一张花名单,那有你受贿的证据,里面还夹着两张发票-而且你还涉嫌贩卖毒品,还有……你还想听吗?" "够了……"郝局长把铁门打开,把他的手铐拿掉,开车把他带到外面在一家豪华酒店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把他带到"醉今朝"娱乐城享受了一条龙服务,他没有拒绝,他没那么高尚,郝局长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享受完毕后,郝局长慢悠悠地说:"你知道这家娱乐城为什么一直生意兴隆吗?" 孟飞不慌不忙地说:"哈哈,因为你就是这娱乐城的幕后老板。" "哈哈,你真的什么都知道。"郝局长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缓缓地说:"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我想要这个娱乐城……"孟飞看了看郝局长的脸笑了:"我野心没这么大……我是说我想当这个娱乐城的总经理-年薪,郝局长,你不会亏待我的,不是吗?" "当然,当然……自家兄弟哪能亏待你啊,共同发财,共同发财。"郝局长还是那样嘿嘿地笑,胸脯仍然是那样一抖一抖的。 孟飞又笑了,笑得比郝局长还像幕后老板:"谢谢郝局长,以后就跟你混了,你得多照着点。" 那天是郝局长亲自开着奔驰车送他回来,隔壁常常说他闲话的李大嫂却突然笑容可掬地说:"孟飞,那是郝局长的车吧,我是看着你这孩子长大的,我早就看出你这孩子有出息。" 孟飞向李大嫂笑了笑,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夸她好…… 2 郝局长亲自主持了一场内部高级管理员工大会,他先像模像样地和大家谈起了娱乐城的发展方向,与最近可能遇到的问题,然后再向各位隆重宣布现在将任命孟飞为"醉今朝"娱乐城总经理,场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两位风韵十足的女人向孟飞投来了暧昧的目光,孟飞的身子顿时飘了起来,一直潜藏在心底的各种欲望又开始重新沸腾起来。 郝局长第二天还给他配了一辆崭新的"悍马"轿车,他说:"孟飞,你是总经理,你的形象就代表'醉今朝'娱乐城的形象,从今以后你必须开名车,抽名烟,穿戴的都应为名牌,这样才能显出娱乐城的格调来。"孟飞当然求之不得,这就是他奋斗那么多年一直想要的。 被物质虚荣装饰一翻的孟飞给自己找回了不少勇气,他打了苏蓝的电话,苏蓝接都没有接就把他电话给按掉了,他再打,电话那边显示关机。孟飞心突然落到了底,他想也许真的该还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连他撞到人的赔偿有将近三十万都是苏蓝去借来的,不然他现在还在监狱里,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能再去打扰她的幸福了,放手也是一种温柔。 孟飞因为穷,家里不和睦,又坐过牢,一直以来都被周围人看不起,他想要的只是看起来合情合理合法的收入,一荣俱荣,他有出息了,连亲戚也沾光了,走路上打招呼的人都多了些。 娱乐城的经营与管理方式,孟飞是一窍不通,但这没有关系,他现在其实只是一个只拿工资不管事的娱乐城总经理。但孟飞很快就发现这个总经理并不好当,因为娱乐城每天夜里几乎都有打着擦边球的艳舞表演,还有娱乐城里有那么多的小姐,他根本不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也从事色情服务呢?他不知道如果娱乐城出了什么事,他这个总经理会有责任么?为这他还去咨询了一位律师朋友,律师朋友说应该没事,就如小姐在酒店卖淫也不关酒店什么大事,只要不是酒店组织的就可以。孟飞这才放心,想郝局长也用不着开非法娱乐城赚钱,可没多久,郝局长有一个新的想法,把娱乐城做成多元服务的休闲城,休闲城包括酒店,酒吧,咖啡屋,桑拿,保龄球馆-孟飞又成了休闲城的副总,这是孟飞自己要求的,他想想还是副总好,不用管事又不用承担责任,享受待遇又理所当然。但是他心里有些不安,郝局长从来没有找他专门谈他手上证据的事。 休闲城有很多的服务小姐,部门经理,领班……头衔多的相当于一个小机关的行政部门。也就是在一次不大不小的会议上孟飞遇到了一个女人,身在休闲城这样的风月场所,事实上孟飞每天都遇到不同的女人,郝局长也很人性化地为孟飞介绍了不少美女,孟飞一一拒绝了,直到他遇到了"失落真心"。 时间像雾朦胧了故事的本身,心底那丝情素如初升的阳光,刹那间捅开了迷雾,在见到她的瞬间,她在他眼前开始明朗起来。 "失落真心。"孟飞还是习惯叫她的网名。 "你是……你是迷失小子。"这世界真是太小,失去联系六年的朋友还能再次相遇,这世界又太大了,六年来他们一直都在同一个城市,要到六年后的一天才能相遇。 3 失落真心是孟飞六年前一个网友,那时候的孟飞常常在一个固定的网吧上网,就如他常常喜欢抽同一个牌子的香烟,来那网吧上网的人基本上他都认识。有一天,网吧来了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一头金黄飘逸的长发,遮盖着半边脸,白得没有血色的皮肤,身上飘溢和毒药一样的香水味,她的神情就像她的黑色披风一样神秘,冷艳,寂寞! 和这样的女人聊天一定够味,孟飞想入非非着,他偷偷地看到了她的QQ号码,她有个带着凄美的网名,叫失落真心!看着这个名字有点沧桑,似乎经历了很多事,哦!她可能是个没有体温的女人,麻木颓废着,她的真心又曾经给了谁,他的想象力开始不安分了。 看样子她显得很成熟,她有出众的外表却总是独来独往,看着她的名字,孟飞竟忍不住地去猜她的故事。 他们在不咸不淡地聊着老得掉牙的爱情,缘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和她是在同一个网吧,她把他当成谈得来的网友,他心中有一种偷了东西而没有被发现的窃喜。 有一次孟飞上通宵,她也半夜跑来上网,看她样子,显然是喝过很多酒,她显得很激动,她用腾讯QQ里的二人世界功能向他倾诉了她的故事:她在16岁那年就爱上了青梅竹马的邻居。男孩大学毕业分配到南方工作,她一直盼着与他结婚,男孩叫她等他两年,两年过后他回来了也结婚了,但是新娘不是她,她不能接受这事实,在自己的手上划了13刀,后来经家里人送进医院才没事。 而就在这时,她爸妈却常常为了钱吵架,她极其压抑着,终于有一天她逃离了这个家,她说的泪水涟涟,而孟飞却丝毫没有被她那故事感动,也许是常常看到不幸的事在他身边发生,把他变得冷漠麻木了,连那最后一点善良的本性也磨灭了。 她倾诉完似乎心情也好多了,还拿他的QQ头像开了一会儿玩笑,她说他的头像很性感,不知道现实中的他,是不是也如头像一样性感,她发消息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调皮的笑。 孟飞望了望就坐在隔壁的她,然后对着深蓝色的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消息过来,言语中透着强烈的不满,她说,我给你聊天,每一次都是我比你打更多的字。孟飞说他打字慢,还有女孩子总是比男人话多的。她说,在现实中她很少说话,她把大多话都留到网络上来说,只要离开网络就冷冰冰的,是个典型的"冷美人"。 孟飞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对着自己的影子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见他久久不说话只好与他说再见。 她起身,从孟飞身边经过,孟飞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幽幽的清香。 她掏钱买单的时候掉了10元钱,孟飞叫住了她说,小姐你的钱掉了。她捡起钱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带感激地望了孟飞一眼,望着她的背影,孟飞暗暗地想,原来她和网络上说的一样,总是冷冰冰地回应周边的事物,但是刚才,他分明在她清澈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感激。 4 他们时常聊天,她说与他聊天有一种不谋而合的默契,孟飞一笑置之,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点破这美好的虚拟关系。 有段时间,因为忙,孟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网,打开QQ,就看到她给他留下的10多条留言,刚开始还是些客套的问候,随之到了越来越后,语言也越来越热烈,有一条留言让他感动,她说:就快入秋了,天上下着雨,天气有点冷,我想你了!看了这句简单平实的句子,孟飞心里涌现出一丝丝的暖意,他在QQ里给她留了他的手机号码。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她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怎么也无法和她冷冰冰的外表联系在一起。 她说:我每天都上网,就等着你给我回信息。 她说:我可能爱上你了,你爱我吗? 她说:我们见面好吗?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我都爱你,你不要不喜欢我好吗? 她说:…… 孟飞说,在网络上我们都很真诚,就让我们保持网络上那份真诚的感觉吧,在现实中我只是个坏孩子,上帝不喜欢坏孩子,同样你也不会喜欢坏孩子。 没等她开口,他就挂了电话,孟飞实在没有勇气把网络上美好的"真实"带到现实中残酷的"真实"中来。 孟飞原以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谁的,但是一次偶然中,他和她靠得很近。 那天,孟飞去洗头,他们在路过一个叫女儿红的发廊里,孟飞看到了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穿着低胸性感的衣服,向一个秃头老板讨好陪笑着,那涂着口红翕动的嘴唇,突然像个血湓大口将他的心咬的支离破碎-昔日高贵,纯洁的形象在他眼里荡然无存,他发誓再也不理她。 一天深夜,孟飞又见她来上网,她一上来就向孟飞发消息,孟飞脑海想的竟是她对客人淫荡的笑,他有一种报复她的欲望,其实她没得罪他,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对她说,就当我们的认识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能容忍他最好的网友每天陪着各种各样的男人睡。他还自以为幽默地说她真懂享受既物质享受又精神享受。他已经无法想象她当时的表情但是他知道他深深伤害了她。 过了很久她敲出了这样的一排字: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你站起来就可以看到我了,我就在你对面"孟飞和她说白了,他忘不了她猛然见到他时的表情:惊讶、希翼、恐慌甚至还有仇恨,那种种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使她脸上出现了生动的红晕,但是只有一刹那,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什么也没说,飞快下了网。 她再也没有来上网了,看着以往和她的聊天记录,孟飞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无情,他飞快向发廊跑去,她见了他,很轻松地向他笑了笑,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所有的不愉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外面又有几个建筑"小包头"用色眯眯的眼光看着她,后来竟问店老板要多少钱之类的话,好像是说要三百元吧!孟飞没听清楚他们在叽咕些什么,他拿出了他的全部财产300多元,拉着她跑了出去。 他骑着自行车,她坐在他后座,车子越骑越快,望着两边渐渐移动的宽广的黄土山,戈壁滩,心情也越来越快乐,雨越下越大,他们躲进了路旁的一山洞里,洞壁上到处刻着"到此一游"还有两个名字并排刻在一起的,让人不禁去想,去猜着他们或她们的故事。失落真心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们的名字刻在一起,那专注的样子,至今仍让孟飞心动。 那天,她没有回发廊,孟飞把她带到了一家酒店,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基本上都是她在说他在听,她说她相信爱情,但唯有爱情的爱情是不完整的,那只会走进爱情的死胡同。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爱情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所以当她失去爱情的时候,她的世界就被彻底摧毁。 她一撅不振,父母的争吵无疑是对她雪上加霜,她离家出走,为了生存,在一家娱乐场供职,阴险的老板答应她只陪客人聊天喝酒就可以了,但她还是被瞄准她的"主顾"下了迷药,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她哭她闹还直言不诽地说要告他,老板推给她一笔钱说别不识抬举。传统的观念使她把贞操看得很重,破罐子破摔地就沦落了风尘。 她说完了她的故事就去洗澡,洗好澡后脱了衣服上床。他洗完澡出来她已经躺在床上了,从她裸露的肩膀来看,他知道她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衣裤了,他爬上床www奇q i sh u 9 9书com网,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看当日的新闻,她没有勾引他,连一点主动示爱的意思都没有,她的冷淡影响了他的情绪,他也只看电视而不看她,房间里的一切都好像凝固了,只有电视机在说着话,其他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他甚至连她呼吸的气息都没感觉到。 他看着电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在后半夜醒来的时候,灯还在开着,电视上已经是雪白的雪花,沙沙地响着,他转过身去看她,她睁大空洞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见他看她眼泪就从眼角溢了出来,他俯下脸去吻她的眼睛,泪水越吻越多,吻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回应他了,那一天是他记忆深刻的一天,有一个女子始终含着泪与他做爱。一切都是静静的,静静的开始,静静的结束,没有呻吟,只有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 可是没过几天她就消失在他周围的世界里。 她的离开走得匆忙,没有告别,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对于她的不辞而别。他虽有怪意,但是仍然感到欣慰,毕竟她有新的开始! 可是没几天。麻烦开始接踵而来,先是发廊老板找到他,问关于她的消息,对于他的藐视与不理睬,发廊老板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果然没几天,他就被一些不认识的人无故殴打,最后是苹果帮他搞定了这起麻烦。苹果真名叫刘平,同村的伙伴都叫他苹果,苹果是孟飞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们曾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偷李大伯家种的橘子,一起偷看村里寡妇王二娘洗澡,工资发了合在一起用,总之一句话,他们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 苹果那时候在社会上已经混得很不错了,那小发廊的老板知道他是苹果的铁哥们后,见到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 5 接下来的故事既简单又顺理成章,他们不断地联系,约会,然后就住在了一起。 六年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你能保证六年前的你还是原来的你,你能保证六年前的她还是原来的她吗,或者只不过是你从来就没有看清过她而已。 孟飞与"失落真心"同居的一个月里每天都过得很有规律,一样的工作一样的生活,日子一天抄袭着一天。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失落真心"又如六年前一样如空气蒸发一样突然消失了,没有告别。 "失落真心"消失后不到一个星期,郝局长就让孟飞跟他去趟财务室,到了财务室郝局长有些调侃地说:"孟飞先生,恭喜你光荣地提前退休了,这是你这两个月的薪水,我多给了你五万元不知道你还满意不?" 郝局长说着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递到了孟飞的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飞还没反应过来。 郝局长又从身上拿出一本林浩亲笔记录他与郝局长非法交易的本子与几张发票说:"谢谢你替我保管了这几年,要是落到别人手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孟飞话说到一半马上明白了,他想到了失踪的"失落真心","谢谢郝局长可以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郝局长"嘿嘿"笑了两声后有些自嘲地说:"不客气,不客气,不义之财,多做慈善嘛……" 第十八章 被记忆划过的忧伤 1 没有工作没有女人的孟飞时间徒然地多了许多,他又打了苏蓝的电话,发现苏蓝的电话还是关机。 孟飞想来想去,也只好去苏蓝的爸爸妈妈家看看,当不成男女朋友也可以当朋友嘛?苏蓝的姐姐是他的老师,他以前常去那补课,现在去如去自己姥姥家,轻车熟路。 孟飞又回到了读中学的那个小镇,房子还是那些房子,人似乎还是记忆中那些人,一样有的来去匆匆,有的悠然自得,那个包子铺的老阿姨,也仿佛和几年前一样,没有老也没有变年轻。他还特意去了他当年读中学的城村第一中学,想起自己当年追苏蓝时的情景。 孟飞经常绕道而行装作与苏蓝不期而遇的样子,他总能找上几句话和她聊聊,不过都是些不冷不热的话题。爱情拒绝沉默,孟飞决定不再沉默,有一次孟飞单刀直入地对苏蓝说他爱她,非常非常爱,苏蓝以为他疯了,说,你别开玩笑,别用玩笑来亵渎爱情。可是当有一天,孟飞捧着一大束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候,她就相信了,孟飞记得那天的天很蓝,阳光也有一股青草般的芬芳。 "你这是干什么呀?"苏蓝还是被孟飞吓了一跳。 "追你呀!"孟飞扬了扬手里的花。 "你俗不俗啊,本小姐不吃这一套。"苏蓝转头就走。 "那你吃哪一套。"孟飞紧紧追随。苏蓝把孟飞带到了江边,指着混浊不见底的江面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孟飞回答得斩钉截铁。 "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可不,要是孟飞淹死了,谁来爱你。"孟飞一脸的认真。 "你从这里跳下去又不一定会死。"苏蓝好像有些失望了。 "不死也成落汤鸡。"孟飞学着电影里常用的姿势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那么就算了,你别跟着我了。"苏蓝又继续往前走。 "如果我从这跳下去你就爱我吗?" "那可不一定,爱情不是做买卖,不可以谈条件的。" "那好……"孟飞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水淹没了孟飞的头顶,苏蓝尖叫道:"救命呀!救命啊!"孟飞浮出水面,甩了甩头上的水说:"别叫,我会游泳。"她伸出手拉孟飞上来。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都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苏蓝傻呵呵地笑着说,还真有这么傻的人,并脱下外套为他拭干头发。孟飞用脚噌了噌散落的玫瑰:"这个不要了!" "要。"她霸道地叫道:"哪有女孩不爱花的。" 苏蓝接受了花也接受了他…… 2 孟飞和苏蓝恋爱的时,苹果和小丽也正打得火热,那时候的小丽俨然是他们学校的时尚带言人,她染发,带耳环,纹身、穿漂亮时尚的衣服,喜欢坏男人,苹果当时已经算够坏了,加上他们小时候就认识,所以成了小丽的男朋友,但是这个坏男人把所有的好都用在了小丽的身上。 苹果是孟飞的好朋友当然也认识了苏蓝,于是他们四个人常常在一起玩,一起逃课,一起晚自息后翻墙出去看录象午夜场,一起感受着录象的恐怖、色情、暴力以及交缠着爱恨情仇的生死恋歌,一起感叹着日子无聊,但却在无聊中讨论有趣的事情,他们的话题很广,天马行空,无所顾及。有时候会谈论一起杀人案,有时候谈论市井流言,有时候却为一位三级女星的胸围尺寸争得你死我活…… 受录像的影响,孟飞早就想把苏蓝弄上床了,只是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直到有一天苹果和小丽约孟飞苏蓝去登山,孟飞仿佛又看到了机会。 在登山的途中,小丽突然不走了,苹果问小丽怎么了,小丽说鞋带松了,苹果立马俯下身去帮她把鞋带系好,小丽脸上浮出公主般的微笑。再走一段路后苏蓝也不走了,孟飞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的鞋带也松了,孟飞说,你鞋带松了你自己不会系呀,你又不是没有手。苏蓝赌气,真的不走了,苹果和小丽幸灾乐祸地笑着继续往前走,当他们都走远后,苏蓝略带委屈地说,刚才都是苹果帮小丽系的,孟飞说他那是献殷勤。苏蓝说,那你就不能对我献献殷勤啊,孟飞说可以,不过就一次好吗?苏蓝点了点头说好,孟飞这才俯下身去帮她把她鞋带系上,苏蓝如骄傲的孔雀满足地笑了。 当孟飞们赶上他们时,苹果偷偷地问孟飞,你也帮苏蓝系鞋带了吗?孟飞说,靠,谁像你一样没出息。在很多年后的以后苹果仍记得这件事,他对孟飞说:或许这就是你与我的不同,所以小丽才会离我远去。 那年孟飞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一所重点大学,而苹果却辍学不读了。他辍学不是因为家里交不起学费,而是小丽刺激了她,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一点也不过分,因为苹果的外婆和小丽家是同一条胡同的,都是街坊邻居,他们小时候就在一起玩了,但是这个与苹果青梅竹马的女人,在苹果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里,一个星期内就被人家"搞定"了。而搞定小丽这个人是他的好兄弟刘芒,从此兄弟反目成仇,多次发生火拼,命丧一线,直到小丽的哥哥林浩,也是他们的大哥林浩出面,让他们看在他的面子上别在自相残杀了,让小丽自己选择,小丽选了刘芒,于是后来苹果到死也没再和小丽说过一句话。 这里说"搞定"的意思是让小丽从女孩变为女人。苹果其实也有很多次可以让小丽变为女人的机会的,但是最终却没有让小丽变成,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他很天真地想把这一天留在结婚那天。女孩子变心就如老天爷变脸,不管苹果怎么极力挽回,小丽都心如磐石,用小丽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苹果懊悔不已,他恨死自己当初没狠下心让小丽变为"他的人"。他细细琢磨了一翻,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坏。"从那一天起他就暗暗发誓,从明天起彻彻底底地做个"坏人。"把可以弄上床的女人都弄上床,因为女人都一样,和谁上床就和谁亲。 第二年苏蓝也如愿以偿地考到了孟飞就读的那所大学。 苹果以身训导孟飞,要孟飞抓住机会快把他喜欢的人变为"我的人。"不然十有八九最后都要遭受被抛弃的命运。前辈的话不敢不听啊,孟飞在和苏蓝约会的时候经常都有意无意往这一方面引。而苏蓝却像先知先觉一样,轻而易举就粉碎了孟飞构思以久的阴谋,到最后孟飞甚至还想在她的饮料里放催眠药,当她昏迷后就把她放在床上任他开垦,或者让她喝下他事先准备好的春药,然后主动勾引孟飞。后来孟飞发现自己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孟飞渴望突然有一天苏蓝可以像三级片里的性感女人那样主动勾引孟飞犯错。这就像饿汉渴望有一天天上可以掉馅饼-永远也没有出现过。直到苏蓝成为别人的女人…… 现在的学校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处洋溢着愉快和谐的气氛,不像当初几乎每天地看到有人在打架,也说不上为什么打架,就是学校里有好多帮派,帮派间有许许多多的恩怨,看不顺眼就打,看到自己这边人多对方那边人少就打……那时候的学校就俨然是个小江湖。 从学校出来,走了不一会儿就见到了一条小河,苏蓝家坐落在河的那一边,当年搭渡的汉子已经不知去向,如今这也不需要搭渡了,一条可以两辆大卡车同时通过的桥面直通对岸。从桥上看,依稀可以看到她家的房子轮廓,那是如欧式别墅样的房子,尖顶红色琉璃瓦,半隐半现于大树的后方…… 3 苏蓝和洛非分手,心里堵得慌,她需要一个人去个陌生的地方好好静静,来舒缓那伤痛的心灵。 收拾好简单的行囊,踏上西去的汽车,听说那有草原,那离天堂最近。 车子没日没夜在疾驰狂奔,窗外是远去的山丘与模糊的房子。在途中一个碎石狼藉蒿草丛生的地方,她下了车,风卷起了一些风沙,迷蒙了她的眼,蒿草在风中颤抖着,它们试着坚强地挺着头颅,但仍逃不过被拦腰折断的命运。 路上依稀有过往的旅游行人,有相依相偎的情侣,有相扶相携的挚友,但这一切再也不能成为她落泪的理由,在这孤清的荒漠里,她是孤独的落魄人。 在一个纯旅游小镇她停了下来,租了安静的小屋,那天刚好下着雨,她呆呆地望着窗台的菊花,雨水拍打在颓靡的花瓣上,花瓣在雨中颤抖着,然后打着旋轻微着地,无声无息,奇#書*網收集整理她真希望能雨下不断,至少能让她感觉到有个同病相怜的朋友做伴。在小镇上住了几天她辗转到草原上,去感受那天的蓝,风的清,视野的空旷,每天可以很单纯地和小孩一起放风筝。渐渐的所有不愉快的事都离她远去了。 她和孟飞谁也没有预约,她也没有告诉家人她今天会到家,但是回家路过桥头的时候,她却看到了孟飞。他坐在桥头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她就在离他不到五步的距离他也没有发现,她没有叫她,他在看风景她在看他,她仿佛又看到中学时代那个有些狂野又不失忧郁的少年,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少年…… 孟飞过了很久才发现苏蓝就在眼前,突然有一种做白日梦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到这的-你提着个这么大的包是从哪回来的?" "在想什么呢?"苏蓝答非所问地说。 "在想你……"见苏蓝在微笑,他又拉过苏蓝,指着不远处那块大石头说,"我们以前就常常坐在那块大石头上,说着许多许多的话……" "……是啊,有时候我们还撑着竹排在河里漂呢,我害怕,要把一个救生圈套在身上才敢坐上竹排……" 他们有着许多共同的往事,不用刻意回忆,那些记忆在脑海里一幕幕地呈现,他们能记得大多是些快乐的事……说到最后他们都悲哀地发现,他们走过许许多多的弯路,孟飞觉得他们本就该在一起的,多年前深情的对话犹如还在耳边,孟飞说:我怕时间不够,你已不爱,因为你的身边总有许许多多的诱惑。苏蓝说:如果我们爱不到最后,一定是我们彼此都不够坚强,我会一直等你,等着你来娶我,哪怕是跟着你受苦,微笑中也有眼泪的祝福。 孟飞这才发现并不是两个人有多相爱,多坚强就可以在一起,它可能有很多很多的因素,如果非要解释只有两个字-宿命。上帝总爱和人类开些残酷的玩笑,令你猝不及防,无处可逃,如果不是那次鬼车事件,或许他们已经结婚了;可是或许的东西谁也说不准,或许没有那次鬼车事件,孟飞因为急着求财就跟着苹果贩毒去了,现在在牢里呢;也或许他给人生做了一个勘称很完美的规划,准备去银行取第一笔积蓄多年的钱进行第一次小投资,结果在取到钱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了-你或许认为这是瞎扯,可如果你在夜深人静,闭上眼睛仔细想一想发生在你或者你身边人"瞎扯"的事还算少吗?生命中一个毫无起眼的不经意都可能改变你的人生,也有可能把你带入一场场变故甚至致命的死亡,它可以是一个微笑,一句话,一步路,一条短信…… 第十九章 食人蚁 1 旧情往事成了苏蓝与孟飞再次拥抱的借口,其实苏蓝也觉得累了,在靠在孟飞胸口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身边有一个人,抱着她,再也没有任何痛苦,也不会觉得孤独,她的心是踏踏实实的,她的脸是安安逸逸的。孟飞也好,洛非也罢,其实都无所谓,只要,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她感到平静,就像个溺水的人,厉尽千辛万苦,终于攀到一块浮木,哪怕这块浮木快要腐蚀,快要沉入大海。 苏蓝和孟飞住在一起,孟飞的屋子也不再乱七八糟了,就连窗户上的玻璃也变明亮洁净了,看来真是有女人的家才叫家。 两人分分合合诸多磨难,又重新聚在了一起,这一次苏蓝想到了结婚。苏蓝觉得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好最传统的承诺就是和她结婚,关心与呵护她一辈子,白头偕老-每当她看到在雨中共用一把伞相互搀扶,踽踽前行的一对老人就特别的感动,她想他们一定风雨同舟相濡以沫了好多好多年! 所谓的穷女婿总是要见丈母娘的,苏蓝要孟飞去见她的爸妈。孟飞心里怯怯不安,因为他听苏蓝说过,她妈妈希望她找个比较有经济基础的男人。 孟飞对苏蓝说:"我担心你爸爸妈妈不能接受我这个穷女婿。"苏蓝说:"这好办,我都已经跟我爸爸妈妈说过了,就说你出资给我开这时装店其实是你出资开的,我们再去买部轿车,我妈对车的牌子没有什么感觉,她就觉得能开轿车的人不简单。"孟飞说:"这不太好吧。"苏蓝挑了挑眉眼装着愠怒的样子说:"你到底还想不想要我了!" 孟飞说:"你再等等吧,我还有最后一个希望。"苏蓝问孟飞什么希望? "盗墓,你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孟飞斩钉截铁地说。 事实上孟飞一直没有放弃对古越王墓的寻找,按照大伯的笔记记录以及他这么多年的追索探究,他仍然觉得只有婉香楼是最符合书中所提的隐秘地点。 "婉香楼"原是属于林浩名下的康得来房地产开发公司,但由于林浩涉及贩卖毒品等重多非法活动,这婉香楼已被国家收回,目前仍是属于江城番红村的村有财产,但是因为常年"闹鬼"已经闲置多时。 这天,趁着没人,孟飞又偷偷溜进了碗香楼,这的每一处他基本都细心地找过了,除了婉香楼后院里的那口水井。古越王墓的入口会不会是在水井里呢?这水井据《江城县志》记载也有千年的历史,井深六十八米,常年不见水枯。如果他要把水井抽干而不被人发现是完全不可能的。孟飞想何不把它租下来,那么在里面做什么事都是合情合理的事。他突然为自己这个想法激动起来。 很快孟飞就从番红村那里租到了婉香楼,他先把婉香楼大小门的锁都换了,电路也进行彻底的整修,按上新电表。婉香楼的电路主线是和婉香公寓的电路主线连在一起的,当初因为婉香楼里频频发生短路事件,婉香公寓的房东就把婉香楼的电路主线给剪断了。 因为接上电路要把"婉香苑"的整个总电闸给拉下,他必须给房东事先打个招呼。 "你好,请问什么事?" 孟飞说:"我是修电路的,要关总电路一下,给您打个招呼。"房东非常礼貌地说:"没事的,你请便。"说完她马上又把门关上了。 修好电路后,孟飞去买个抽水机,准备把婉香楼的那口水井抽干。 买来安好抽水机后,孟飞按下抽水机的小电闸开关,准备第二天再来看,因为他料定一个晚上的时间是抽不完井里的水。 2 第二天,他把苏蓝也带来了,因为今天他得下六十八米的水井,一个人太危险了,万一在井底发生什么意外连叫救命的人都没有。 到了中午,眼看就要抽到井底的时候,孟飞和苏蓝隐隐发现井底好像趴了一个人,孟飞用一条长绳子一端栓在婉香楼的大柱子上,顺着绳子慢慢溜到井底,边溜边细心查看井边的砖头,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暗门,整整溜了两个小时才溜到井底。到了井底,孟飞总算看清楚了,井底趴着的真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孟飞顺着绳子又慢慢地爬了上来,报了案。 警察很快就来了,把尸体打捞了起来,尸体看起来还很新鲜,这应该是这阴冷井水的保鲜作用,当孟飞看到尸体的脸时顿时呆了,那是他失踪的网友"失落真心",她的肚子被人剖开,填进了两个铅球与几块石头,然后再用铁丝缝上。 苏蓝在,孟飞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能当作不认识,不过心里突然还是有点难过与悲凉却没有表现出了。 警察把"失落真心"的尸体带走后,孟飞仍不死心又下了一次井,查看井边的砖头有什么松动,或者有哪块是墓的暗门开关,可是令他遗憾的是,这井除了比平常的井冷点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又重新在院子每一个角落里,每一块砖,敲敲打打地搜寻,他把湘妃竹也挖了起来,仍然没有发现入口。他又爬上楼顶对着《易通风水学》重新看了看婉香楼的风水,这时候他看到那棵大榕树上好像有个小小的洞,他找来梯子爬上树,发现这树其实是棵空心树,但是树口很小,根本就容不下一个人。他用柴刀把树口砍大了,往下丢了一块小石头,侧着耳朵听着石头翻滚的声音,翻了几分钟才仿佛听到石头撞击石头的声音,他顿时兴奋了起来,他知道他一直寻找的古越王之墓就在这里了。他用绳子绑着树枝桠,拿着手电筒慢慢溜了进去,他很快就到了洞口,那里有一个往下的石梯,他用手电筒往四处照了照,原来是个巨大的空间,可是大大的空间仿佛什么宝贝都没有,他想还有底下一层吧,听说古越王坟墓有三层的,如果宝藏是在最下一层,那要拿到得花一点力气了,在下面找了一两个小时仍然没有任何契机于是又爬了出来。 从树上下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小门有敲门声,孟飞去打开门,见是刘健。刘健是刘平的弟弟,刘键进来直截了当地说:"找到了吗?" "找到什么了?" "古越王的坟墓,你来这不就是来找古越王坟墓的吗?" "找到了,就在这地底下。"孟飞想是瞒不住他的,以前他就和他们哥俩说过,他一直在找古越王的坟墓,找到分他们一份:"入口就在这个树洞里,明天我们一起来找吧。" 孟飞告诉刘健还有个原因是因为愧疚,他想如果不是自己把刘平送上了绝路,他们三个比亲兄弟还亲,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宁愿自己多做十年牢也不愿意走这条路,可是生活没有如果,很多决定只是在一念之间做出的。 "好的,谢谢。"刘键说话的口气也淡淡的。 3 经过两人多日分析与探索,他们终于探破了第二层的入口。 到了第二层,里面好像并不单是坟墓,而有非常多的房间,仿佛是迷宫,一个房间两个门,门连着门,只有一个出口,幸亏他们每进一个地方就做上个记号,不然非迷路不可。 终于在两人七天七夜的努力下,终于到了第三层,第三层没有房间,和第一层一样是一个大空间,大空间里面四周是残白的白骨,在白骨堆中间有一辆石马车,马车上有古越王的祭坛,祭坛上坐着一具干尸,干尸的面相看起来凶恶狰狞,全身蜡黄,只有牙齿是白的,两眼空洞洞的,透过眼孔可以看到头的内部,里面是空的,像被掏空的标本。  看着他孟飞想:难道这就是变眼鬼的原身? 他们在墓穴东南角的一个石井里发现了闪闪发光的宝藏,石井大概有两米五深,四壁光滑,孟飞说:"我下去把那些宝藏取上来。" 刘健说:"小心点,先看看有没有毒,试试到底有没有机关,暗器。" 孟飞说:"你看附近白骨白得耀眼,不会有毒的,何况我还有手套呢。"他又拣了几根白骨往下丢,丢了几根,白骨丢下去没有任何反应,孟飞笑了说:"我还从来没听盗墓的前辈说过在墓葬里面遭遇机关暗器,只在电影里看到有……" 刘健说:"小心点好啊。" 孟飞说:"不过这井有点深,四处石头光滑,一个人掉进去根本就爬不出来,你去把那条绳子拿来,绑在大石头上我拉着绳子下去。" 孟飞拉着绳子下去后捧着一大堆珠宝说:"我们总算发财了。" 孟飞把珠宝用衣服包着绑在绳子上,让刘健吊上去。 珠宝全部吊完后,孟飞说:"好了,这些宝贝够我们用一辈子了。" 刘键突然狰狞地笑了起来说:"孟飞,你就在下面过年吧。" 孟飞脸色都变了,但还是压着脾气说:"大家都是好兄弟,为什么要这样。" 刘健说:"说得好,大家都是好兄弟,大家都是好兄弟,你为什么要把我哥送进刑场,我哥难道对你不好吗?" 孟飞说:"我是对不起你哥,可以把珠宝分成三份,我只要一份,你哥那份给你。"刘健说:"你还有资格要宝藏吗?你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再说吧。" 孟飞说:"难道你还要杀了我不成!"可以看出孟飞已经动怒了。 刘健说:"你说呢,我不杀了你,让你出来我还能安全吗?" 孟飞还是压着怒火心平气和地说:"你不会吧?大家从小到大是朋友,你非要我死。我死了你怎么和苏蓝交代,我和你一起下来的,只有你一个人上去,说得通吗?"刘健突然很神秘地说:"我会连她一起杀了。"说着他拿出盗墓用的锋利钢筋就要往孟飞的头上插去。 "呯"的一声,鲜血顿时从刘健的胸口涌了出来,他倒进了石井里,像一只发抽搐的山羊一样全身痉挛抽搐,他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孟飞不慌不忙地在他的脑门上又补上一枪,这支枪还是当卧底跟林浩混的时候弄的,原本是准备用枪对付变眼人的,想不到却是用来杀自己的兄弟! 孟飞踩在刘健的尸体上,用力一跳就上去了,跳上去以后,他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细碎声,这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刘健,顿时残不忍睹,一群背部带着一点红的蚂蚁,瞬间爬满了他的身体,在井边他能听到它们啃噬肉体的声音,不到短短的几秒钟,刘健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这时候孟飞发现,蚂蚁从各个方向向他围了过去,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孟飞拿起珠宝飞快地向第二层跑去,跑出洞口,他马上把石门封上,蚂蚁是出不来了,这才放心。 他想不通这是什么蚂蚁,蚂蚁是怎么来的,难道是蚂蚁闻到了血腥味才来的。难道它们是护墓使者? 到了第二层,他突然听到楼上的脚步声,他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望去,他看到了变眼鬼,变眼鬼在四处跑来跑去,渐渐变眼鬼跑远了,他才飞快地跑了出来。 出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苏蓝看他出来问,刘健呢?孟飞说,他死了,回去跟你说。 孟飞想他得先把宝藏藏起来,拿回去也不安全。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宝贝藏在婉香楼的一个地砖下,把手枪藏到另一个地砖下的洞里,那些地砖以前有他为了找入口挖的洞。 藏好后,把门锁好,他和苏蓝出了婉香楼。 第二十章 今夜撞鬼 1 孟飞与苏蓝走路到离婉香楼不远的公交站台,苏蓝看了看表说,回江城的末班车已经过了,我们还是去城村街搭出租吧。 这时,一辆十四路末班车在他们的身边停了下来,售票员问:"二位是去江城吗?" 苏蓝说:"是的。" "上车,上车。" 一上车后,车门就自动关了起来,车上只有一个乘客,他们正要找个位置坐下去,售票员说:"前面太挤了,你们坐后面去吧,后面有位置!" 这话听的他俩冷汗都出来了,他俩相互忘了对方一眼,知道是坐上鬼车了,车里还亮着不同往日的幽幽绿光,如跳跃的鬼火。 在车上,孟飞又偷偷地看了那唯一的乘客,她戴着长筒帽子。 售票员望了他们一眼说:"二位是在什么地方下。"孟飞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说:"就前面个车站下吧。"售票员又问那唯一的乘客说:"你呢?"那乘客说:"我也前面一站下。" 车子走了不到十分钟,售票员说:"到了。" 孟飞看了外面黑黢黢的夜,想这哪是站啊,分明就是野外。售票员的牙齿,在微弱灯光下闪闪发光。 车子停了,他们顿时从车上跑了下来,那个唯一乘客也下了车。 三个人只能在黑暗中往前走。 苏蓝说:"小姐,你是去哪呢?" 那女人笑了,从她的嘴唇淌出血来,"不认识是吧。"她伸手揭开了她右边的脸,她的脸顿时被撕开,顿时血淋淋了,仿佛还能隐约看见白骨…… 孟飞拉着苏蓝就往前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个好心出租车司机把车子停到了他们的身边,二位需要坐车吗? 孟飞认真地看了看司机,不像是鬼,于是上了车说:"到江城。" 到家后,仍然余悸未尽,今天发生太多事了,莫名其妙遇上鬼了。还有他不敢肯定明天警察会不会找上他,因为刘健已经被他杀了,但是他相信警察是找不到证据的,因为刘健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2 夜里,两人都睡不着,在黑暗中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苏蓝说:"你知道今天遇到的女鬼是谁吗?" 孟飞说:"知道,那是我前几年前被我车撞死的那个女人,她找上我了……" "刚才我们下车的地方就是她被撞死的地方!"苏蓝突然有些不安,"你说她还会找到我们吗?" 苏蓝说完,潜意识地往窗户望了去,有个黑影在窗户外一闪就不见了。 "不会来吧?四五年了,要来早来了……" 窗外的窗帘被风吹起来就落不下来了,像被一个隐形人拿着。 屋里的灯都关了,苏蓝想起身去开灯,她手还没有按到开关,突然感觉到有一阵阴风,她心一惊,往回一看,电风扇不知道怎么自动启动了。 苏蓝把灯打开,问孟飞:"你怎么突然把电风扇给打开了,吓我一跳。" "天气热啊。" "唉,现在真是草木皆兵了。" "没有事的,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是我们的内心在做怪,觉得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诡异了。" "啊……救命……"有个响声突然在沉闷的屋子里响起。 电视的画面缓缓打开了。 "哎,孟飞,你咋又打开电视也不打声招呼。" "我没有开电视机,我正准备去拿遥控器开电视,电视却自动开了--难道那个女鬼真的跟我们回来了?" "孟飞,不好了……这屋子有另一个人……不是人……是鬼,她已经跟我们回来了,她现在就在屋子里而我们根本看不到她……" "别自己吓自己,鬼见不得光的,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们睡觉吧,电视开着,别关……"说着孟飞把苏蓝拉进怀里,开始抚摩,接吻,试图用温存赶走恐惧…… 激情过后,孟飞很快就睡去,苏蓝睡不着,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电视上演的是一出韩剧,男女主角在沙滩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谈情说爱。苏蓝听到有一句台词:神在看着你!而电视下字幕却没有显示这句台词。 电视上又出现一对新人在举行婚礼,教堂上,苏蓝在半睡半醒间听电视上的教堂神父说:"金寒星你愿意娶若来夕吗?" "你还记得我吗?" 苏蓝潜意识地睁开眼睛,觉得这对话太不合常理。 电视上那个叫若来夕的女子说:"我愿意。"然后一脸的幸福。 苏蓝的眼皮越来越重了,她仿佛听到一个女人在她耳边说:"你要帮我找到我!你要帮我找到我,帮我找到我……"苏蓝想睁开眼睛却一直睁不开[奇+書网-QISuu.cOm]。渐渐那个女人的声音逐渐消失了,苏蓝也睡了……  3 睡了还不到两小时,孟飞被一阵咳嗽声吵醒,是苏蓝的咳嗽声,孟飞打开日光灯,他看到苏蓝在不断地掐自己的脖子。 孟飞发了两秒钟呆后,冲过去制止了她。 "它在我喉!"苏蓝的眼泪都咳出来了,才从喉咙里咳出两只蚂蚁。蚂蚁在痰里蠕动着,看得孟飞喉咙也痒痒的,仿佛也有蚂蚁在喉咙里爬。 "你看,你看,蚂蚁,到处都是蚂蚁!"苏蓝惊恐地叫着说,手在耳朵鼻孔里乱抠,仿佛蚂蚁已经爬进了她身体里面。 床上、地上有零零散散的几只蚂蚁,孟飞捏死了床上的所有蚂蚁,为了保险,他们又把床搬移出靠墙的位置。因为蚂蚁是通过墙爬到床上来的了。这时苏蓝才想起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动关了? 孟飞终于对苏蓝说起了今天刘健死时的样子,蚂蚁爬进他嘴巴里,眼睛里,血液里,马上就成了一堆白骨。说得苏蓝直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眼睛与鼻子都痒痒的,好像有一只蚂蚁在爬,摸去却什么也没有。 为了放心,他们又在家里找了一遍,也不知道找什么。这时苏蓝在窗户玻璃上发现了一朵血梅花,血梅花底下写着:你要帮我找到我,帮我找到我!!! 一个个字上都爬满了蚂蚁,看得苏蓝汗毛都竖了起来,忙叫孟飞过来看。 孟飞第一感觉就是想,难道墓里的蚂蚁给他不小心带回来了吗?可是一看蚂蚁都是黑的他就放心了,因为墓里的蚂蚁是后背有一点红的。 她留下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苏蓝觉得这血字不吉利,于是打来水用抹布把它抹干净,再打来新的一盆水过一遍,只是短短的一会儿,这时她又看到了蚂蚁爬满了窗台,墙角。 顺着它们排列的路线,孟飞发现,原来蚂蚁是通过厨房墙脚脱落水泥的一个砖块缝隙冒出来的,像油井一样,源源不断地往上冒。 原来问题出在这,孟飞看了看表,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孟飞去楼下工地要了一点湿水泥把洞口糊上,也买了瓶杀虫剂,把屋子里的蚂蚁喷杀干净,心里平静了不少,临睡前又四处检查了下,觉得并无异样才再次回到床上。 还没睡沉,苏蓝凄厉的惊叫顿时回绕在屋里,孟飞弹跳下床,打开日光灯的开关,这时孟飞又看到了墙角边缘,窗台上,桌子低下,密密麻麻的蚂蚁,它们沿着窗户外的墙壁,往上爬,往上爬,渐渐爬到了他们的床上…… 孟飞拿起墙角的灭虫剂喷杀它们,所喷之处,一片倒地,成了一只又一只黑麻麻的尸体。苏蓝把它们扫成一小堆,用纸盒装了起来说,明天把它们埋了,都是生命。苏蓝的话有阴郁的寒意,很快地侵袭在孟飞的心里,而蚂蚁像得到了某种使命一样,还是源源不断地从窗口爬上来…… 越喷杀孟飞心里越恐惧,直到孟飞失去了喷杀的勇气,他把杀虫剂丢在地上,苏蓝拣起杀虫剂,继续喷杀,直到剩最后几只蚂蚁还在窗台上艰难地爬行,杀虫剂也用完了,苏蓝用手捏死了它们…… "也许是天气太闷热了吧,蚂蚁都出来了。"孟飞对苏蓝说,像是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并不是古墓里的蚂蚁,如果是古墓里的蚂蚁我们早就没命了。" 苏蓝说:"可是往日这里从来没有蚂蚁的,为什么今天突然就这么多了呢?往日快要下雨也不会这样啊,而且它们像不怕死的勇士一样源源不断地往上冒,好像受了某种魔力的驱使。" 屋子里的空气有点压抑。苏蓝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孟飞,我好像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这样的香味时有时无,哦,对了,好像是那种烤肉的香味。"经苏蓝这样一说,孟飞也闻到了,他马上就想起今天在古墓里闻到这种气味,这是从干尸身上发出来的,难道这些干尸是被烤熟了再去陪葬的? 他又去浴室拿出昨天晚上换洗的衣服,原来香气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孟飞拿起衣服丢到洗衣机里,盖上盖子,香气渐渐就消散了。 4 玻璃上的血字让孟飞与苏蓝琢磨不透?女鬼是想和他们说什么呢? 苏蓝想起了主办这案件的陈枯朽,问问他当时的案情,派出所该有案底的,可是她想不出如果陈枯朽问她为什么突然关注起这件事,她该怎么回答,弄不好还会露出马脚,孟飞身上还有盗墓、杀死刘健的命案。孟飞也觉得这办法不好,他现在是听到警车响就心里毛毛,看到带警帽的人他常常都避开,所以决定放弃了这个念头。 苏蓝查出了四年前七月七的阳历是八月六号,她想去找四年前八月的《江城日报》与《江城晚报》,应该就可以大概知道那个女鬼生前的一些情况。 找了一整天,总算在一个小机关找到了他们要的报纸,看到那天关于玄山路那起车祸的报道,通过报道他们知道那女的叫李朵朵,在城村开了一家花店,在八月六日去江城返回城村的时候遭遇车祸。 苏蓝在当年八月十号的报纸上又找到了关于八月六号的车祸报道,说车祸而死的李朵朵的尸体在就快要去火葬的前一夜突然不见了,尸体不见原因正是调查中,但是亲人还是为她在白骨山坟岗立了座空坟,用于祭奠,希望她的灵魂可以得到安息。 孟飞看时间还早,天上的太阳挂得高高的,突然冒出了个念头-去白骨山看看。 白骨山离城村大概有十多里路,车子是进不去了,于是孟飞和苏蓝只好走路前往,山谷里照不到太阳,空穴来风,苏蓝觉得冷。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孟飞突然说:"我们忘记买死人要的东西了。" 苏蓝说:"那去买吧,买多点。"她对这些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还是将信将疑的。 买好后,他们又往白骨山方向走,越走越荒凉,渐渐他们看到了一个个坟墓包,苏蓝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孟飞的手,从这细微的举动,孟飞知道苏蓝有点害怕了,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呜呜的风声中,坟墓深处传来不明的叫声,他们听不清是哪种动物的叫声,走近坟墓堆才发现,这声音像是个老女人在哭,又不能确切地知晓是哪个具体方向传来的。 他们找到了李朵朵的坟,那个坟孤零零地立于坟场的一个角落里。孟飞以前听奶奶说过,被人害死的人灵魂不能顺利投胎,所以他们的冤魂只能继续游荡,继续害人,只有找到替身才能顺利投胎。 孟飞拿出火机要给他们上香,而火却打不着,风很大,突然风中不知从哪飘来:"你要帮我找到我……" 孟飞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苏蓝:"你听到了吗?" "我……听……听到了。" 突然苏蓝"啊"地尖叫一声,几乎是同一瞬间孟飞也看到,不远处那个头发遮住整个脸的人正站在那,脸上的血一点一滴往草上滴…… 孟飞拉着苏蓝拼命往城村的方向跑。后面传来一声炸雷,顿时倾盆大雨,伴着雷雨声后面悠悠传来:"你要帮我找到我……" 在路过婉香楼门前那条路时,他们听到后面有人大喝:"恶魔,我看你如何再害人!" 孟飞、苏蓝同时回过头,只见一个道姑手握长剑比划了起来,不一会儿道姑的剑就染上了红色的鲜血,通过微暗的灯光可以看出血从剑尖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道姑从身上掏出了一条黄丝带把剑上的血擦干说:"二位施主,恶鬼已被老太赶走。" 孟飞说:"多些师傅出手相助,不知道那恶鬼还会来纠缠吗?" 道姑道:"一切皆缘,孽缘还需施主亲自去化解。" 孟飞说:"请师傅指教!" 道姑道:"明日子时,请到油岩山道姑庵。" 道姑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孟飞望着道姑的背影问:"子时是几点啊?" "笨蛋,就是深夜十二点。"苏蓝说,"你觉得这师太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飞说:"管她是真的假的,明天晚上去油岩山道姑庵找她约会去。" 从城村回来,仔细想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这才明白那个女鬼说的"帮我找到我"是指帮女鬼找到她的尸骸,只有尸骸得到好好的安葬,灵魂才能得到安息,寻求新的投胎,可是漫漫人海去哪儿找已经失踪了四年的尸骸呢? 5 第二天晚上,孟飞与苏蓝拿着手电筒赶往油岩山道姑庵。在将十二点,他们到了油岩山道姑庵,那里一片荒凉,桌椅上布满厚厚的灰尘,到处是蜘蛛网,即然来了,苏蓝与孟飞就坐在庵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等着昨天那个道姑的到来。 深夜十二点左右,道姑出现在他们面前,肩膀背着个黄色布袋包。 "走!"道姑只说了一个字就下了台阶,孟飞与苏蓝跟在她的后面。 道姑来到婉香楼的大厅前,她在大厅里重新燃起蜡烛,点上香,在香坛上压着一张白纸,道姑又拿出一个小铃铛站在圈内摇了起来,屋外的风也跟着铃铛声大了起来,楼上楼下的房间的门开了又关,发出了吱吱或嘭嘭的响声,院子里的树叶如一片片黑影一阵阵往下飘。 道姑的口里念念有词,苏蓝听不清楚她在念叨着什么,她的动作更是让常人无法理解,一会儿像发羊颠疯一样全身抽搐,一会儿又在圈子里学僵尸跳,渐渐她的脸似乎整个扭曲了,脸色铁青,表情痛苦……接着道姑就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苏蓝与孟飞都慌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孟飞抱起道姑想把她送到医院,当手碰到道姑的手时,顿时觉得一阵寒意涌遍全身,她的手冰冷而僵直。这时道姑一个激灵,如起死回生般跳了起来,用手直挺挺地指向窗外,指向东南方向说:"纠缠你们的鬼魂因你们丢了她的依附之身,需要你们帮她找回来,你们只有十四天的时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蓝和孟飞顿时惊了,道姑与女鬼传递给他们的消息正好相同。 孟飞算了下,十四天后正好是七夕。 苏蓝说:"东南方这么大的范围怎么找啊!" 道姑把香坛下的那张白纸抽出来叠好,用画了符的黄纸包好递给孟飞说:"今夜子时你把这张纸埋在那女鬼出事的那个地方,埋好后你必须念上一段咒语,咒语你记一下-你跟着我念,这是奇门九字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苏蓝与孟飞跟着道姑念了几遍才记住。道姑顿了顿又说:"念完咒语你就可以离开了,等到第二天子夜时再把纸条挖出来,上面有你想要的答案,切记当看完纸上内容要把它烧掉,不要让其他人看到纸上内容,也不可透露纸上内容。" 道姑因为做法,身体太虚弱,出了婉香楼等了一会儿,来了一辆人力脚踏黄包车,道姑上了车,消失在夜色中。 道姑走后,苏蓝看看了看表说:"现在离子时还有十五分钟了,我们赶紧把它埋到那地方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6 凭着记忆,他们来到了四年前车祸的现场,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远方城市上空的星星点点,风有一阵没一阵的,阴凉阴凉的,孟飞小心翼翼地拿出用黄纸包的那张纸条,用小刀在树底下挖了一个小洞,然后把纸条埋好,填上土用脚踩好后,孟飞拉着苏蓝就想跑,苏蓝说:"别忘了,还要念九字诀呢。"于是在树下,孟飞闭上眼睛开始念九字咒语。 在念的过程中,风好像突然变大了,树上掉下了无数的树叶,还下起了雨。 匆匆念完后,孟飞就拉着苏蓝往城村的街区跑去。 在路上遇到一辆的士,孟飞招了招手,的士停下,当孟飞与苏蓝就快要去拉车门时,司机突然急踩油门,车子如箭一样飞了出去,孟飞差一点就要摔倒。孟飞骂了句"神经病"继续往前走。路上又来了一辆的士,车子停下,孟飞与苏蓝坐了进去,孟飞说,到江城。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后,孟飞总觉得司机的精神不集中,好几次都快撞到路边去。经过了四十多分钟的颠簸,车子终于到了。孟飞说:"好了,就前面那个路灯停吧。"车子停下,孟飞下车给了司机一百元说:"不用找了。"司机接了钱,车子一个急转弯,往城市的灯火辉煌处驶去。当车子走了有一段距离后司机才摸了摸刚才一直飞快跳动的胸口,因为他是在等把他们拉上车后才在倒镜里发现两个客人全身都是点点滴滴的血迹,他刚才一直在想,他们要么不是人,要么刚刚杀了人…… 孟飞与苏蓝回到家,在孟飞把灯打开的时候,苏蓝突然"啊"地惊叫了一声,然后又把自己嘴捂住,她意识到自己的叫声有可能吵到对面的邻居,孟飞回过头发现全身是血迹的苏蓝,也发现如苏蓝一样全身都是血迹的自己。 "怎么回事?哪里带来的血?" "雨,老槐树下的雨,是血雨……"回想起来,苏蓝与孟飞都明白了,当时因为没有灯,心情极度高涨没有发现,只是以为一般的雨点。 孟飞心情极度恐惧,他不敢怠慢,他们把衣服脱下剪碎,再用火烧了,冲进下水道,去洗了个澡,忙完这一切才敢去睡。 第二天睡来后,他们什么也不想做,甚至都忘了吃饭,他们一直在等着子夜的来临,他们不明白今天纸上会出现什么内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一天仿佛有一世纪那么漫长。 这次,他们决定租一辆车去那棵老槐树下。 子夜还差一个小时就到了,孟飞开着车子一个人去了老槐树下,以最快速度找到了那张纸条,然后飞快上了车,把车灯打开,看纸上的内容,共十二个字:冥婚、偷尸、井棵村、47号、老垌。 孟飞把内容默记在心里,然后就按着道姑的要求,把纸烧了把车开回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孟飞回家后把纸上内容告诉了苏蓝,苏蓝上网在"百度"搜关于冥婚的资料,马上跳出无数关于冥婚的网页。苏蓝大概看了十几条,笼统地知道,冥婚俗称"鬼婚"又称"攀阴亲"、"配骨"、"冥配",因为地区不同而名称不一,但是在民间流传最广的叫法还是"冥婚"。"冥婚"就是旧时代为死亡子女寻求婚姻的婚俗,此婚按一定的婚仪完婚后男女合葬,具有浓厚的迷信色彩,故又称"嫁殇婚"、"娶殇婚"。后世还曾出现过为已亡的未婚男女联姻的"鬼媒人"。冥婚的男女主家有的地方还接成亲家,逢年过节,还有相互往来的习俗。 冥婚流传于周代并被明令禁止,《周礼地官》载:"禁迁葬者与嫁殇者。"但是后来由于统治阶级的提倡,冥婚仍在各朝代盛行,如陈寿所著的《三国志》曹操就曾为其夭折的爱子曹冲举行过"冥婚",女方是资财雄厚的富商之女,可谓门当户对。直到近代,仍在部分地区流传,特别是云南、山西、陕西、黄土高原。 就连最近的《纽约时报》也去做了采访报道:对于许多中国人来说,祖先不仅要得到尊重,而且他们的需求也要给予满足,考虑死后的亲人在阴间要花钱或开车,中国的家庭要为他们焚烧纸钱和纸制轿车,有些地方还要为未婚先死的儿子做更多的事情,为了确保儿子在阴间过得舒坦,一些悲伤的父母到处寻找死去的女人,一旦获得死去的女人,他们就把两人合葬在一起,让他们结为阴间夫妻。 这种令西方人大惑不解的中国农村民俗,被称为"冥婚",学者认为它源于中国人对祖先的崇拜,根据这种崇拜观念,人死后会继续存在,活着的亲人有义务继续满足他们的需要,不然会有严重的后果。中国人的传统观念还认为,不结婚的生活是不完整的,一些父母因为担忧未婚先死的儿子在阴间过得不快乐。 在部分村落如果一个男孩在十二岁或更大的岁数死去,他就有资格取得这样的阴间媳妇,所有接受采访的人都不觉得这种习俗可耻或可怕,他被视为父母对孩子尽责任,反映了对家庭忠诚的传统价值观,政府也曾试图铲除这种迷信并取得大部分的成功,但是部分地区仍持续存在…… 特别是这样的几条新闻引起了苏蓝的注意,就是说因为市面上女尸难求,价格昂贵,出现了专门偷盗女尸的盗尸者,甚至还有人为了谋求利益把街上的一些智障女孩杀了再拿去卖…… 看了这些新闻后他们大概猜到了这十二个字的意思,也就是说当年偷盗女尸的是井棵村47号的老垌。 7 孟飞和苏蓝开着车到了一个叫"井棵"的小自然村,找到村西头的那栋黑房子,黑房子的门半开着,孟飞与苏蓝在门外可以听到很多人聚在一起小赌小闹,孟飞推开门进去说:"请问谁是老垌。" 有个小个子的中年男人说:"什么事?" "你好,你就是老垌吗?"孟飞环顾了四周的人说:"我们去外面谈吧。" 老垌来到外面,孟飞压低声音说:"我们想与你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 "给我们弄回个死尸!" "你在说什么?"老垌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 "你还记得李朵朵吧,你四年前偷了书坊街花店李朵朵的尸体,卖给人当冥婚妻子……你放心,我们不是警察,如果是警察就先把你戴上手铐再问了,我们只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进屋子谈吧。" 老峒脸色有些不好看。 老垌进屋对桌子上还在小赌小闹的人说:"各位兄弟,不好意思,来客人了,我们改天再来玩,对不起了,改天我一定请大家喝酒……" 聚集在一起赌闹的人很快就散去了。老垌给苏蓝与孟飞沏了两杯茶说:"兄弟的生意我没法做,我根本就找不到货源。" "和货源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想要你把当年卖出去的那个女孩的尸首找回来,再把她安葬在她在白骨山的空坟里!"孟飞又从衣袋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放在桌子上说,"这是定金,事成后我们再给你一万元如何?" 老垌疑惑地问:"你们和那女孩什么关系?" "我们和她素不相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被她缠上了,她要我们帮她找到她的尸首-也算是一段鬼缘吧,她是我们前世的结!"孟飞看了看老垌房子的周围到处是符, 还有辟邪镜,于是又说:"想必她的鬼魂也来找过你吧!" 老垌不说话,孟飞又说:"老兄,我们已经给女鬼许诺一定帮她找到她的尸骸的,而且还下了毒咒,你如果不帮我们,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而是我真的不敢接触这东西了,不然我非得进疯人院不可。"老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那女孩和她的冥婚丈夫合埋在哪?不怕兄弟笑话,我早就不敢做这行了,自从做了这样的事一段时间后,我夜里常常做恶梦,而且老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们追得我都快疯了-你看我这屋子,到处都是这样的符,辟邪镜。" 老垌说着边用手指着黑屋子上的几张符。 看到老垌为难的神色孟飞就气打不一处来,但还是强压着怒火说:"你看,要不是你当时做了那样的事,那女鬼就不会缠上我们了,这事你要负主要责任-要不然,我再给你加些钱。" 老垌摇了摇头。 "那你是想进疯人院还是想进监狱呢?"对如此顽固的老垌,孟飞已经失去和他讲情理的耐心。 "你看,我也不是不帮你们,这样吧,你让我考虑一个晚上,我明天答复你。"老垌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厉害之处,他不明白他做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他们怎么会知道。 孟飞说:"好吧,那我们明天再来找你。"临走前孟飞给老垌留了个手机号码,并且没有忘记把放在桌子上的定金又拿了回来,这老垌的黑房子不值几个钱,要是拿着他的钱逃跑了就更得不偿失了。 第二天,孟飞接到了老垌的电话。老垌在电话里说:"我答应你们,不过钱你们能不能给我再加一点,定金先付。"对于孟飞来说这显然算无理要求,但还是答应了他。老垌似乎没有多大和他谈条件的资格,孟飞就连昨天和老垌对话的录音都有。可是孟飞不想为了点小小的理由和老垌把关系弄僵,因为找尸体还得靠他,万一把他逼急了,他逃跑了怎么办?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一个单身汉,无牵无挂没有善心,看似懦弱,玩起命来,手段最残忍的就是这类人,况且他太了解这类人了-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不愿意和他计较。 而且他也断定,以老垌现在的生活条件,就是不用威胁,看在那几万块面上,他也会心动的,但是为了保险,他只好恩威并用。  第二十一章 寻魂 1 孟飞开着一天一夜的车子,轿车才来到了云南与越南交界的边陲小镇--临水镇。 顺着老垌的比划,车子又开了不到一千米,就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前。这么多年了,老垌已经忘了是哪条路,看了看四周连个问路的人也没有,没办法只好把车子退出去,车子刚打好方向就见远处来了个女孩-她很美,脸色有些苍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苏蓝下车对那女孩说:"你好,请问苗家村怎么走?"女孩指着一条路说,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穿过一大片的芦苇林就到了,她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地域口音。 苏蓝说声谢谢,又问女孩:"那你是去哪呢?"女孩笑了说:"我也是去苗家村。" 孟飞下车说:"那你带我们去吧?" 女孩笑了,好像有点防备地说:"你们去苗家村做什么呢?" 孟飞一时愣了,但只是愣了不到短短五秒钟就反应过来说:"我们去拍些照片,你认识她吗?"孟飞看了看旁边的苏蓝说。 女孩也看了看苏蓝说:"有点眼熟,对了,好像那个惊悚恐怖片里的女主角……嗯,叫苏蓝。" "她就是啊,我们来这就是为了给她拍写真的,这边的风景真的很美!"再美的农村在孟飞眼里也感觉不到有多美,因为乡村在他眼里就代表贫穷,每当他踩在坑洼的泥土路上的时候他就莫名地愤怒,他渴望可以像刀子一样插入城市的心脏,做那真正的主人。 女孩说:"是挺美的,那里到处是芦苇林,风一吹,飞絮满天飞。前几天还有一剧组来这拍电影的,而且山的那一边就是越南了,站在山顶能看到越南小镇,要过去办的手续也不麻烦,有空,你们可以在这里好好玩几天。" 苏蓝也接过口说:"我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走吧,我们先上车吧。" 女孩告诉她们,车子再开一段路就进不去了,这条路越走越窄,就到了山路,要翻过一座山才到,大概要两个多小时。 孟飞说:"车子开到哪算哪,开不动就下车走路。" 女孩说:"时间还早,路上可没停车的地方,要不你们先把车子在镇上停车场停好,我在路口等你们。" 孟飞开着车去临水镇的停车场,女孩和苏蓝坐在一起聊天。 老垌在一边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 通过一会儿的聊天,苏蓝得知女孩的名字叫艾米,是个作者,不是本地人,她也是来这里寻找灵感的。 孟飞把车停好,大家继续赶路。孟飞问女孩:"村里能租到地方住吗?"女孩说:"这里的人挺好客的,而且村里也还有很多没有人住的旧房子,因为这里太偏僻了,交通、孩子上学不方便,那里有条件的人都搬出来了。但是仍有几户老人家舍不得祖屋,还有这么多年开荒出来的土地,对于老人来说,这里其实除了交通不好,别的都还好,有肥沃的田地与清澈的溪流,适合耕种与饲养。" 2 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总算到了苗家村。 女孩住了一间土房子,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还贴有几张艺术图画。通过女孩的帮忙,孟飞他们很快也租到了房子。房东是林叔,他不住这里,这是他哥哥的房子,他哥哥一家人搬外面去住了,房子就交给了他照管。 农村的房子比较简陋,每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等简单的家具,其他什么也没有。做饭只能用柴灶。 他们去当地人家里买了米,青菜,还有鱼,看似简单生活就开始了。 苏蓝把艾米留下一起吃饭,于是两个人一起忙做饭一起聊天。孟飞与老垌两个人暗中去看这里地形,想确定那李朵朵与人合葬的坟墓大概是在哪个方位。 饭快做好的时候孟飞与老垌也回来了,吃过饭后聊了一会儿天,奔波了这么久,又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大家都累了,很快去睡了。临睡前孟飞在笔记本上写上"11",[奇q i s h u 9 9 . c o m书]离最后的日子还剩最后十一天了,应该还是个比较轻松的期限。 第二天,孟飞带着苏蓝又去了一趟临水镇,买了一些衣服还有些生活必须品,回到家苏蓝换了套满意的衣服, 孟飞拿着数码相机像模像样地给她拍起了写真,老垌却负有重要的任务,吃了饭后就不知去向。他是去寻找那个女鬼与他人合葬的坟墓了。 村里的风景很美,芦苇群、湖水、野鸟、古树、老藤、独木桥,苏蓝一直拍到中午才回家。回家后老垌也回来了,孟飞问他有没有什么新发现,老垌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当年老垌只是把尸体运到临水镇,给了中间人,拿了钱就完事了,他只是听中间人说尸体是卖给苗家村的一家陈姓男子。 吃过饭,他们在屋子门前的坪上坐了一会儿,聊些事情。这时候苏蓝发现村里人的电表都是安在家门前的,大概避免用户在家里偷电吧。 通过看电表上的名字,苏蓝明白村上陈姓的一共有两户人,两家是挨在一起的。两家的大门紧关着,有一家的大门边的墩子上还坐着一位老人。 苏蓝当作散步来到老人面前,在阿婆对面的墩子上坐了下来。农村人就是热情,苏蓝还没说话阿婆就问:"小姑娘,吃过饭了吗?" "刚吃过了,阿婆您呢?"苏蓝也礼貌地说。 "吃了,你们是来拍电影吗?"小村就这样,来了一个人全村都知道,但是来干什么的却各有各的说法。 "差不多吧,来拍艺术照片呢。这地方真好看。"苏蓝估计阿婆不知道什么叫艺术照片。 和老阿婆拉了一会儿家常,苏蓝开始慢慢切入正题问阿婆:"这两栋房子怎么没人住啊!" 阿婆指着一栋说:"这栋他们家在外面做汽车装潢的生意发了,去年把一家人接出去了;另一栋他们早就搬出去了,说这房子风水不好。他们有一个儿子在煤矿上班,发生崩塌,被活埋了,被救出来已经死了,死前还没讨过媳妇,于是家人为了不让他在地底下继续一个人过就给他寻找一门婚事。女孩也挺年轻漂亮的,喏,就埋在对面的黑谷上呢。" "哦,还有这样的风俗啊,他们是埋在一起吗?" "是啊,还有拜堂成亲后,才可以合葬……"阿婆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说了有关冥婚的风俗与各种仪式程序。 苏蓝对老阿婆进行不断地旁敲侧击,总算知道了那个被活埋死者的名字叫陈落与大概位置。[奇 书 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3 7月时节,黑谷山上的晚期野杨梅都熟了,在山沟中隐约地露出点点梅红,很是诱人。来苗家村的第三天,苏蓝、孟飞还有老垌三个人拿着篮子就往黑谷的方向走去。 早晨山上露珠还没干,山林里满了瘴气。于是,在下午的时候,他们才偷偷地上路。因为这里常年没有人走动,以前的老路已经看不出痕迹,他们只好朝着杨梅树的方向一路艰难地攀行。好不容易走到了杨梅树下,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杨梅,黯黑黯黑的像凝固的血液,因为杨梅树长得高大茂盛,遮住了阳光,站在杨梅树下,阴气逼人,苏蓝感觉背上凉飕飕的,仿佛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瞪着她,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大白天的,别疑神疑鬼的,苏蓝在心里安慰自己。 当然他们主要并不是来采杨梅的,只是想在乱坟岗上找到陈落与李朵朵合葬的坟墓。 在乱坟岗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在坟墓堆里找到了陈落与李朵朵合葬的坟墓,他们安静地待在乱坟岗里,没有什么特别的。 找到后,他们又往来时的路往回走,每一个拐弯的地方,都用刀在树上划上暗记。 他们又回到了杨梅树下,苏蓝和孟飞爬上了杨梅树采摘杨梅。老垌有恐高症,他不敢爬树,于是一个人靠在大树下,靠在那里休息。 在一棵树枝上,苏蓝发现上面缠绕着一团布团,她剥开上面的一层,底下是白色的布,已经酶化,轻轻一拉就一团一团掉下来。她感到疑惑,奇怪,这杨梅树上怎么会有布团呢?不过当时也没多想。 树上的杨梅很多,不一会儿篓子就装满了,天也快黑了,该回去了。在下山的路上,苏蓝想起那个白布团,心里起了个疙瘩,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下,这时她看到那树上吊着一个人,白色的布绫缠在她的脖子上,她表情痛苦,舌头伸得长长的,双腿抽搐痉挛。她心跳到了嗓子口,拍了拍孟飞,让他看后面,孟飞莫名其妙地看着苏蓝,问她:"怎么了?" 苏蓝仿佛是突然醒了过来,眼前并没有上吊的女人,杨梅树还是杨梅树。 4 回来没多久苏蓝就去给艾米送杨梅。 艾米吃了两个说:"这杨梅真甜,你们今天出去买的?" 苏蓝说:"没有,刚刚去山上摘的。" "哪里的山?" "黑谷。" 艾米的胃像翻腾的海一样,突然干呕了起来。 苏蓝拍了拍艾米的背问:"你怎么了?" 艾米缓了缓气,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说:"这杨梅是黑谷摘的?" 苏蓝说:"是的,怎么了?" 艾米喝了口水,才缓缓地对苏蓝说起了有关黑谷故事,这得从苏蓝他们的房东林叔说起。 林叔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他一无所有,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也没有钱,年轻时候也曾经有过爱情,他的爱情是充满了历史和政治因素的。林叔以前是有名望人家的孩子,而他的爱人却是个农家女子,他们勇敢地违抗了父母,暂时舍弃了亲情,他们明白父母终于会有原谅他们的一天,而爱情一旦错过就不再重来。后来他们一家落难被指为是资产阶级,为了不连累他们的家人,于是他们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联系上。他哥哥也曾经托人介绍对象给他认识,可是林叔非常固执,他宁愿孤独地回忆往事也不愿意和人家凑合着过。在喝酒后,村里有人问林叔为什么一直不找个伴,林叔就会用他朴实的语言向他们述说了他隐藏多年的爱情,他只要一说到欣喜处浑浊的眼睛就会有了一丝亮光,讲到悲哀处脸上就会很自然地露出了一丝阴晦。他的记忆不太好,但是对于他的那段彻底投入的爱情仿佛已经深髓入骨无法磨灭。 平常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黑谷的,因为那是乱坟岗,自然会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年有个叫苏贞的文化知青,从黑谷采杨梅不久,神智不清,要死要活的,割脉投井都被林叔救下,后来她仿佛想通了,渐渐不寻死了,也和林叔谈得来,后来干脆住到了林叔家里。不久苏贞的肚子大了起来,大家都在为林叔高兴,乡村们也为他们举办了婚礼。可是不久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苏贞和当初一样又开始精神错乱,神志不清,不久就失踪了。多日后,林叔在黑谷杨梅树下发现她已经上吊死了,吐着长长的舌头,睁大眼睛,很是吓人。以后林叔一直未娶,一直到现在。 苏贞死后不久,有不少乡亲在傍晚田里做事,总能隐约听到一个女人在山谷里哭,哭声凄厉而悲凉。乡亲们都说那是苏贞的哭声,因为她中邪,上吊而死,死得不明不白,死后成为恶鬼在山谷里游荡,无处投胎。后来本村再没人敢独自去黑谷,但是林叔并不怕,在清明节和鬼节的时候,他会带上蜡烛、黄纸去树下祭奠她。 村里只有他一个人敢独自去黑谷,并且安然无事,所以自然而然守护森林树木这工作也落到林叔身上。 近几年来,方圆几十里,远近外村的,年长点的人大多都听过有关黑谷的事,老人都会告戒孩子,黑谷危险,无论如何也别去黑谷。 曾有一家孩子妈妈因为孩子不听话,就吓唬他说,你再不听话把你丢到黑谷里去,让苏贞把你带走,孩子顿时不吵不闹了,乖乖地听家长的话。可是第二天孩子却失踪了,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孩子,那女人懊悔不已,认为那么晦气的话是不能说的,现在应验了,不得已买来香烛纸钱,让林叔去帮她给苏贞烧些纸钱,把孩子要回来。林叔帮她烧过纸钱后,回来就见孩子从家里的衣柜里滚出来,家长问他怎么躲在衣柜里,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黑谷,目光里满是恐惧,家长没有再敢往下问。 不过晚年的林叔有些神经质了,他说他不想活了,想去地下陪苏贞。 说了差不多,艾米突然问:"你知道苏贞埋在哪吗?" "不知道,埋在哪了?" "就在那棵大杨梅树下,所以那的杨梅一直没人敢吃。" 苏蓝的胃也开始难受了…… 5 第四天,天上月光朗朗,无比明亮,他们没有行动。 第五天,白天是阴天,晚上没有月亮,是月黑风高的好天气。 夜里十二点钟,小村的人基本睡了,孟飞与老垌才拿出工具,一把铲子,一把锄头,一把柴刀,两把手电筒,一把只有微弱灯光,一把是充电的强光手电筒。微弱灯光的路上用,强光手电筒在找骨头的时候用。 他们偷偷摸摸地赶往黑谷,快到时,孟飞隐约听到对面的山上传来锣鼓声,一顶白色的轿子从山上缓缓飞过,轿子里有盏灯,人影在里面晃动。 好像有人在呤唱:"天惶惶,地惶惶,大小鬼,站两旁……" 艾米喝了口水,才缓缓地对苏蓝说起了有关黑谷故事,这得从苏蓝他们的房东林叔说起。 林叔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他一无所有,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也没有钱,年轻时候也曾经有过爱情,他的爱情是充满了历史和政治因素的。林叔以前是有名望人家的孩子,而他的爱人却是个农家女子,他们勇敢地违抗了父母,暂时舍弃了亲情,他们明白父母终于会有原谅他们的一天,而爱情一旦错过就不再重来。后来他们一家落难被指为是资产阶级,为了不连累他们的家人,于是他们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联系上。他哥哥也曾经托人介绍对象给他认识,可是林叔非常固执,他宁愿孤独地回忆往事也不愿意和人家凑合着过。在喝酒后,村里有人问林叔为什么一直不找个伴,林叔就会用他朴实的语言向他们述说了他隐藏多年的爱情,他只要一说到欣喜处浑浊的眼睛就会有了一丝亮光,讲到悲哀处脸上就会很自然地露出了一丝阴晦。他的记忆不太好,但是对于他的那段彻底投入的爱情仿佛已经深髓入骨无法磨灭。 平常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黑谷的,因为那是乱坟岗,自然会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年有个叫苏贞的文化知青,从黑谷采杨梅不久,神智不清,要死要活的,割脉投井都被林叔救下,后来她仿佛想通了,渐渐不寻死了,也和林叔谈得来,后来干脆住到了林叔家里。不久苏贞的肚子大了起来,大家都在为林叔高兴,乡村们也为他们举办了婚礼。可是不久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苏贞和当初一样又开始精神错乱,神志不清,不久就失踪了。多日后,林叔在黑谷杨梅树下发现她已经上吊死了,吐着长长的舌头,睁大眼睛,很是吓人。以后林叔一直未娶,一直到现在。 苏贞死后不久,有不少乡亲在傍晚田里做事,总能隐约听到一个女人在山谷里哭,哭声凄厉而悲凉。乡亲们都说那是苏贞的哭声,因为她中邪,上吊而死,死得不明不白,死后成为恶鬼在山谷里游荡,无处投胎。后来本村再没人敢独自去黑谷,但是林叔并不怕,在清明节和鬼节的时候,他会带上蜡烛、黄纸去树下祭奠她。 村里只有他一个人敢独自去黑谷,并且安然无事,所以自然而然守护森林树木这工作也落到林叔身上。 近几年来,方圆几十里,远近外村的,年长点的人大多都听过有关黑谷的事,老人都会告戒孩子,黑谷危险,无论如何也别去黑谷。 曾有一家孩子妈妈因为孩子不听话,就吓唬他说,你再不听话把你丢到黑谷里去,让苏贞把你带走,孩子顿时不吵不闹了,乖乖地听家长的话。可是第二天孩子却失踪了,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孩子,那女人懊悔不已,认为那么晦气的话是不能说的,现在应验了,不得已买来香烛纸钱,让林叔去帮她给苏贞烧些纸钱,把孩子要回来。林叔帮她烧过纸钱后,回来就见孩子从家里的衣柜里滚出来,家长问他怎么躲在衣柜里,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黑谷,目光里满是恐惧,家长没有再敢往下问。 不过晚年的林叔有些神经质了,他说他不想活了,想去地下陪苏贞。 说了差不多,艾米突然问:"你知道苏贞埋在哪吗?" "不知道,埋在哪了?" "就在那棵大杨梅树下,所以那的杨梅一直没人敢吃。" 苏蓝的胃也开始难受了…… 5 第四天,天上月光朗朗,无比明亮,他们没有行动。 第五天,白天是阴天,晚上没有月亮,是月黑风高的好天气。 夜里十二点钟,小村的人基本睡了,孟飞与老垌才拿出工具,一把铲子,一把锄头,一把柴刀,两把手电筒,一把只有微弱灯光,一把是充电的强光手电筒。微弱灯光的路上用,强光手电筒在找骨头的时候用。 他们偷偷摸摸地赶往黑谷,快到时,孟飞隐约听到对面的山上传来锣鼓声,一顶白色的轿子从山上缓缓飞过,轿子里有盏灯,人影在里面晃动。 好像有人在呤唱:"天惶惶,地惶惶,大小鬼,站两旁……" 艾米喝了口水,才缓缓地对苏蓝说起了有关黑谷故事,这得从苏蓝他们的房东林叔说起。 林叔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他一无所有,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也没有钱,年轻时候也曾经有过爱情,他的爱情是充满了历史和政治因素的。林叔以前是有名望人家的孩子,而他的爱人却是个农家女子,他们勇敢地违抗了父母,暂时舍弃了亲情,他们明白父母终于会有原谅他们的一天,而爱情一旦错过就不再重来。后来他们一家落难被指为是资产阶级,为了不连累他们的家人,于是他们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联系上。他哥哥也曾经托人介绍对象给他认识,可是林叔非常固执,他宁愿孤独地回忆往事也不愿意和人家凑合着过。在喝酒后,村里有人问林叔为什么一直不找个伴,林叔就会用他朴实的语言向他们述说了他隐藏多年的爱情,他只要一说到欣喜处浑浊的眼睛就会有了一丝亮光,讲到悲哀处脸上就会很自然地露出了一丝阴晦。他的记忆不太好,但是对于他的那段彻底投入的爱情仿佛已经深髓入骨无法磨灭。 平常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黑谷的,因为那是乱坟岗,自然会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年有个叫苏贞的文化知青,从黑谷采杨梅不久,神智不清,要死要活的,割脉投井都被林叔救下,后来她仿佛想通了,渐渐不寻死了,也和林叔谈得来,后来干脆住到了林叔家里。不久苏贞的肚子大了起来,大家都在为林叔高兴,乡村们也为他们举办了婚礼。可是不久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苏贞和当初一样又开始精神错乱,神志不清,不久就失踪了。多日后,林叔在黑谷杨梅树下发现她已经上吊死了,吐着长长的舌头,睁大眼睛,很是吓人。以后林叔一直未娶,一直到现在。 苏贞死后不久,有不少乡亲在傍晚田里做事,总能隐约听到一个女人在山谷里哭,哭声凄厉而悲凉。乡亲们都说那是苏贞的哭声,因为她中邪,上吊而死,死得不明不白,死后成为恶鬼在山谷里游荡,无处投胎。后来本村再没人敢独自去黑谷,但是林叔并不怕,在清明节和鬼节的时候,他会带上蜡烛、黄纸去树下祭奠她。 村里只有他一个人敢独自去黑谷,并且安然无事,所以自然而然守护森林树木这工作也落到林叔身上。 近几年来,方圆几十里,远近外村的,年长点的人大多都听过有关黑谷的事,老人都会告戒孩子,黑谷危险,无论如何也别去黑谷。 曾有一家孩子妈妈因为孩子不听话,就吓唬他说,你再不听话把你丢到黑谷里去,让苏贞把你带走,孩子顿时不吵不闹了,乖乖地听家长的话。可是第二天孩子却失踪了,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孩子,那女人懊悔不已,认为那么晦气的话是不能说的,现在应验了,不得已买来香烛纸钱,让林叔去帮她给苏贞烧些纸钱,把孩子要回来。林叔帮她烧过纸钱后,回来就见孩子从家里的衣柜里滚出来,家长问他怎么躲在衣柜里,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黑谷,目光里满是恐惧,家长没有再敢往下问。 不过晚年的林叔有些神经质了,他说他不想活了,想去地下陪苏贞。 说了差不多,艾米突然问:"你知道苏贞埋在哪吗?" "不知道,埋在哪了?" "就在那棵大杨梅树下,所以那的杨梅一直没人敢吃。" 苏蓝的胃也开始难受了…… 5 第四天,天上月光朗朗,无比明亮,他们没有行动。 第五天,白天是阴天,晚上没有月亮,是月黑风高的好天气。 夜里十二点钟,小村的人基本睡了,孟飞与老垌才拿出工具,一把铲子,一把锄头,一把柴刀,两把手电筒,一把只有微弱灯光,一把是充电的强光手电筒。微弱灯光的路上用,强光手电筒在找骨头的时候用。 他们偷偷摸摸地赶往黑谷,快到时,孟飞隐约听到对面的山上传来锣鼓声,一顶白色的轿子从山上缓缓飞过,轿子里有盏灯,人影在里面晃动。 好像有人在呤唱:"天惶惶,地惶惶,大小鬼,站两旁……" 孟飞把手电筒灭了,两人待在黑暗中不敢说话,不过只是一会儿,轿子就过去了,锣鼓声也远了,孟飞他们重新往乱坟岗的方向前进。 到了乱坟岗,他们找出工具就开始挖陈落与李朵朵的坟墓。一轮残月不知什么时候从乌云中钻了出来,像一只眼睛在远处盯着他们,四周笼罩在清冷的光芒中。 挖着挖着,孟飞看到远处有个人形的黑影,一转眼就不见了。 坟墓不一会儿就挖到底了,一根根白骨在月光下发出诡异的光芒。 两人停止了动作,孟飞好像听到草丛中有声响,老垌也听到了,他手里柴刀飞快地向草丛中掷去,草丛中一阵剧烈的响动,又有摔倒滚动的声音,孟飞提着手电筒飞快地奔了上去想看看是什么。 他惊呆了,他看到的是房东林叔。刚才的柴刀虽然没有丢准他,但是吓得他转身就跑,却被树根绊了一下,摔倒了。 林叔吃力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你们……怎么挖……" 他的下半句还没有说下去,就只见老垌不顾一切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直到他眼睛翻白,腿抽搐了几下,头垂了下去,老垌才放开了他。 孟飞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切,当老垌杀了林叔后全身也忍不住颤抖。 "你疯了,你怎么杀了他?" "不杀了他,死的就是我们两个。"老垌的牙齿还在哆嗦。 "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把他处理掉。"孟飞这时脑子里想起了苏蓝从艾米那听到的有关林叔的故事,"我有办法了。" 他们把林叔的尸首抱到那棵杨梅树下,找来树藤缠绕在林叔的脖子上,弄成林叔把藤绕在自己脖子上再爬上杨梅树,从树上跳下来,在将临地面时脖子上的树藤缠紧了他的脖子,他因窒息而死,反正掐死的和吊死的基本上没什么两样,比较好伪装。 制造好林叔的死法,孟飞又说:"这么仓促就把林叔杀了,我们坐下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可能留下林叔是被人害死的证据。" 这样一想后,他们清除了杨梅树下的脚印等等痕迹。 原来树藤切口是用柴刀砍断的,现改为用手折断的,如果现场树藤切口是用柴刀砍断,没有留下刀就会留下疑点,刀留下就可能会出现更大的疑点。 弄好这一切,他们回到陈落与李朵朵的合葬坟墓,把白骨一根根拣起来,放进袋子里,头颅骨还是好好的,在手电筒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他们把这两个都装进了袋子里,这是两个人的骨头,只好先拿回家再慢慢分了。 拣好骨头,他们再尽量把坟墓还原到原先看到的样子。 到了凌晨三点,他们二人才偷偷地拿着一大袋子的骨头回来。到了家,把袋子里的骨头倒出来,慢慢地拼了两副骨架出来,骨头比较粗糙、高度大概有一米七多,他们猜这个人的骨头肯定是陈落的,他们把陈落的骨头沉进湖中心,把李朵朵的骨头先藏在一个树洞里后,回来洗了个澡,睡觉…… 6 第二天起来,他们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一样拍照、游玩。这时有人发现林叔不见了,大家分头把村里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都不见林叔的身影,天又不可抗拒地黑了……大家又商议全村一起去黑谷找找,五个人一组,千万别分开、走散。 终于,他们在苏贞上吊的杨梅树上,找到了用藤子上吊的林叔,他吐着舌头很是吓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失去了色彩,如死鱼的眼睛,全是眼白,一阵风吹来,他像挂在屋檐下的腊鸡一样左右摇摆。 人群有个老大爷说:"林叔真是个长情的人啊,这么多年依然对苏贞念念不忘,她死后,他终身未娶,还一个人常常来这树下陪她,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意愿,把他和苏贞埋葬在一起。" 林叔出殡那天,全村人都来送他。林叔向来为人不错,经常无私地帮助人,帮人干一天两天活是从来不算工钱的,没有人会怀疑林叔不是徇情上吊的,因为他们常听林叔说:"活着没意思。" 林叔是他们的房东,孟飞他们准备送走林叔再走,其实老垌早就想走了,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噩梦连连,随着林叔的下葬,孟飞与老垌的心也完全落了,只是虚惊一场,有惊无险。送走林叔后已经是黄昏了,他们一刻也不想再待了,走的时候艾米也一起走了,她应苏蓝的邀请,准备去江南古镇城村看看…… 第二十二章 丢魂 1 因为车上有李朵朵的尸骨,孟飞不敢把车子开上国道,国道上有很多关卡,要是碰上查车就麻烦了。车子在公路上盘旋,沿着黄沙路一直延伸…… 不知不觉中,车子开到了荒山里,绕来绕去,绕了半天竟然找不到出口,他们被困在了这迷宫之中,手机的信号也完全消失了。 孟飞发现了事情的不妙,只是希望车子别坏了就好,如果车子坏了,恐怕真要走不出去了。 山风很大,卷起了黄沙,根本无法分辨方向,道路两旁还有一些仿佛被残暴撕裂的动物发出的叫喊声。 "快停车-" "吱-"孟飞踩了紧急刹车。 "怎么回事?" 老垌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一动也不动,孟飞叫了他两声他仿佛都没有听到。 过了半刻钟,老垌的眼神才仿佛回过神来:"他总算走了!" "谁走了,老垌你没事吧?"孟飞说,"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林叔了,他比以前更加瘦了,他脸颊凹陷,密布皱纹,头上裹着一块白布,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我们看。他刚才就在玻璃前对我们笑,你们没看到吗?" "老垌你出现幻觉了,我没看到有什么林叔。"孟飞问苏蓝,"你看到了吗?" "我没有看到。"苏蓝又问她身边的艾米说,"艾米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艾米的一句话,让车上的氛围变的格外诡异。 "走了,他走进树林了。"老垌说。 孟飞又重新开了一段路,发现路却越来越窄了,风越来越大,卷起黄沙打在玻璃上发出"叭叭"的响声,孟飞不敢往前开了,把车靠在路边说:"等天亮再走吧,现在根本分不清楚路。" 苏蓝说:"现在开也危险,大家就在车上睡一觉吧,人多阳气盛,看到什么都当作没看到就行了,我脖子上还有去南少林开过光的玉佛呢,就算有鬼也不敢近身。" "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艾米说完突然问坐在她前面的老垌说:"老垌,你怕吗?" 老垌说:"你们小姑娘都不怕了,我怕什么。" 这样几句话把刚才诡异的气氛赶走了不少。苏蓝笑了说:"大家也累了,就睡吧,当死亡真的要来的时候,惧怕也是要死,死了也就不怕了。" 艾米打趣地说:"你当然不怕,你现在和孟飞在一起,你们要是死了,就当殉情,在地下还有个伴,我要是死了可就要孤独上路了。" "哈哈,老垌可以陪你。"苏蓝笑着说。 "老垌和我不合适,要是大家一起上路,我就跟你抢老公。" 老垌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别死啊,鬼啊的不吉利-" "你越怕死你就越容易死,你越怕鬼,鬼就缠上你,老垌你平常不是最怕林叔,林叔死后就跟着你了……" "西方有许多国家把死亡当作一个学科来学习,只有你真正地了解死亡,深入死亡,才能更好地去面对死亡,珍惜活着的每一天。"艾米接过苏蓝的话说,两个女人一唱一和。 孟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苏蓝艾米也接着趴着睡去了。 老垌也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老垌的耳边仿佛传来一句:"她们不陪你,你来陪我。" 老垌醒了过来,看了看其他三人都睡着了,是谁说话呢?也许是做梦了,于是接着睡。就快又要入睡的时候又听到一个女声说:"她们都睡了,只有我们醒着!" 老垌又像刚才一样睁开眼睛看其他三个人,他们都睡得很安详,呼吸均匀。他又看了车子的前面后面,当转过头时看他旁边的玻璃,他内心突然像掉进了一个深渊里,他看到玻璃上贴着一张倒挂着的女人脸,但只是一瞬间,就发现是幻觉了,玻璃上什么也没有。 "她们不陪你,你来陪我。她们都睡了,只有我们醒着!"老垌仔细回味了这两句话,他不禁冷汗都冒了出来,他知道刚才是谁在和他说话了,他原来一直忽略了这车里还有一个"人",就是后车厢下的那一袋子白骨-当年他偷来卖的女尸,他明白那女鬼已经在向他发出了某种暗示。他不敢再睡了,害怕那女鬼又在他耳边说话,或者一睡着就醒不来了…… 2 孟飞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车外的风也停了,他发现老垌不见了,最初他以为老垌是去方便了。但他等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仍不见老垌回来,他叫醒了苏蓝说老垌不见了,艾米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三个人在附近开始找老垌,直到找遍方圆一公里,也丝毫不见老垌的身影,他们重新上车,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开了不到两小时,车子就开出了荒山群,在一小旅社里他们洗漱吃饭。在老板那一打听才知道,昨天是把车子开进了"迷荒山",那里的路错落复杂,有风时又黄沙满天,不太熟路的人把车子开进去常常迷失方向,所以被称为迷荒山。 从旅社出来,大家仿佛是心照不宣似的,谁也没提是不是该去报案子。 离女鬼所说的最后期限已经不到七个小时了,孟飞加快了车子的速度。车子又开了老半天,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车子已经到江城附近的建安市了,时间还宽裕,一个重大的使命仿佛就快完成了。 孟飞决定走玄上路,到了江城就让苏蓝支走艾米,他一个人去把李朵朵的骨头给埋葬在她的空坟墓里。 七月七日,玄上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孟飞的心七上八下的隐约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突然一个庞大的黑影从盘道往他的车子侧面撞了过来,孟飞来不及闪躲就被黑影撞上,连车带人坠入了旁边的山谷,车子几个翻滚竟然立在谷底。孟飞只是受了点轻伤,苏蓝与艾米就惨了,她们都被车座夹着,车子有血,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艾米已经昏迷了过去。 孟飞马上打了医院急救电话,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他们被送进了医院。 苏蓝的脚被刮伤,有很大的伤口,缝了几针,并没有大碍。 艾米得了脑震荡,陷入重度昏迷,这对医生来说是个奇怪的病历,她的呼吸心跳血脉都正常,只是仍然陷入昏迷。 孟飞在医院待了不到两小时看了看,他突然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车有没有被交通警察拖走,后车厢里的尸骨有没有被警察发现。他匆匆地赶到出事现场,打开后车盖,他的心顿时落到了极点,尸骨已经不见了。 孟飞回到医院,苏蓝看他垂头丧气地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了,李朵朵的骨头不见了。苏蓝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的。 孟飞说:"你在医院好好修养,我得马上去白骨山一趟告诉李朵朵,我们已经尽力了。" 苏蓝突然紧张了起来说:"你别去,你千万别去,我总觉得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要去我们明天白天去。" 孟飞说:"好,那我白天去。"他心情七上八下的,去抽烟室抽了一只烟,他在等着,等着警察找他,他想警察在检查车子的时候一定发现车子上的骨骸了。要是警察问到车上的骨骸该怎么回答呢?想来想去他决定回答那是自己一位客死他乡的亲戚,他把她骨头带回来安葬在祖坟。多年前,他还真有这样一位亲戚因为在外面打工,生病死了,也没有烧骨灰,直接用木头给她做了个棺材,就埋山头了。 他打了几个电话才问出那个亲戚的电话,在电话中他简单说了下自己的事,要亲戚如果有警察问活,帮他演好这出双簧戏。 正说着他就看到走廊有两个警察走来,要躲是躲不掉的,于是孟飞迎了过去,警察说要问他些问题,孟飞说:"好的,你们等我下,我先去看下我女朋友,她受伤了。" 警察在走廊上等他。孟飞进了苏蓝的病房,第一句就问:"刚才警察有没有问你什么?"苏蓝说:"没有啊。"孟飞说:"没有就好。"于是小声地给苏蓝说警察可能发现李朵朵的尸骨了,与他编好的那个借口,如警察问起就按他编造的故事回应,他把时间、地点、谁、做了什么事都和苏蓝交代了一遍。 交代好孟飞出了医院门,跟着警察到了公安局,在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心里忐忑不安等着警察的问话。该来的总会来的。 出乎意料地,警察只是问了他在什么时间撞的车,有没有发现对方车的型号等等基本笔录,完全没有提车上尸骨的事。 从公安局出来,孟飞明白车上的尸骨并不是警察拿走的,难道是自己跑出来的? 苏蓝的伤好些,他们又拿着香烛来到了白骨山来到了李朵朵的坟墓前,在李朵朵墓碑前说了这段时间的寻魂经历,最后苏蓝表示她和孟飞都已经尽力了,只能怪天不遂人愿,希望李朵朵收了这些纸钱好好上路,她会在大国寺里七七四十九天为她颂经超度。 在摇曳的烛光下,苏蓝突然发现墓碑上的照片笑了一下,苏蓝顿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在回家的的路上孟飞问苏蓝,"你真的要去大国寺里四十九天为她颂经超度吗?"苏蓝说:"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这是我去大国寺问的,弘法大师的主意。" 孟飞说:"可万一她信的是基督呢?" 苏蓝说:"如果她信基督,她的墓碑不是那样的,该有十字架吧。" 3 三天后,艾米在医院醒了过来,她茫然地望着周边的一切说:"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护士提醒她说这是在医院,然后马上通知了苏蓝。苏蓝赶到,非常开心地说:"你总算醒了。" "你是谁啊?" "我是苏蓝啊,艾米你不认识我了吗?"苏蓝又问旁边的医生说:"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她脑部受伤,可能失忆了。" 医生来到艾米的面前:"我问你些问题好吗?" 艾米点了点头。 "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二岁。" "你叫什么名字。" "是叫艾米吗?挺好听的!" 苏蓝在一旁说:"你总算记起你的名字了。" 艾米说:"我是刚才听到你叫我艾米。" 医生又问:"你家是哪的?" "家……家……"艾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我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你是怎么住进来的吗?" 艾米搜寻着记忆,表情显得很痛苦,说:"我头疼,不知道。" 医生最后确定地说:"她得的是选择性失忆,先让她好好休息,以后见到相似的情景就能慢慢地想起一些来。" 艾米的行李里找不出任何有证明她身份的地方,所以苏蓝也联系不上艾米的家人,在医院一直是苏蓝与孟飞照顾她,直到农历的七月十四日,苏蓝去了大国寺,信守给李朵朵的承诺,希望可以化解这即将到来的灾难。 艾米出了院,孟飞把她领回了家,苏蓝走了,家里就剩下了艾米与孟飞两个人。 艾米叫孟飞哥哥,在医院里孟飞就一直如哥哥一样照顾她。也许是艾米真认为孟飞是她哥哥也没有什么尴尬的。 4 今天就是七月十五了,晚上艾米早早地睡了,孟飞在自己的房间里抽着烟胡思乱想。他想如果那个女鬼要报复,今天一定会来的,不知道苏蓝去庙里为她颂经超度管不管用,他很晚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下没多久他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孟飞打开门见是艾米,她披头散发,穿着睡衣,赤着脚。见到孟飞她非常惊恐地扑到孟飞的怀里说:"哥哥,你去看看,我刚才在我房间里见到一个全身是血的女人,从镜子里走了出来,她站在我的床前跟我说话,我却怎么跑脚步也迈不动。" 孟飞松开艾米,来到她的房间,打开灯,又来到镜子前,镜子里只有着自己苍白的脸。他说:"艾米,你做噩梦了,你看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哥哥,她说她认识你,你看她还在那里留着一张照片。"说着艾米用手指了指窗前。 孟飞拿起照片,顿时呆了,那是朵朵的照片,这里怎么会有李朵朵的照片呢?看来李朵朵是不想放过他了。 他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但仍安慰艾米说:"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你接着睡吧。" 艾米说:"我不敢再睡了,我害怕。" 孟飞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机说:"那我们看电视吧。" 艾米也不说什么,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天渐渐亮了,恐惧也渐渐飘远了。 孟飞想这里再也不能待了,他得先把古越王墓里盗来的宝贝脱手,尽快坐飞机离开这地方,他就不相信,那鬼魂还能找到他。 5 只用了几天,他就找到了买家,除了一本叫《奇门遁甲》的书,他把其他的所有宝物卖了出去,换来两千多万,他把这些钱存了各个户头,有的还存在了境外户头。完成这一切后,他把苏蓝从大国寺接了出来,临走前去看看亲人就离开了江城。 他们没有和艾米告别,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去了哪,他们只是留了一封信与一笔钱给艾米,这应该够艾米生活好几年了。 走的时候孟飞把《奇门遁甲》也带在了身边,他查了有关资料,据传,奇门遁甲起源于四千六百多年前,远古时代黄帝与蚩尤在涿鹿大战,一直无法取胜。一天晚上,梦见九天玄女下凡,获传授"奇门遁甲"。黄帝运用"奇门遁甲",终于把蚩尤打败了。之后,黄帝乃叫"风后"制定"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在黄帝时代,据说有四千三百八十局,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日十二时,一时定一局。"风后"分为阴阳遁(以"冬至"阳生,"夏至"阴生),约为一百八十局。到了"姜太公",以八卦分八节,每节分三气,每气分三候,一年计七十二候,立七十二活局。到汉张良,改为阳遁九局,阴遁九局,共十八局。 奇门遁甲术应用最有名的,该推三国时代的诸葛亮和辅佐明太祖开国的刘伯温。他们的打仗取胜,均先算好最有利的"时间"与"空间",然后出师行阵,布奇门以取胜,而且他们的"神机妙算",也都源于此术。 此书不仅可以运用于打仗,还可施行法术,念其各种咒语,上消天灾,下散地祸,妖邪、蛊魅、魍魉能自消、摄伏、远行、避路,不敢加害,道人能除错谬之气,续罄竭之年,凡百灾殃随咒即灭。 孟飞又在网上查了有关资料,据说应用奇门遁甲,须了解易经、阴阳五行生克之制化原理,熟悉干支交互变化。奇门遁甲,在古代被认为是一门夺天地造化的学问,因此,不轻易透露,除了官府禁止外,也都是隐秘的师传口授。古代留传下来的奇门遁甲书籍,可以说除了隐含不露,亦多矛盾与讹误。因此如非"口授心传",实无法真正了解与应用,而且由于流派众多,各人师承不同,定局排盘方法,亦互有差异。孟飞想这本书能和古越王坟墓各宝藏埋在一起,一定是千古奇书,正宗的最少谬误的《奇门遁甲》。 孟飞对易经、阴阳五行等基本知识都一窍不通,甚至很多繁体字他都不认识,要想学会也不是一时半时的事情,得查字典,请老师,但是有这书他总算有个希望,只要学会点皮毛,就不必怕女鬼李朵朵了。 6 孟飞的第一站是上海。他们住进总统套房,落地窗户,大大柔软的床,各种设施应有俱有。孟飞说:"咱现在就是爆发户,穷的日子咱受够了,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把以前受的苦都补回来。"看了时间还早,孟飞突然有个想法,"你在这等我一下,一个小时后回来。"苏蓝问:"你去做什么?"孟飞说:"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就出去了。 苏蓝去洗了个澡,在窗口望了望不远处的外滩、高楼建筑,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洛非,她自从那次送洛非去医院,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不知道他现在还好吗?大概他也有新的生活,新的爱了吧。她拿起手机拔了洛非的电话号码。这个是她的新号码,洛非看来电显示是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嘟嘟"后,电话那边响起了她熟悉的声音,虽然只是简单的"喂,你好……你能听到吗?"她的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于是挂了电话,从旅行袋里拿出了那本带锁的日记本,这本日记本记录了她多年来的感悟心情与大悲大喜,没有别人看过。 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写日记了,她不是那种天天写日记的人,只有闲暇时或者特别的触动时才用笔记下内心的点点滴滴。 不一会儿孟飞回来了,手里拿着手提箱,拍了拍箱子问苏蓝:"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苏蓝不假思索地说:"钱。" 孟飞说:"你怎么知道。" 苏蓝笑了说:"你这暴发户,是想把钱拿来铺床,在钱堆里睡吧,早就有人玩过了。" "这不同,这是美金。"不过被苏蓝这样一说,倒觉得没劲了,把一箱的美金丢在床铺底下,坐在床上和苏蓝聊天,"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希望我所有的亲人朋友还有我们自己都可以过得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会的,一定会的!"孟飞安慰苏蓝又像安慰自己。他想起了自己随身带来的那本《奇门遁甲》,捧着此书孟飞像捧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想只要学会这书里的一些皮毛,女鬼李朵朵再来找他,他也不怕了,如她不识抬举,就让她魂飞魄散。 孟飞拿起《奇门遁甲》翻了几页,由于没有字典,都是繁体字,他也看不懂,准备把书合上,这时他看到两只红蚂蚁在地上爬,他突然感觉被电了一下,毛发都要竖了起来。那是背部带着一点红的蚂蚁,它们曾瞬间爬满了刘健的身体,啃噬他的肉体,只要短短的几秒钟,刘健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孟飞用皮鞋踩死了它们,又把书一页一页地翻,看里面有没有还隐藏着食人的红蚂蚁。又发现了两只,他仍然把它们用皮鞋搓死了,在地板上又找了下,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蚂蚁。 找了一会儿,没发现蚂蚁,他又把旅行袋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了出来,检查一遍有没有红蚂蚁的痕迹。检查完,都没有发现,他才去洗了个澡,放心的享受总统套房。 第二天,孟飞醒来,感受脚趾缝间有微痒,一看脚趾上有个小伤口,他想起了可怕的红蚂蚁,安静地躺在床上时,仿佛能听到蚂蚁在血液里窜动的声音。就在这时苏蓝突然叫了起来,她看到孟飞手上的血管里有一只红色的蚂蚁窜过,一转眼就不见了。 孟飞听到苏蓝这样说,冷汗都出来,他想这蚂蚁如果能在血管里生活,那他是死定了,蚂蚁会顺着血管到他的五脏六腑,甚至吞食他的脑浆。 孟飞马上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做了几次,没发现任何异样,这才放心。  第二十三章 死亡婚礼 1 孟飞与苏蓝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游览了许多国家,再也没有遇到撞鬼等怪事。孟飞从古越王墓里拿出来的《奇门遁甲》更是带在身边,为了读懂这本书,他还找来了古语老师,把古文翻译成简体字,也请来对这方面有些研究的学者道士,一年多下来,他对与之相关的易经、阴阳五行也有了粗略的了解,《奇门遁甲》里的各种法术他大多都能做,并且还得到过各国不少高人的指点,他认为自己现在已经相当于半个法师了。 苏蓝怀孕了,孟飞想回江城,他现在并不怕女鬼李朵朵的,他想现在回去李朵朵该不会再骚扰他们了,如再骚扰他也不怕了,他懂得那么多的法术,正好拿李朵朵试试。 孟飞与苏蓝回到了江城,准备结婚。 这时,孟飞才想到了真正的要去提亲。孟飞去美发院修了修头发,穿上名贵笔挺的黑色西装,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小样还算过得去,就开着新买的奔驰轿车去苏蓝家。开到城村镇才想到自己什么也没买,就临时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两盒脑白金,广告上不是常说送礼还送脑白金吗?苏蓝爸妈家就坐落在城市郊区的大马路旁,那是一座别墅式的三层砖瓦房,有深深的庭院,院子里有两棵栀子树正淡淡地开着白色的小花,发出诱人的清香。见到苏蓝爸妈时,孟飞非常礼貌地点着头说伯父伯母好。 苏蓝妈妈笑着说:"你瞧我闺女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叫伯父伯母啊。"孟飞酝酿了半天硬是没叫出爸和妈,苏蓝为孟飞解围说:"他第一次见你们,一时半会还不习惯。"她妈妈非常宽容地说:"小伙子第一次总是很难说出口的,结了婚就慢慢习惯了。"孟飞一听窃喜,这话表示她妈妈已经默许了他这位女婿。 苏蓝和她妈妈到厨房忙去了,大厅里就剩下孟飞和苏蓝爸爸两个人,苏蓝爸爸从衣袋里掏出一包"51"牌香烟给了孟飞一支说:"你抽得惯这个牌子的烟吗?抽不惯我去房间里拿大中华。"孟飞说:"伯父您就不用麻烦了,我抽烟没瘾的,什么烟对我来说都差不多。"苏蓝爸爸说:"几十年了,我就习惯抽这个牌子的,以后你来这也别给我买什么脑白金,就给我弄条这牌子的香烟就行了。"这时她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出来,笑着说:"这老头子也奇怪,烟抽多了不咳嗽,一没烟抽就咳嗽,这电视上老说吸烟有害健康,我也不知道该让他抽还是不让他抽。" 现在所有的担心都没有了,孟飞就等着找个好日子让苏蓝做自己美丽的新娘。他们决定把婚期定在国庆节。 苏蓝给洛非叶子也发了请贴,国庆节他们早早就来了。叶子给她送上一大束鲜花,祝他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苏蓝很大方热情地和他们各自拥抱,洛非能来喝她的喜酒,对她来说是很值得欣慰,这代表洛非已经原谅了她,把她当成亲人了。 2 那天是苏蓝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刻,虽然因为怀孕她的身材也并不苗条,笑起来嘴角和眼角还有一小丝皱纹,但是她笑得自然,她的幸福都写在脸上。 那原本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却瞬间成了她一生中最黯淡的日子。那天有不明身份的十多个人,拿着自来水铁管冲进婚宴中的酒店,在孟飞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头上就挨了厚实的一棒。那家伙出手快、准、狠,孟飞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没两下就被打晕了过去。苏蓝当时坐在他的旁边,本能地惊叫,他们同样没有放过她,一个彪形大汉狠狠地踢了她肚子两脚,她抱着肚子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大汉仍不解恨地又在她肚子上踩了两脚,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无声地流淌,没有人注意这些,大家只顾着逃命,包括那些肇事分子,他们也想匆匆逃离现场。 孟飞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没有苏蓝,不顾医生的反对,他挣扎着下床要找苏蓝。在病房的门口一个老妇人向他扑来,她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疯狂地摇着他,要他还她苏蓝。孟飞小声地说:"妈,我也在找苏蓝呀,她去哪了?" 老妇人放开孟飞,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声音凄厉痛楚,周围的人都不说话,因为周围的人压根儿就说不出话。 "我要见苏蓝,她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的……我要见她,就算死了我也要见她!你们快告诉我她在哪?"孟飞挣扎着却找不到方向,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强制地抱着他,叫他冷静点,冷静点,他们像对待疯人院的疯子那样粗鲁地束缚他的行动。 孟飞始终没能见到苏蓝,医生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五天了,五天后见到的只能是个黑色的骨灰盒。苏蓝的妈妈最终还是接受了让孟飞参加苏蓝的葬礼,整个过程他们都没能说上一句话,各自承受着各自的悲伤。 苏蓝的妈妈哭得像个泪人,由两个本来算孟飞家亲戚的小女孩扶着,孟飞想过去安慰她,又怕唤起她更加沉重的悲伤。苏蓝的爸爸整个葬礼都在一支接一支没完没了地吸着香烟,吸多了就不住地咳嗽,他佝偻着身子,头发也白了好多,他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那天大家都说着同一句话:节哀顺便。 孟飞一句话也说不出,对所有对他说话的人都点点头。 苏蓝走后孟飞长久保留幽玄通灵的感觉,他时常感觉苏蓝就在他身边,正在沉默而温柔地看着他,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一回头,不小心就把她惊跑了,他很在意这样的感觉,有时候他宁愿生活在虚幻里。 3 孟飞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你小子真命大,上次在玄山路,你小子被撞下山谷都没死,这次又让你逃过了。" "你是谁……"孟飞想起这声音很熟悉却还想不出是谁。 "哈哈,这么快就不认识自家兄弟啦!" "你是刘芒。狗日的,你害死我老婆。"孟飞感到极度的愤怒。 "这是报复-你这恩将仇报的叛徒,你害死了浩哥,害死了你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苹果,也害死了那么多跟随你的兄弟,你知道苹果的最后告诉我什么吗?" 孟飞又愤怒又愧疚等着刘芒说下去。 "他告诉我说是他最亲的兄弟害了他。" "你有本事冲我来,你伤害我老婆,你这狗丫子!"孟飞对电话里吼道。 "你的命迟早也是我的!"说着刘芒挂了电话。 孟飞从婉香楼的地底下拿出昔日埋的手枪,从黑市弄到了二百发子弹,开始到处搜索有关刘芒的消息,但是很多天过去仍然一无所获,后来他想到了小丽,小丽是刘芒最爱的人,只要盯着小丽,离找到刘芒就不远了。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和小丽联系去哪找呢?他请了私人侦察公司,私人侦察通过跟踪林浩的妻子查出小丽已经进了戒毒所。 他又从戒毒中心买出一个消息,消息是这个月十八日那天傍晚六点小丽就能出院了。 孟飞不敢怠慢,到了那天下午一点,一整天他都在戒毒所大门对面的一个小公园伪装成一个游人,默默关注着对面的一举一动。到了六点天已经黑了一半,孟飞总算等到小丽出来,小丽在路口不到一会就一辆捷达车停到了戒毒所门口,从车上走下了一个背影魁梧的男子,他手捧一束百合给了小丽,然后小丽上了车,男子替她关上车门,自己也上了车,飞驰而去。 从那个男子下车的一瞬间,孟飞知道那个就是他要等的刘芒了,他也上了他的奔驰车,跟上了那辆捷达,车子行驶出了市区,孟飞加大了油门要超捷达,他准备在前面一段没什么人和车的地方干掉刘芒。但刘芒的性格是别人要超他的车,他偏不让人超,他把车子也加大了油门,车子上了一条高速公路,后面的车子也跟他上了高速公路,于是两辆车在公路上不断超车。因为小丽在车上,刘芒想为了安全,还是让那辆车先过算了,不再有意去堵它了。可是就在那奔驰要赶上他车的时候,刘芒从倒光镜上看到了孟飞正握着手枪向他瞄准,几乎在同一瞬间刘芒听到子弹打在车壳上的声音。 刘芒这时几乎把油门踩到底要甩掉那辆奔驰,但是那辆奔驰紧紧咬着不放,就在路边有一个交叉口的时候,刘芒一个急转弯拐进了一条岔道口,孟飞的车子也追了上来,刘芒也拔出手枪准备应战,两辆车在一条不算宽敞的公路上碰撞,相互射击,小丽在车上被吓坏了,惊叫个不停。 不知道是刘芒的车子性能更好,还是孟飞驾驶车子的技术差,孟飞很快被刘芒抛出了有一段距离。可不到一会儿,刘芒在路中间看到一条小铁栏杆在挡着,路边还摆着一张木牌子,上面写着:前面施工,车辆绕行。 刘芒躲闪不急撞了过去,孟飞的车也跟了上去,路边负责看路的一个老头,在车后面叫着,前面的路不能走,不能走的……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车子拉远了。 这是一条修了一半的高速公路,孟飞的车子从后面追了上去,前面出现大概有宽七八米的峡谷小溪,桥只建了一半,刘芒一个急刹车来个漂移动作,车尾打在了路边的水泥栏杆上,车子在快到离断路一米的地方就快要停了下来,但孟飞的车子向刘芒的车撞了上去,于是刘芒和小丽连同车子都坠入了深谷。 孟飞跳下车,从后面把他那奔驰车也推下了峡谷小溪,然后翻过栏杆,从小路退了出去。 4 洛非在夜里又做梦,他又梦到那个没有脸的女人,她追着洛非说:"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梦醒后,有人在敲门,洛非把门打开见一个女人带着帽子,把眼睛与半边脸都遮住了,她说了句:"送报纸的。"洛非接过一张报纸。他觉得奇怪,没定报纸啊?打开报纸,他看到一个醒目的画面,画面上赤裸裸地印着一个只有半边脸的女人,另半边脸是黑暗凝固的血液,他马上害怕了起来,那个女人终于找上门来了。他打开门,左右看了看,那人却消失了,没有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看着新闻上的报道日期是四年前的,看着看着他渐渐闻到血腥味,洛非在房子的大厅,卧室,卫生间里寻找血醒味的出处,却什么也没找到。洛非推开窗户血腥味很快就消失了。洛非仍然不相信,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桌子,床铺底下,卫生间细细搜查,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请记得我们的约定"。声音是个怪异的女声,洛非曾经在梦里答应她,在她忌日那天为她烧钱。洛非心里顿时一惊,难道那些梦都是真的…… 过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叶子在电话里说:"洛非,汐汐不见了,我刚才让她在酒吧门口等我一下,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们报了案,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回到家里,他们一直守着电话,警察已经连夜开始找了,叶子一直在哭,颓靡地坐在地上,洛非在旁边不断地安慰她。 "滴滴滴"这时候洛非的手机响了,手机上显示:汐汐在婉香楼,请来认尸。手机上没有号码,后面署名:半边脸。 叶子顿时就晕了过去,洛非把她送到医院,然后开着车匆匆赶往婉香楼。推开婉香楼后门,走了几步洛非在婉香楼院子门口发现几个血字:记得我们的第一个约定,汐汐我暂且为你保管! 他看着看着,血字就渐渐在他眼前慢慢消失了,洛非想现在半边脸的女人不只缠上他也缠上了他的家人。 洛非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叶子,有些事他得一个人去背。 洛非在那个没脸女人忌日那天买了几百亿元的钱,还有金元宝、别墅、蜡烛、轿车。开着车来到了玄山路的刑场,他把车停下,来到他们四年前撞死人地方。那天没有风,但是在摇曳的蜡烛下,烧了一半的纸钱还是到处飞了起来。上路吧,上路吧,这些东西够你在下面享尽荣华富贵了…… 洛非烧到了轿车,他突然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他分不清这声从哪里传来的,他环顾四周,觉得路的两边藏着无数的车子,但是他看不见,他只能听到声音。接着他听到了一个漏风女音在哭,哭得哀怨,风中还夹着她的哭诉:"我的脸丢了,你把你的脸还给我。我把我的脸丢了,你把你的脸还……给我……" 洛非的瞳孔在蜡烛上越来越大了,这哀怨的哭声也越来越近了,两边的轿车也越来越近了,他看到了自己的车子探出张脸,只有半张的脸,另半张满是血痕,轿车慢慢地逼近他,他跳下了山谷…… 那个没脸女人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撕掉脸上的面具,他是孟飞。 苏蓝死后,孟飞在整理苏蓝遗物的时候,打开了她的日记,看到了苏蓝与洛非在一起的那段日记。那里详细记载,苏蓝在陪洛非去心理治疗中,无意中发现了当年撞死人逃跑而嫁祸给孟飞的肇事司机是洛非,苏蓝死后孟飞想,如果不是洛非撞了人嫁祸给他,那么他就不会坐牢,如果他不坐牢他就不会当警察的卧底,出卖了自己的兄弟还惹上林浩那一伙,如果不惹上他们,那么刘芒就不会报复,苏蓝也不会死,他未出生的孩子也不会死。 从日记中孟飞明白洛非心理的弱点与内心的阴影恐惧,甚至还写了一直困惑洛非个别梦的内容他先化了妆给他送几年前的旧报纸,他带着帽子还遮着半边脸,他想这样洛非肯定认不出他。然后在夜里又用特别的化学原料在他的门口写上"记得我们的第一个约定,汐汐我暂且为你保管!",那化学原料在遭遇高温与阳光时就会自动消失。 到了那半边脸女人遭遇车祸的日期,那天,他学着洛非以前的样子先躲避在山边,在洛非烧轿车的时候,他用事先的录音机放出声音,而后悄悄爬上洛非的轿车,发动了车子,缓缓地向他逼近,逼得他跳入了山谷,他甚至想如果那时候洛非不跳山谷,不逃跑,也没疯,那他就开车撞他下去。 那天小汐汐在酒吧门口,孟飞手里拿着个可爱的芭比娃娃,引得小汐汐走了过去,然后他用迷香迷倒了小汐汐。他本想把小汐汐带到婉香楼去,用小刀划破小汐汐的半边脸,和洛非一直困扰的梦相呼应,但是在抱小汐汐的过程中,他发现小汐汐在昏睡中把头埋入了他的怀里,很温暖,而且小家伙沉甸甸的很可爱,在婉香楼他又想起自己未出身的孩子,她是无辜的,只有洛非才该死,一切都是因为洛非。于是他把小汐汐带到乡下一个无人住的小茅草房里,通过WAP手机网站给洛非发了个短信:汐汐在婉香楼,请来认尸。 见洛非已经跳下了山谷,孟飞去乡下把睡着的小汐汐抱上车送到婉香楼的井边,给叶子发了条短信:你的孩子在婉香楼的井边。 叶子接到短信后又赶到了婉香楼,见躺在井边的小汐汐,头上还枕着个小枕头,叶子飞奔过去抱起她,小汐汐醒了过来,仰起头看了看叶子,软绵绵地说:"妈妈……我饿了。" 叶子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说:"妈妈这就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洛非往山谷跳下去的时候,被一树枝挂了一下,没有滚下去,而是被山谷上的一棵小树卡住了,他艰难地爬了上来,没有上他的轿车,而是直接向家跑去。 洛非回到了家,他不认识叶子了,但是他认识小汐汐,叶子想接近小汐汐,洛非说: "你别,你别伤害小汐汐,我把脸还给你,我把脸还给你……"说着拿出水果刀往自己的脸上划去……  第二十四章 艾米 1 艾米,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了,不要问我们去哪了,我们有我们离开这个城市的理由,只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这些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也希望你早日恢复记忆,与你家人团聚。 苏蓝 苏蓝的信写得很短,艾米的眼睛湿了,她突然有一种感动,但是苏蓝的最后一句话"希望你早日恢复记忆,与你家人团聚"又重新刺痛了她。在这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就连她最后唯一深爱的姐姐李朵朵,也在四年前去江城进货骑摩托车回城村时候,被一辆大卡车撞得血肉模糊,当场毙命,而她也被撞断了几根勒骨,要不是遇到好心的路人,恐怕她也在四年前就死了。 艾米没能见到姐姐最后一面,她在医院醒来时,哭着闹着要见姐姐,医生告诉她姐姐已经死了,让她冷静些。问她还有什么亲人朋友,让他们赶快过来。艾米在江城没有亲人,于是打了大学班主任的电话,再打电话通知亲人姐姐遇到车祸已经死了。 李朵朵并不是她的亲姐姐,艾米在八岁的那年,一场火灾淹没了她妈妈最终的宿命,顺便淹没的还有她的身世,艾米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自从懂事起她就和妈妈生活在一个长满桂树的村庄。她的妈妈是桂花村一家酒屋的老板,对于村民来说,她是从村外面来的一个神秘漂亮女人,她身上的穿戴都像极了大城市的人,有精致的耳环,项链,优雅的衣服,能调各种不同品位的酒。 最后是下乡义教的女大学生,也就是她的老师李朵朵收养了她,并把她带到了北京。 艾米妈妈走后,她成了一个忧郁而孤僻的孩子,没有笑容,不爱说话。但是对李朵朵却例外,因为李朵朵是爱她的人,也没有人会比李朵朵更爱她,每天李朵朵都帮她洗澡,带她入睡,她常常会吻她,吻她的脸,吻她的额头,她们会接吻,这是她们俩表达爱恋独有的方式。后来她长大懂事后,有一段时间,她也不吻她了,艾米在梦里依旧会怀念姐姐的舌头,怀念姐姐的气息,温暖而干净。 后来李朵朵有了男朋友,那是她的美术老师,她始终不愿意相信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只是贪恋她的身体。她做了他的人体模特,他告诉她人体模特是神圣的,于是,她在他的面前宽衣解带。那时候空气中弥漫着院子里飘来的阵阵花香,阳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打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一些微小的尘埃在阳光下跳跃浮动,那男人的额头出现了汗珠,画笔在颤抖,眼神中燃烧着渴望,像个急于求欢的骗子说她是他的女神,让他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儿一样不情愿地接受了她第一次成人的仪式。她觉得委屈,因为他说的话仿佛像是她接受了他莫大的恩惠似的。可是他说他爱她。他爱她!这就足够了,可是最终她成了被抛弃的女神。 他一个人去了新加坡,走之前,他们有过最后的一次缠绵。缠绵过后,他对她说,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李朵朵努力地点了点头说,我等,我一定等。 他走后,李朵朵没有再接受过任何的男人,她和艾米在一起,她们会拥抱,也会在一起睡。 到艾米长到十八岁时,她已经出落得生动而美丽,完全得到妈妈的真传,五官精致,身材突兀有致。对身边所有的追求者不屑一顾,断然拒绝,而且在她心底,对男人从来就没有喜欢,甚至有一种本能的惧怕。她隐隐地记得,她在八岁那年隔着门缝听到妈妈的呻吟,因为男人而被活活烧死的事实,在无数的夜里她都会被噩梦惊醒,梦里的妈妈已经变的模糊不清,有一张黑乎乎与破碎的脸。 一天,她们家来了客人,晚上艾米和姐姐一起睡,艾米想起了小时候姐姐的吻,于是她又大胆地去吻姐姐,小心翼翼又充满渴望,她们第一次有了湿热的接吻,迷乱的抚摩,那种感觉是愉悦而激情的。她听到了她的喘息,感受她身体的颤栗,那么真切,如果这是梦,那么她愿意沉沦。 熟识李朵朵的人都认为,她是个痴情的女子,为了固守年少时的一句承诺,等一个负心汉一年又一年,只有艾米知道李朵朵是为了她而一直没有找男朋友的。艾米有问过李朵朵:"姐姐,你有多爱我啊?"李朵朵说:"我爱你都快爱成同性恋了。" 原来,她也是,从此依赖。 后来,艾米考到城村去读大学,李朵朵为了照顾她也来到江城。 李朵朵意识到她和艾米老这样下去不好,于是要艾米答应她,等她大学毕业后就别这样了,找个合适的男朋友好好爱。艾米说,姐姐,我只爱你,永远!李朵朵说,傻孩子,我们要有各自的家庭与孩子,这样才会幸福。艾米想了一会儿说,姐姐,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你去找个男人好好爱吧,我不吃醋的。李朵朵笑了说,这不是要找就可以找的,得要缘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大学还没毕业,姐姐就遭遇车祸去世了。 2 艾米不顾医生的反对,强行要出院,她要最后和姐姐呆呆,她把姐姐带回了花店,姐姐安静地躺在店中间,她在姐姐的四周摆满了姐姐亲手去进来卖的花,刚刚开始她老师一直陪在她身边,后来她想一个人和姐姐好好呆呆就对老师说,老师,你回去吧,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那个女老师,年纪也并不大,看着在花中央躺着李朵朵有半边是用石膏修补的脸,心里也毛毛的,正好听艾米这样说,也就说,那好吧,你身体不好,姐姐都睡了,你也早点睡。 老师出了店面,突然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很有问题,说得很不吉利…… 老师走后,艾米拿了一个凳子坐在姐姐的床前,俯下身看着姐姐和她说起了心里话,她们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 车祸后的李朵朵安静地躺在花床中间,艾米想起以前青春靓丽的姐姐,现在脸上有一半的皮肤都是用石膏补的,她的心就痛得几欲破裂。 那天艾米一直和姐姐说着话,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有点累了,她想姐姐也该睡了,姐姐平常最迟到两点就睡了,她也拉上门要上楼去睡了。她的店第一层是拉卷门的,没有窗户,如果把门全拉上,就不能通风了,于是她没有把拉卷门拉到底,留出几十厘米的空间好通风,不然姐姐会感到闷的。 上楼,她吃了一粒安眠药,准备好好睡一会儿,明天还有很多事要等着她,明天亲人都要来了,和姐姐做最后的遗体告别,后天姐姐就要被送进火葬场了。 在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艾米就醒了过来,湿润的空气从窗外涌进来,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身体很轻,就要飘起来了,但是只不到几秒她的身体就沉了下来,她想到姐姐已经死了。她匆忙地穿上衣服,飞快下楼去看姐姐,可就在楼梯口,她的心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她见花床中间的姐姐不见了,拉卷门也被打开了有一米多高。 她马上拨通了她大学班主任的电话,班主任一拿起电话就听到艾米在电话里焦急地说:"姐姐不见了,姐姐不见了,我今天一早醒来,就发现姐姐不见了……" 班主任说:"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班主任赶过去,很快她们就报了案,这件事也被那条街传得沸沸扬扬,各种说法都有,这件事又上了当天的《江城晚报》。 可怜李朵朵的亲人与朋友连李朵朵的最后一见也不见到,特别是李朵朵从云南乡下赶来的爸爸妈妈,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她了,这次来连最后的遗体都没能见上一面。 亲人还是在城村的白骨山上给李朵朵建了坐空坟,把她身前喜欢的东西都埋了进去,用于祭奠,也希望她灵魂有个安息的地方,李朵朵的亲人都相信,[奇+書网-QISuu.cOm]人死后是有灵魂的。 艾米把所有的都抛到一边,她经常一个人在城村游逛,去她和姐姐常去的地方,吃她们常吃的小吃,每天都会给姐姐送朵玫瑰,因为姐姐说过,她长了这么大还没人送过她玫瑰,艾米准备一直送到99朵,她用这样的方式祭奠姐姐,也纪念自己遗失的爱情,她一直觉得她和姐姐也是有爱情的。 3 艾米大学毕业做了平面设计。每个人遇到另一个人都是一个奇迹,因为总有许多偶然的成分,这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而你却偏偏遇到了她。但是又是显得那么的平常,因为我们的一生总会邂逅很多的人,有的人随着分离,时间的流逝,关于她的印象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渐渐地消失在记忆的深处,有的却在内心沉淀了下来,刻下了烙印,永难磨灭。 当艾米遇到安小雅是奇迹而平常的,那天艾米约了朋友去"蔷薇酒吧"喝酒,朋友有事临时来不了,于是她只好一个人去喝,可酒吧已经满了,她看角落里一个人喝酒的安小雅,于是过去问道:"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安小雅看着她没有说话,艾米又解释说:"我其实是想问,我可以坐这里吗?如果你等人,那我只能去其他酒吧喝酒了,这酒吧都满了。"安小雅说:"你坐那吧,我不等人,如你不介意,陪我喝酒,正好有个伴。" 艾米问安小雅怎么一个人喝酒,安小雅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艾米笑了,于是她们一起喝酒,一起说着男人的坏话,后来安小雅说,其实她挺理解那些拉拉(女同性恋)的,大多拉拉并不是她们生来就是拉拉的,而是被男人伤害透了才变成拉拉的,而且女人更懂得心疼女人,更懂得女人心里的感受。她还说了她高中的时候和一女同学刚看了同性恋电影《夜幕低垂》,上床后,被女同学抚摩的感觉特爽,令人颤抖,但是当时还小,还不太能接受这种方式,觉得做了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第二天大家谁也不提这事,心照不宣地分了床。艾米也说,其实大多数女人的心里都有拉拉情节的,女人对女人肯定要比男人来得含蓄、细腻、温柔,她也和安小雅说起了她小时候姐姐会和她接吻,她到如今还特别怀念…… 两个女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分享着彼此的秘密。后来在应艾米的要求下安小雅去了艾米的住处,在玛丽雅?梦露毁灭嗓音的音乐声中感受了那久违的噬骨的温柔。 天亮后,安小雅还吻了她一下才起床,临走前问艾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许琳琳,艾米随口答了句。其实许琳琳是她以前一个同事的名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自己是许琳琳而不是说艾米,就如很多女人在一夜情后喜欢留给对方个假名字。 艾米以为安小雅不会再来了,当时她睡醒的时候还能吻她一下让她感动,她记得她有一位朋友说过,没有爱情的性,总是在激情过后厌恶地想把对方踢下床,她比较认可这种说法。 安小雅,两天后又来找艾米了,相互得知她们都是在江城村得的大学,同个艺术学校,安小雅应该算是她的师姐,于是她们出去逛街,游玩,吃饭,有了第二次的身体痴缠。 有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没有第二次,比如出生与死亡,有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很多次,比如习惯。 安小雅在多次来艾米的单身公寓后,她们相爱了,相爱的成了一种习惯,成为一种习惯后就失去了往日的激情。 艾米是长得让大多数男人羡慕、女人嫉妒的女人,但她却对男人爱不起来,这仿佛是一种本能。 艾米偶尔会把和安小雅缠绵的镜头拍进DV,她说,留个纪念,也许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安小雅笑着说,如果有一天我有男朋友了你可以把这个给他看。艾米说,不会的,我会像保护国家机密一样保护它。 艾米懂得爱是门艺术,爱要拥有各自的空间,保持距离,爱就算很爱很爱也不能说出来,很爱很爱就算说出来了也不能表现得过分的依赖。艾米说,这些我都懂,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安小雅上班的时候,艾米经常会发短信给安小雅说,小雅,你在干嘛呢,我想你了!小雅,你在上班吧,我不打扰你了。过了半晌,安小雅仍然没有回,艾米就会说,小雅,你回我嘛,你告诉我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玩去。安小雅回了她一条短信,她就可以一整天不再发一条消息,不打一个电话,艾米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可以为你等待,却不可以被冷落。 安小雅又有了男朋友,但她并没有告诉艾米。 相爱的两个人,有一方不爱了,或者心里有另一个人了,另一方总是能轻易的感觉到,捕捉到。 平常艾米感冒安小雅在电话里听她的声音就能准确地知道,现在她得了重感冒都自己去医院打点滴治好了她也没发现;平常她晚点回家总是能接到安小雅的电话,现在就算她再晚回家安小雅也不闻不问;平常安小雅的电话总开着机怕艾米发她短信或给她电话时她接不到,现在要不是常常关机就是通了也不接,接了也只是常常回答"是的""好的"难得的简洁…… 艾米觉得一切都不平常了,安小雅变了。艾米说:"小雅,如果哪天你不爱了,请你告诉我,我会自主离开的,但是请你别欺骗我,我害怕欺骗与背叛。" 安小雅说:"傻丫头,我除了爱你还能爱谁。" 艾米说:"安小雅,你已不爱我了,我都感觉到了。"安小雅说:"我最近工作忙,对你疏忽了,你别胡思乱想,我得去工作了,呆会儿给你电话。" 艾米知道安小雅呆会儿是不会给她电话的,这样的话她已经说了三次,可没一次的"呆会儿"都没有给她电话。 艾米开始请假,像个猎犬一样闻安小雅的身上是不是有男人的气息,偷偷检查她的身上有没有男人留下的短发,像侦探一样跟踪安小雅,其实艾米早已猜到但却需要去证实,从第一次安小雅背着她去浴室接电话,手机设置键盘密码锁,她就猜到了。 艾米不得已面对这一切,她给安小雅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回忆了她们过去是多么的相爱,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是多么的不容易,她是如何的爱她,发现这些她有多伤心。 在上班的时候她用QQ聊天给安小雅发了条消息:小雅,我给你信箱发了封信你看了吗? 安小雅轻描淡写地回到:我看了。 艾米:小雅,你都不回我,你已不爱我,所以感觉不到我心里的痛。 安小雅又没有回她,她等了十分钟,觉得有一世纪那么长。安小雅的QQ头像渐渐黑了,显示出离线。 艾米又隐不住地发了句:你爱那个男人吗? 安小雅:其实你早已知道,又何必再问呢? 艾米:我只是需要一个肯定,那我祝福你,但我也恨你,我早问你,你不告诉我,如果你早告诉我,我离开时就没那么难过了。 安小雅没有说什么,她给艾米发了微笑的表情。 艾米:小雅,我们现在好陌生啊,我都不习惯了,我明天还可以给你发短信吗?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吗? 安小雅:可以。 大概她觉得太简洁了又追发了条:你也要快乐,好好的。 下班回来时,艾米向安小雅问起了那男人的情况,安小雅说了那男的职业、样子后并说,对方很爱我也很疼我,你会为我感到高兴吗? 艾米闪着泪光,努力地点了点头说,我为你高兴,真的,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放手也是一种温柔对吗?艾米说着就离开了。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艾米又回来了。她说,安小雅,我发现我没这么伟大,我不要求什么,我只想每天看到你。安小雅说,艾米,我想要一个孩子。艾米说,小雅,www奇q i sh u 9 9书com网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为你生一个孩子。安小雅说,艾米,生活没有如果。艾米说,我知道没有如果,只是这样想想,这样想想都好。过了一会,艾米像突然领悟到什么东西似的,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有轻微的迟疑,然后"蹬蹬蹬"一口气跑到了楼下,透过窗户玻璃安小雅看到艾米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她过度伤心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哭,眼泪会像可遇不可求的幸福一样从她指缝溢了出来。 4 艾米试过离开过安小雅,但是她发现自己办不到,她把和安小雅激情的DV给她男朋友看,于是他们分手了。 见安小雅一身怒色艾米说:"对不起,小雅,我很自私,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的。" 安小雅说:"艾米,我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被打扰,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 艾米满脸泪痕地说:"我试着离开你一人好好的活,可我还是办不到,我爱你。" "那你要怎么才离开我!"安小雅向艾米咆哮道。 "除了我死了!" 安小雅与艾米如两只红眼的小狗面对峙着。 "小雅,你说我们会有爱情吗?"艾米又问了一遍。 安小雅被艾米问得一时懵了,欲言又止。过了半晌说:"或者我们真的可以拥有爱情。" 艾米笑了,如花儿一样绽放。 艾米喜欢旅游,她曾说过等哪天有钱了一定要去国外看看。安小雅拿出了所以的积蓄,她们去日本看了樱花,去夏威夷晒了太阳,最后转到了蒙加拉湾岛,艾米常常喜欢去附近的浅水海域游泳,健美又健身。 蒙加拉湾岛附近海域常常有鲨鱼的出没,但是只有不游进深水区是没事的,自然艾米也并不在意。 安小雅知道,当地村民有个诱捕鲨鱼的土办法,就是用猪血牛血等腥味动物血浇进浅水域里,鲨鱼敏锐的嗅觉在几里之外就能感应到,从而会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进浅水域,对浅水域所有的生物都可能造成强烈的攻击。 安小雅见艾米一浮一沉地向深水域的方向游去,她的游泳技巧总是那样的娴熟,像只欢快的美人鱼,安小雅把事先藏在草丛里的一桶各种动物的血倒进了水里。浓重的血液在海域里慢慢地扩散开来,还夹杂着淡淡的腥臭味。 艾米已经开始往回游了,她的动作仍然是那样的优美。安小雅仿佛看到远处阳光下一片耀眼的鲨鱼脊背,脊背两边飞快地拉出一条条的水波线,艾米就快被鲨鱼吃掉,这一切她并不知晓。 其实她并不愿意相信安小雅杀她是有预谋的,因为她们在旅游的过程有那么多的快乐,那时候安小雅的快乐是那么的自然,对她的关心也是那么的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天她游了一段距离后,回头一看,安小雅不知去哪了,于是她往岸边游,上岸后没多久,就见一群鲨鱼往她刚才游的水域冲来,她当心安小雅的安全,沿岸找安小雅,可遥远的海岸线也不见一个人影。当她看到沙滩上还沾有散发着浓重动物血的沙子和在海边浅水滩漂浮的小木桶,她想,可能她们遇到捕鲨的人了,可是在沙滩上寻找那么久也没见捕鲨的一个人影,而她也有听过当地的一个华裔说过,捕鲨总要很多人,还要快艇先巡逻来的,难道有人想害她们? 找不到安小雅,她只好回酒店,可刚到酒店她就呆了,酒店工作人员说她的房间已经给安小雅退了,她放房间的护照证件等也全被她拿走了,她这才知道想致她于死地的是安小雅,更要命的是她身无分文,语言不通。 她一时懵了,在这异国他乡,她不知道晚上是否就要流落街头,或者被涉嫌偷渡罪被关起来。她有看过新闻,有的地方,偷渡的漂亮女孩被关起来,受了百般折磨也没能够放出来。在天快黑的时候,她找到一家华人夫妻开的一家餐厅,给他们说了自己的遭遇,好心的老板收留了她。让她先在餐厅里住下,他们会想办法让她回国的。 原本以为是遇到好心人,可是却陷入了另一个陷阱。一天夜里老板趁着老板娘不在,摸到了她的床上强奸了她,那是他第一次被男人侵入身体,以这种非常不情愿的方式。她不敢声张,怕被老板娘知道,把她赶出去,那她就无依无靠了,于是第二天,她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洗刷碟子。 老板娘不在的时候,老板常常会找她,安慰她说会想办法让她回国的,又拿着报纸上的一些报道,威胁她说,你看这里一些偷渡被抓起来的人,都说自己护照掉了,可没有人相信他们,他们和很多人关在一起,你看看,里面有多黑暗。 艾米说:"你又想我了就明说,别威胁我。"老板厚颜无耻地说:"你长那么漂亮,想不想都难。"几个月来艾米与老板一直保持着这种不正当的关系,艾米也在一直寻找试图回国的办法。有句话叫作,生活就像强奸,改变不了就闭着眼睛接受,而艾米不仅要接受,而且还要假装高潮,因为老板每一次都要问她满意吗。如果她回答不满意,老板会变着花样折磨她,所以她只能假装高潮。有一次老板还问艾米,你爱我吗?艾米有些戏讽地说,世界上本没有爱,做得多了就有了爱。 最后还是老板娘有办法,终于在餐厅干了将近一年的时候,老板娘给她补到了护照,而且还给了她一些钱。老板送她去机场的时候,分别的时候还抱了一下说,下次回国怎么找你,艾米说,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心里却在想,他要是回国后还敢找她,她一定活剥了他。 艾米回国后,发现安小雅已经不住原来的地方,越找不到,她心中的仇恨也急剧升温,在胸口燃烧,她想到了报复,报复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以毒攻毒,以血还血。 艾米苦苦找了安小雅两年没有一点讯息,却在两年后一个街角壁廊上发现了一部恐怖电影的宣传海报,那上面的有个女人像极了安小雅,看到下面的演员名真是安小雅。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心摘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艾米在情不自禁地嘣出两句古语后,邪恶地笑了起来。 5 艾米回到了城村,先去了白骨山看了看姐姐,姐姐的坟墓孤立于一脚,而姐姐的尸骨至今没有找到…… 她又来到了往日与姐姐住过的小街,随便去看了几位老街坊,她们大多是本地的老阿婆,大爷,她们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个苦命而美丽的孩子。 有一位老街坊热情地一定要留她吃饭,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过得好吗?找了男朋友没有?艾米一一含糊回答了,她知道上了年纪的阿婆,问起事情来总是问得特别细。后来阿婆象是突然问道:"你还记得老垌吗?" 对于老垌艾米还是有印象的,那人平常爱干点小偷小摸的事,偶尔也会去山上偷砍木头去加工厂里卖,被抓了好几次但是屡教不改。 "记得,他怎么了?" "他去年去挖别人的新坟,被抓了关进去最近才放出来。" "他怎么去挖人家的新坟,和那人有仇,还是里面有埋了什么宝贝?" "都不是,他主要是要那人的尸体。" "啊,他要尸体做什么?"艾米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马上就想到了姐姐尸体不见前几天老垌在她房子周围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把人的尸体掏出来,转卖到山西陕西等地给一些意外死亡的单身汉做阴间的妻子,我也是看到老垌被抓时报纸上的报道才知道的……" "阿婆,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姐姐的尸体也有可能是被老垌偷走的……"想起姐姐,艾米的心又痛了。 "哎,这老垌造孽啊,他也挺不容易,四五十岁的人,无妻无女,无依无靠,没有工作,又没特别的本事……" "阿婆,谢谢您,我找个时间问问他……" "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阿婆,您放心,我不会的。" "还有当年撞死你姐姐的肇事司机说是被判了八年,可是只坐了不到三年牢就被放出来,常常见他开着小车到处转悠,拉风得很……" 艾米的心突然沉了下来,想起死去的姐姐,到现在还没找到尸首的姐姐,她觉得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从阿婆街坊那出来,艾米去城村租了一套房子,当晚就住了进去。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晚,制定了一套复仇计划,欠她的,她全都会要回来,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善良只会受伤害。 她偷偷地来到安小雅的拍摄现场,看到了排练中的安小雅与苏蓝,她也偷偷地跟踪了她们,摸清了她们各自的住处,她就不怕她们一会儿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艾米对于她和安小雅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记忆犹新,她记得有一段时间她和安小雅都非常喜欢一篇《心若一动,泪就千行》的网文,写的是一个鬼魂为了可以和她爱的人,再有一次姻缘,不喝孟婆汤,放弃投胎,变为幽魂游荡在人间与阴间的故事。那里面有很多经典的台词,她和安小雅还抽出一段为它们谱上曲,边弹边唱也有几分凄婉动人。艾米说:"小雅,我如果哪一天先死了,我也不喝孟婆汤,我会重返人间在你身边,只要看到你就好。" 那首歌只有艾米和安小雅会唱,于是晚上,艾米先偷偷溜到安小雅家门口,她打开录音机的伴奏,唱起了那久违的歌曲,她见安小雅害怕了…… 她见安小雅的神色越来越憔悴,精神也越来越委靡了,而且变得有点神经质了,想起安小雅往日对她的种种伤害,她有一种复仇的快感。但是艾米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真是太小了,在吓安小雅的同时她自己也觉得害怕,有一次被一只野猫吓得差一点晕过去。 艾米想到了姐姐老家的一位表哥,他和姐姐从小玩到大,感情很要好,那个表哥和她也挺亲的,只不过长大后常没联系就疏远了。于是她打了表哥的电话,告诉了表哥这些事,表哥接电话的第三天也来到了城村。 表哥是催眠心理师,只要对方配合进行催眠就能知道对方心底的一些秘密,但是前提是要对方配合,如果对方不配合,以他的催眠技术再努力也是白搭。催眠其实并没有一些电影与大多恐怖小说写的如此神奇,你上QQ就可以让你死在QQ上,打开电视看到一个场面,没有五分钟就会起来做莫名其妙的事,这都过分神化了催眠的作用。 6 艾米从街坊阿婆那得知老垌已经搬到一个叫井棵的自然村,而且听说老垌神经兮兮的,常常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艾米表哥想了一个好办法,于是他去了井棵村,拿出了他心理治疗师的资格证对老垌说,"我可以免费给你治疗,其实你看到东西都是幻觉,在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存在的。"然而在老垌的认知里,他并不相信心理治疗师所说,相对而言,他比较相信神婆的。而且艾米表哥的免费治疗让他产生了怀疑,他可是多次上了贪小便宜的当了。 张四婆是附近十多个村庄远近闻名的神婆,据说她不仅可以做法和鬼神对话,而且可以降伏妖魔。 艾米表哥并不相信她有这么厉害,但是他肯定张四婆是贪钱的,于是他找到了张四婆,只用五千元钱就敲开了张四婆的心门,他要张四婆配合他做一件事情,不管成功与失败这些钱都归她的。 在一天深夜,张四婆出现在了老垌的家门前,说是追一恶鬼追到这来的,老垌看到了张四婆仿佛看到了救星,请求张四婆无论如何都要帮帮他。 张四婆要老垌守在她身边就地开坛做法。张四婆点上蜡烛、香,口里念念有词,还咬破手指在黄纸上划起了血符,看到老垌冷汗都冒了出来。 张四婆突然一声大喝道:"恶鬼,你从哪里来!" 张四婆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狰狞地笑了起来,她眼睛直直地望着老垌尖声尖气地说:"你把我害得好苦啊。"说着就想向老垌扑去。 "恶鬼,你休得害人!"又是张四婆的声音。 接着张四婆问老垌有没有公鸡,老垌说有,张四婆说,你给我抓个最大的来。 老垌飞快去鸡笼里抓了一只他家最大的公鸡。 张四婆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一只手抓住鸡头让老垌帮忙抓住鸡脚,她用刀划破了鸡喉咙,鸡挣扎了几下,脖子就垂了下去,没点声音。 张四婆把鸡脖子朝下,用鸡血在地上划了一个差不多直径为一米的小圈,划完圈后,她仰起脖子,一手托起公鸡,一手拿着鸡头,让鸡血滴进了她的喉咙里,她呱呱地喝了两口,含了一口突然喷到了老垌的脸上说,鸡血辟邪。 张四婆把鸡头藏在鸡翅膀下,转了几圈,丢在一边说:"等下我站在这圈子里,恶鬼将上我身,他将与你进行对话,你无论见到什么都不用逃跑,你站在圈外不会有事的,你去把门关好,不能让外人打扰。" 老垌把家里所有的门都关上,站在圈外等着那一刻。 张四婆坐在鸡血圈里念念有词,突然她眼睛往上一翻,嘴巴一张,还带着鸡血残汁的牙齿,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悠悠的红光。 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突然大叫一声:"老垌!" 老垌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 同样是尖声尖气的声音说:"知道我是谁吗?" 老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身子发抖。 "我是李-朵-朵-你害得我好苦啊-" 老垌突然爬起来,跪到地上说:"李朵朵,你饶了我吧,我……我当时也是糊涂,想弄几个钱,才做了这样的事,你……你……你生前孤生一人,也孤单,死后和他葬在一起,也好有一个伴……我也是为你着想……"  "我在那天天遭受凌辱,挨打,你为我着想-?"张四婆尖声尖气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让我不得安宁,我也要让你不得好死-" "李姐姐你就放过我吧,我当时糊涂……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我要你死……"她说着又要向老垌扑去,但是在扑到圈子上方的位置,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弹了回来。 "李姐姐,不,李奶奶……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放过我吧……"老垌在地上磕起了头。 "你要帮我带回来,帮我带回来……你一定要帮我尸骨带回来……" 老垌头点得跟个波浪鼓,语无伦次地说:"好……好……好……我一定把你带回来……" "说!你是把我卖到哪了啊,那是什么地方,让我迷了路,这里好陌生啊!" "那里……那里是,云南白城临水镇苗家村,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把你埋在哪呀……" 张四婆的头摇了两下,仿佛是一个激灵一样醒了过来说:"时辰到,她走了。" 老垌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她还会回来找我吗?" 张四婆掐指算了下说:"近期不会了,你先安心地等着,她下次找你也不会害你,但是会要你帮她办事,我回去了。"张四婆又从布袋子里拿出几张符,分别吩咐道,[奇+書网-QISuu.cOm]这个你贴在大门口,这个你贴床头,这个你贴房间门上,这个你烧成灰冲水早晚服用。 说完就走了,老垌去箱底摸出一百多元要给张四婆,张四婆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老垌把钱收了起来,目送张四婆离开。 张四婆出了村来找艾米表哥,从胸前摸出了一个微型窃听器说,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艾米表哥拿着窃听器上楼接了电脑听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说,这里是五千元钱,您老人家辛苦了。 张四婆借过钱,老巫婆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个孩子般的单纯说,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再找我哈。艾米表哥说,一定一定。 7 艾米表哥要对安小雅进行催眠,就得先弄到安小雅的手机号码,其实要弄到安小雅的电话很简单,他先叫了一个认识的中学摸样的小女孩,拿着苏蓝与安小雅主演的电影宣传海报,等在安小雅常常回家走的那条路上,看到安小雅路过时,跑到她面前索要签名,还问能不能留个电话号码,安小雅给小女孩签了个名但是委婉地拒绝了给电话号码。 第二次,艾米表哥找到了一家报社的记者朋友,说喜欢一个刚刚出道的一个小明星,问能不能帮个忙,记者朋友问他什么忙,艾米表哥说,小忙小忙,我只是想要知道她的电话号码,记者朋友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那人找到了安小雅,拿出记者证说想要给她做个专访,最后采访做了,也发了,电话号码自然也留下了。 艾米表哥知道安小雅内心的那个恐惧点,就是她预谋杀害了艾米所带给她的内心阴影。 一天他开着车子,停在安小雅经常要经过的那条路,当安小雅走到路中间的时候他通过手机的WAP网站的短信功能给安小雅发了个手机信息: 小心前面那辆黑色吉普车,署名为天机道长。当安小雅看了看那车子的时候他突然发动车子就向安小雅冲去了。 一次他提前得知安小雅常常走的那条路的小巷子有个人,无病无痛,死得莫名其妙,于是当看到安小雅要走到那个路口的时候发了个消息给安小雅:你要走小路不要走大路。以后的多日里,他不断地和艾米装神弄鬼恐吓安小雅,一边发短信替安小雅化解,渐渐地让安小雅非常地依赖他的手机信息,达到了心理惯性的暗示,以后他就很容易牵着安小雅的心理走了,达到了催眠的效果。 七夕那天,艾米表哥与艾米在婉香楼里一个房间里,艾米也化妆成电影里的"变眼人",和安小雅电影剧照里的样子无二,电影将要结束的时候,艾米表哥的一个短信就让安小雅上了楼进了他们的房间,一推开门安小雅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变眼人,还没来得及惊叫,就给艾米表哥带着乙醚的棉布巾给迷晕了过去,他们如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在安小雅脖子上印上一个血色的桃花印,在她的背部用针划上被恶魔诅咒的死亡日期。这样等安小雅醒来的时候她就会受到新的恐惧直到精神完全崩溃。但他们后来看到报纸上安小雅已死,乳房被不明野兽咬掉,都感到很吃惊与后怕,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在安小雅背面刻好字后,艾米下了楼,混进剧组里学着安小雅的笔迹和影迷合影签名,安小雅的笔迹她在几年前就学过,前不久又看过她的新签名,她的签名足以乱真。签名合影完毕,她牵着苏蓝去婉香公寓那个大院子井边说去洗洗脸上的化妆,她学着安小雅说话的声音,但是声音一出口她自己马上就发现这声音不像安小雅的声音,也不像艾米的声音, 当时苏蓝问了一句,小雅姐,你的声音怎么这样,感冒了吗?艾米点了点头,她想等下在井边,要是没人,她就突然撕掉面具露出在面具里的半边血脸,她不知道洛非怎么能知道她是假的,并且一句"刚才签名的是真的变眼人"让整个婉香楼沸腾起来,大家如丧家之犬一样逃亡。 安小雅的事过后,他们沉寂了好一段时间才开始对付孟飞,他们见孟飞租下了婉香楼,每天晚上都要坐去江城的14路末班车回去,他们通过熟人去一家修理厂拿到了一辆废旧的公交车,给它挂上14路的路标,当看到孟飞与苏蓝出婉香楼的时候,就把车开到站点正好遇到他们上车,艾米表哥当司机,艾米带着帽子充当那个神秘的乘客,她还有个亲戚充当售票员,从一上车的那一瞬间起,就要给孟飞和苏蓝造成上了鬼车的错觉,当孟飞说下一站到的时候,艾米表哥把车子开到了四年前,孟飞开车撞死李朵朵的地点,艾米也跟着他们下了车。三个人在只有月光的路下走路的的时候,她偷偷地吸了一口用色素染成血红的牛奶。当苏蓝靠近她要和她说话,看着她时,她撕掉了假面,露出了假面下化妆成破碎的脸。 后来艾米与表哥又来到她的房子走廊上。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艾米从窗口按了下手上的遥控器,她拿的是万能电子遥控器,可以遥控已经半开或全开的彩电。当看他们渐渐已睡了,在半睡半醒间,艾米说了三句话,第一句:神在看着你!第二句:你还记得我吗?第三句:你要帮我找到我! 以后重点就是用悠远的声音给半睡半醒间的苏蓝和孟飞灌输"你要找到我"这句话,并在玻璃上用鸡血写下了这句话…… 艾米的表哥是正宗的苗族人,在他爷爷那学到了各种巫蛊之术,那天他使用的是苗族常爱使用的蚂蚁蛊,主要还是靠焚烧几种神奇的香草吸引蚂蚁前扑后续地往前冲。 通过这一系列的暗示,孟飞与苏蓝也认为是当时孟飞车撞死的李朵朵复仇来了,并请了一个人冒充道姑,在不问任何问题的情况下说出了他们内心的秘密,用通过大槐树下的纸写下十二个字的暗示,促成了他们与老垌一起去苗家村寻找李朵朵尸骨的目的。艾米从上次张四婆给他们的录音就知道,他们将去的是云南临水镇的苗家村,而她却先在苗家村假装作家的身份了解了村里的一些事情。 8 艾米到苗家村并没有再吓他们,她只想先让他们找到姐姐的尸骨带回去好好安葬再说。可车子在回去的时候突然在迷荒山迷了路,车子走不了,老垌又说看到林叔了,她知道老垌的精神状态已经变的非常脆弱,容易出现幻觉,于是在车上大家都睡着时,借着刚才的话题,艾米贴在老垌的耳边说了句:她们不陪你,你来陪我。 说完这句她又装假睡着,睡得不太熟的老垌醒来,左右望了望发现没人,又接着睡,见老垌好像又要睡着了,她又在老垌的耳边来了句:她们都睡了,只有我们醒着! 老垌又上下左右瞧了瞧,根本就没有怀疑坐在他后面的艾米,在这个情形下他很容易就想起了车上李朵朵的尸骨。他想和自己说话的一定是李朵朵的鬼魂,于是他不敢再睡了。害怕那女鬼又在他耳边说话,或者一睡着就醒不来了。 艾米醒了过来,见老垌还没睡说,老垌你怎么还不睡啊。老垌说,我睡着又醒过来了,做了噩梦。 艾米说,我中午吃坏肚子了,我想去方便,老垌你陪我去好吗?我一个人害怕。 老垌心里也害怕,但是看到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孩对他的依赖,心里就有了点底气。 老垌拿着手电筒跟着艾米出了车。艾米离开车越走越远,都转了个弯,已经看不到车子了,老垌说你别走那么远,就在路边的树林里解决下,我在路口等你,艾米向老垌招了招手说,你看那是什么? 老垌走到了艾米面前,顺着艾米手指指的地方什么也没看到,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句熟悉又阴阳怪气的声音:她们不陪你,你来陪我。 老垌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但他还是转过头去看艾米说:"你刚才听到有人说话吗?" "是李朵朵在说话。" "你也听到了,她说什么了。" "她们都睡了只有我们醒着!"艾米说话的语气突然变的阴阳怪气。 连声音都一样,老垌条件反射似的用手电筒射向艾米,这时他看到艾米露出狰狞的笑,嘴角还淌着血,出现一条条血色红痕,她张着血盆大口说:"他们都不陪你,你来陪我-"说着就向老垌扑去。 老垌吓得丢了手电筒发疯似的向荆棘深处跑去……至今下落不明。 艾米用矿泉水漱了漱口,洗掉脸上的血痕,再打开后车盖把姐姐尸骨拿出来,连同袋子一起埋在路边的沙堆里,沙堆的一棵大树上用小刀刻上"艾可可"三个大字。重新上了车。 在快到城村玄山路突然遭遇车祸是她没有意料到的,但是当遇到车祸时,她却假装失去记忆,这样就可以不用回答太多的问题。 现在安小雅已死,苏蓝与孟飞已远走他乡,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来到迷荒山那段路,找到姐姐的尸骨,好好安葬,希望姐姐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惩罚。但现在的艾米陷入了困惑,是不是还要惩罚他们,他们对她那么好,但她心里马上就有另一个声音说道,难道这一点钱与肤浅的关怀就能换回姐姐冤死的生命吗? 9 艾米发现孟飞又回到江城,于是和表哥偷偷又用一些劣拙的手段装神弄鬼吓孟飞。 有天夜里,孟飞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他看到贴着玻璃有张血脸在叫他的名字,早有准备的他对准血脸就是一枪,一声惨叫,艾米的表哥躺在地上,已经死亡。 孟飞出去看后,想一定是自己出现幻觉误杀了,他开始逃亡。他想到了一个地方,那是婉香楼底下的古越王坟墓,他知道地下光线不好,他带了充电的手电筒下去,他想在古越王墓里待几天。 也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他觉得有些困,想睡觉,可就快要闭上眼睛时,他听到了脚步声,渐渐的眼前出现了亮着双眼的变眼人,孟飞没经过考虑,仿佛是本能就朝变眼人开了几枪,变眼人肚子中弹,挣扎着在地上翻滚,随身带的菜刀丢到一边,也许她到死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怕世界上所有的人,所以每当见到有人,她就远远躲起来。自从她发现了婉香楼的楼梯下的秘道后,她就喜欢了这里,白天她怕人,就躲在地下室内,晚上,没人的时候,她就去附近的垃圾堆潲水池寻吃的。直到有一天她她在二楼发现一个手电筒,她喜欢玩一个游戏,就是拿着手电筒打开,从下巴照在自己的头上,有时候照照自己的鞋子,她发现主要这样晚上遇到的人见到她转身就跑,她觉得这个办法真灵,以后每次有人夜闯婉香楼,她都和他们做这个游戏,他们近前,她就躲起来,跟他们捉迷藏,但是很多人都被吓跑了。有一次,她她见楼上房间有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久久不见起来,于是就把她的眼睛挖出来吃,把她的乳房也吃了,她觉得肉还是很好吃的;还有一次她见个醉鬼躺在地上,于是她用白布把他绑了起来……这么多年零零散散有人跑这来上吊,她都看习惯了。江来那天小心翼翼地进了婉香楼,上了二楼,看到在风中飘零的白绫,转身又看到在黑暗中注视他的变眼人,吓得连拐杖也丢在地上,他高位截肢爬不起来,变眼人看过有人在这上吊,她认为他也想上吊,于是抱起他,帮他脖子挂了上去…… 她喜欢黑夜,常常在黑夜里到处行走,手里拿着菜刀,一次她狂奔到了白骨山,不知道后面有个老太婆跟着她,她快她也快,她慢她也慢,当老太婆走近她的时候,她回头给了她当头一刀……疯子是常人眼中的疯子,因为疯子常常做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同意常人也是疯子眼中的疯子,因为常人也常做着让疯子无法理解的事情!孟飞无法根本无心想她在临死的那一刻到底想到了什么? 只是听她挣扎着站起来叫了句:"妈妈……" 孟飞又给了她一枪,变眼人胸口中弹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孟飞过去,看到是一个满脸伤痕,带着隐色眼镜的人。孟飞并不想追究他是谁,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他自从苏蓝死后就感觉不到任何恐怖,心中无爱的人是不懂害怕的,他连自己都不爱,世上也没有他值得任何留恋的,但是他并不想死,死并不是需要急的事情,想死随时都可以。 在睡梦中,他的耳朵鼻子感觉一阵痒,醒了过来发现两只红色蚂蚁差一点进入他的身体,他捏死了它们,这时他看到那个变眼人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这时他感到了害怕,他仿佛看到自己死亡的方法,远处浩浩荡荡的蚂蚁向他扑来,出口应被堵死了,他只能往下跑,一口气跑到最底一层,还好蚂蚁暂时没有跟来。这时他觉得右手一阵疼痛,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静脉下有四五只红色的蚂蚁在窜动,而且他感觉自己脖子上也一阵裂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快要死了,想起了自己学了一年多的奇门遁甲的各种法术还没用过。 想到这,他撕掉了身上的衣服,用牙齿咬破手指在衣服上画上通阴魔咒,坐上墓葬中间的一个马车上念起了通天咒语。 墓葬里渐渐刮起了大风,一些骨架开始来回走动,孟飞笑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仿佛已经听到蚂蚁在吞噬他的血液、脑浆、五脏六腹,他并不害怕,他很快就能成为这些幽魂的王,以后无意中闯入古墓的,都将受到他灵魂的诅咒……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逃亡 自从郝局长得知自己犯罪的证据落入别人手里后,他就很少睡个安稳觉-他利用职权,与林浩集团勾结,大开方便之门让他赚了不少的钱,虽然欲望是无止尽的,但他也很快就满足了,不再做这种非法的事情,可是有些人却一直抓着他不放,他就如两只脚已经陷入了泥潭的人,想抽身已经很难了。如今他正因为被当年的二分之一的罪行而逃亡,这里的二分之一也就是说上面执法部门目前只能了解他一部分的罪行,但是这已经足已让他死上个两三次。 当初,孟飞没有放过他,拿着他的犯罪证据想要勒索他。 他见孟飞对"失落真心"有兴趣,于是出了高价钱让"失落真心"帮他拿回证据,想不到的是"失落真心"拿到证据后却反向他要两百万,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了先稳住她,他答应了她。也许是"失落真心"命该绝,她把交易地点约在了平常没有人去的婉香楼,于是郝局长趁着没人就杀了她抢回了证据,在处理尸体时他想到把她丢在六十八米深的古井里,为了怕她浮起来,于是他用刀片把她的肚子破开,然后装入石头后缝上沉入了井底。剖"失落真心"肚子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当时郝局长用刀片向她的肚子划去,就如拉链子似的发出了"滋滋"声,肉自动往两边翻,这时尸体突然翻开眼睛,睁大圆滚滚的眼睛,一脸怒容,当时郝局长抡起拳头就往死尸的头上砸,只到把她两个眼睛都砸没了。这似乎很恐怖,只是他并不知道那是死尸的体腔受压力,再加生物电的神经反射所以死尸才突然睁开眼睛。令他更恐惧的是,他一个老警察了,和警车打了半辈子交道,如今他一听的警车的声音就四处躲藏,他认为这真是很恐怖的事情-他一大把年纪了,受不了这种折磨,他觉得用不了多久了,他也要疯了…… 第二十六章 阿婆的信 婉香公寓卖给了一家地产开发商,在拆房子的时候,一个工人在清理屋顶天花板时发现一封未写完的信,是阿婆的写给公安的信,上面纪录在文革时她看着她的丈夫被活活打死,儿子与孙子又被车撞死,儿媳又上吊死,她就每天做恶梦,梦里都是看到那些害死她丈夫儿子女儿的人。还有其实她邻居把垃圾倒她的家门口,她也是有怨气的,但是按着她所接受的做人处事习惯,她不好发作,尽量忍让着,告诉自己要宽容。而她在梦里觉得自己就是另一个人,她年轻时就是国民党女特工队里的一个女特工,那时候她不仅漂亮,而且功夫了得,暗杀了不少日本特务,在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年轻一样的身手。几年前的余可是她在梦游中砍死的,刚杀死不到一分钟,她就醒来了,怕被人知道,于是她就把她拖回房间肢解了冲到下水道去。 她在信里最后特别提到了她小女儿,那时候的她小女儿才二十刚出头,长得很漂亮,是个导游。还学过跆拳道,平常喜欢土得掉渣的民间艺术,对民间工艺绣花鞋子情有独钟。一天晚上她出去,坐人力黄包车回来,那个黄包车的车夫把她带到了婉香楼,那时候婉香楼基本是个荒废的古屋。那个车夫把她弄到婉香楼强暴了她,凶手一直没抓到。她变得很自闭,整天待在房间不敢出去,有时候还精神脆弱胡言乱语,全身发抖,老觉得有人要害她。有时候又变得很凶狠,拿着刀去婉香楼去找那个车夫报仇,后来就莫名其妙失踪了,没多久她小女儿她屋子里她的喜欢的东西,衣服、隐形眼镜、夜光眼镜都全都不见了,她怀疑那个变眼人是她失踪的女儿,有好几次她在婉香楼里看到了她,可是一追去就不见了,甚至有一次她看到她在打捞潲水里的食物吃,可是当她一赶到她又不见了,她不相信那是幻觉,她觉得她没有死就一直活在她的身边,但是找了那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找到…… 后记 惊悚是为了爱 我曾迷恋过弗洛伊德的《释梦》,他认为梦是可以暴露人内心最深切的渴望与最脆弱的挣扎。梦的确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它给了人许多在现实中无法获得的体验,你在梦里惊喜、恐惧、绝望、流泪、冲动、愤怒……在梦里你所有的心理感受都是真实的。同样,疯子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他在疯的状态下的恐惧、绝望、流泪、冲动、愤怒等心理感受也是真实的。 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疯子的存在,直到去年,我住的一个小镇里,小镇一夜之间多了三个疯子,一个女的两个男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有人说是别的城市怕影响市容就在夜里偷偷把他们运到了这个小镇上。 那个女疯子经常在我家附近一带游逛,见到我小侄女时就傻傻地对她笑,有时候手里还握着不知道从什么垃圾堆捡来的糖果给我小侄女,吓得我小侄女转身就跑,她就在后面追着说,三儿三儿,你怎么不要妈妈了。追上,她会用手摸小侄女的脸,说,你的脸这么黑了,走,妈妈带你去洗脸。小侄女被吓得惊叫地哭了起来,看到我就扑到了我怀里,我牵着她准备回家,那疯子突然向我扑了过来要抢小侄女,我一闪推开了她,她坐在地上哭了,一直在骂,你这死男人,抢走我的孩子。更要命的是以后那疯子每天都会在我家周围转,有预谋似的,会躲在我们家的墙角,像个特务一样随时注意我们家的情况,有天夜里大概是晚上十点多了,我见窗户趴了个黑影,用手电筒朝她照去的时候,她转身就跑。 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那疯子见到小侄女总是微笑,见到我总是骂我死男人,如果她不是疯子,我早跟她拼了。 从那以后,我经常没事就看小镇上的三个疯子,见过一个莫名其妙在地上打滚,歇斯底里,谁也无法理解他的悲伤与愤怒,还有一个就是老常见他在笑,笑得那么开心,拿着一只不知道从哪捡的笔在画着一个个的数字,边画边笑,我怀疑他以为自己中了六合彩了。那个女疯子更是常常一边哭一边笑,然后把眼泪擦了,自己和自己说话。 这是我的第一篇长篇惊悚悬疑小说,写了爱写了梦也写了疯子。疯子是如何变疯的?人的承受力到底有多大?他们给了我太多的感动与思考。从构思上来说,我是想把它写成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惊悚小说,它不仅要写出人对未知,对死亡的终极恐惧,还有人对生存、对生活、对罪恶、对爱情、对未来、对年少阴影的心理恐惧。在写法上我用的是多维度立体视角,就如一个人面对一面三棱镜,你看到的只是一面,你永远不可能同时看到镜子的背面与侧面是什么。 小说中的人物都是我身边的人与接触过的人,我能明白她们最深切的感觉与最脆弱的挣扎。有的也曾走入了我的生活,潜意识地改边了我的生活,对于她们,对于生活,对于爱情,对于人性……我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就写了这个小说。 惊悚与爱情是这部小说的主要元素,写惊悚是为了写爱,这也是我写这个小说的初衷。这不是个刻骨铭心的年代,所以我要把小说里的爱写得刻骨铭心,也相信有这样的一种爱,有阴谋又有着不计得失的盲目与单纯-爱可以战胜恐惧也可以让恐惧来得更加恐惧。相信看完着本书的人一定能知道我说的,假如你与你爱的人一起走进了一栋古屋,当走进去后,你渐渐意识到了屋子周围有着不为人知诡异与危险。你想尽快地逃离这里,但是这个时候,你爱的人突然在你眼前莫名消失了,你会因担心对方的安危,而忽略了自我将面临的危险勇敢地闯了进去,这时候的爱就已经战胜了恐惧。你在里面找着找着,然后你爱的人出现了,当你就快要奔向他的时候,他却在你的眼前被某种邪恶力量吞噬了,这时候你面临的恐惧不只只是来自于吞噬现象本身还来自于对对方的爱。恐惧程度也绝对远远要高于你见到被吞噬的是一只动物,一个你的敌人,一个与你无关的人,这时候爱与恐惧是成正比的。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悬疑小说相比于其他小说来说,结构会更加讲究,别的类型小说,拼的最多也只不过是语言情节加命运,而悬疑小说不仅要在流水般的叙述中制造小波澜,大旋涡,而且还要在小波澜,大旋涡欲来之前给人暗示,还要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波澜与旋涡,这根本就是个智力游戏。 悬疑只是叙述的一种技术手段,但是在写了不到一半的时候我逐渐抛弃了这种手段,只为了保持它的真实与真诚。 记得第一本书时,我说我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一个骆驼,我有能力走完这漫漫的旅途,但是沙漠的生活单调而枯燥,于是我就不愿意再走了,我躺在风沙里,风沙将我掩埋,我没有挣扎而是心甘情愿地闭上眼睛,因为我明白我再走也只不过是个痛苦的轮回,所以我的文字只不过是暂时留在沙漠中的印记,徒有虚无。那时候不是恐惧,而是恐惧后的一种绝望,我想牢牢地抓住些什么东西,却一直抓不到,所以一直在抓,在抓,不愿绝望!我把这种恐惧融入到这部小说中,对生存、对生活、对爱对人性的恐惧。 最后希望看到这本书的读者能喜欢这本书,也许我们曾有相同的感动与绝望,对于我自己,那时候是骆驼看沙漠,现在是站在沙漠与骆驼之外看生活,我觉得是个进步,我有对美好事物的追求,那只是个不断完善的过程,但是并不刻意,借用《菜根潭》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文章写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